第436章 辯論與怒斥
……
夜晚。
提茲卡大圖書館。
在某間藏書室里，馬格努斯站在高達數十米的書架前，用靈能閱覽和挑選著書籍。
在選中某本書籍之後，馬格努斯會用靈能將它抽出來，然後放到一旁的容器里。
就在這時，圖書室大門被推開。
馬格努斯沒有停止閱覽和挑選，但是用靈能感知了一下，發現進來的不是秦夏，而是阿維達。
阿維達低著頭步入圖書室。
馬格努斯仍舊揮手用靈能抽取書籍。
仿佛，原體才是那個指控者，而阿維達則是做了錯事被指控的那個。
「我那位好兄弟的養父是研究什麼的？」
「我準備送一些書籍當見面禮，你覺得容器里那些書作為禮品合適嗎？」
馬格努斯站在書架前，揮動手臂。
一本書籍從書架上飄落出來，落入容器內。
「他研究靈能，科技……好像沒有什麼是他不研究和不擅長的。」阿維達細聲細語的回答。
「噢，那就好。」馬格努斯挑選完書籍，用靈能扣上容器的蓋子。
阿維達站住腳步，看著基因之父。
「你是不是想讓我處罰你？」馬格努斯回身看著子嗣，「我覺得你並不為指控的事感到抱歉，你只是覺得你背叛了軍團，背叛了兄弟們。」
阿維達沉默著點頭。
「你並不是普羅斯佩羅人，普羅斯佩羅歷史上從未有因言獲罪的人。」
馬格努斯示意子嗣坐到圖書閱覽桌邊。
但阿維達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知道我們只是有理念上的衝突，就像白騎士之主也和你一樣，他對我並不了解，同時對我抱有敵意。」
「但沒關係，求同存異才是智者的選擇，而愚者只會傾向於將異議者肉體毀滅。」
聽到原體說的這些，阿維達越發有負罪感，同時也覺得無奈。
「我的確背叛了軍團，但指控你這件事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阿維達說，「理念上的衝突恰恰是最為可怕的，為了利益，人們會戰鬥到彼此妥協，而為了不同的理念，人們會戰鬥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真知灼見。」馬格努斯誇讚道，「但我們不只是為了各自理念爭論的人，同時也是父子，所以還不至於不死不休。」
阿維達默默點頭。
「阿維達。」
「在你加入軍團之時，負責引導你的人是阿薩爾，他是我的理念的追隨者，我們有著共同的理想和目標。」
當馬格努斯提及此事，阿維達猛然抬頭注視著原體雙眼。
「他能理解這些，我以為你也能……」
馬格努斯並不知曉眼前名為阿維達的人的軀體裡是阿薩爾的靈魂。
那個他口中所謂理念的支持者和追隨者，此時正反對著他。
「阿維達」又回憶起往事，回憶起因為輕信和大意而死的故友，回憶起自己是怎樣活下來的。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寓言嗎？關於洞穴里的陰影……」
馬格努斯正要繼續說下去，阿維達右腿踏出一步，指著馬格努斯咆哮。
「別扯那個鬼寓言了，純是狗屁！」
「你根本不是什麼見到光的人，只是個自以為見到了光，然後把那邪惡的光當做好東西去崇拜和引薦給他人的蠢貨！」
「山洞裡畏光的人不是愚蠢的，他們恰恰才是謹慎的智者，他們恰恰才是正確的那個！」
阿維達怒斥。
「白騎士之主曾駁斥過你的所謂寓言，你是人類公元二十世紀把放射物當化妝品抹的人！」
「製造化妝品的公司榨取你的健康和財富，他們壞，而你是蠢！」
馬格努斯心平氣和的看著子嗣，不理解對方為何發怒和言辭粗魯，但出於習慣，還是耐心傾聽著。
阿維達在圖書室里踱步起來，邊踱邊怒斥。
「我也是蠢貨！正因為我蠢所以我會相信你那些理論，認為一個充斥著邪惡存在的鬼地方是美好和善良的！」
「而為此付出代價的不是我，而是我最好的兄弟……」
說到這，阿維達咬牙切齒。
「他為我的愚蠢付出了代價，他受我的影響，他的死我要負最大責任！」
「所以我雖然來到這裡等待你和軍團的審判，但我絕不後悔在泰拉議會上向你提出指控並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而我也絕不後悔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得到我作為背叛軍團者應有的懲罰！」
聽到這裡，馬格努斯仍然心平氣和。
他知道阿維達又要說些不明所以的……什麼惡魔，什麼邪神，之類的怪話。
就像上次阿維達在阿薩爾死後第一次回普羅斯佩羅，並在普羅斯佩羅大圖書館裡向所有千子們闡述的那樣……
「孩子。」馬格努斯輕聲說，「我從未說過亞空間是美好和善良的，那是一個玄奧之地，其中必然存在一些黑暗邪惡的存在，但就我們的經歷和所見事實而言，善意存在才是其中的大多數。」
阿維達被氣的深吸一口氣，想要說出的話憋在胸腔里。
「在探尋光的過程中必然要付出代價，但我們如果被嚇住，進而徹底放棄對光的探索和追求，那我們就會永遠待在山洞裡，畏懼光亮，並以為我們所看到的一切就是整個世界，愚昧又無知到令人感到滑稽的地步。」馬格努斯又說。
見阿維達沉默，馬格努斯緩緩搖頭：「你現在很激動，並不適合辯論，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談這件事吧。其實你之前說白騎士之主對我如何評價這事……我覺得他多少也是能理解我的，畢竟他就是一個勇敢探索亞空間的尋光者。」
「他那是處於絕對安全狀態下的泰然自若！」阿維達沒好氣的吼道，「他連靈魂投影都沒有，惡魔對他束手無策，他想突破帷幕就突破帷幕，而你和我們呢？！」
「或許，他也是個類似機械教人士那樣的知識壟斷者。」馬格努斯說。
阿維達深吸幾口氣，想要為白騎士之主辯論，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卻又放棄言述。
原體再次開口：「休息去吧，孩子。不要擔心因言獲罪，你不是個背叛者，你可以留在普羅……」
「不，我當然是個背叛者。」阿維達伸手指向馬格努斯，「我不會留在普羅斯佩羅，我會對抗你，對抗像你這樣的瘋子，對抗你們那些瘋狂舉動在現實宇宙留下的創傷和可憎之物，我會用我的一生去做這件事，直到我在成千上萬年後跟凡人一樣老死，我的靈魂也將在亞空間中怒吼！」
馬格努斯無奈聳肩。
阿維達怒而轉身離去。
圖書室大門閉合。
當大門再次開啟時，秦夏步入其中，看著馬格努斯。
「吵架般的失敗辯論。」馬格努斯無奈一笑，接著走到裝有書籍的容器旁，「這是我精心挑選的知識，普羅斯佩羅人會送給客人的最貴重禮物，我不知道你專精什麼，所以就都挑選了一些。」
秦夏摘掉頭盔捧在手上，接著來到容器旁。
但他只是看了這些書籍一眼，目光旋即就落在馬格努斯身上。
「無論如何，我指控了你，敵人之間是不能收送禮物的。」秦夏說。
「不，我們不是敵人，我們恰恰是志同道合者。」馬格努斯語氣平緩的說，「可能在你們努凱里亞那裡，異議者之間往往會選擇用武器解決問題，或者將理念衝突上升到敵對關係的地步，但普羅斯佩羅這裡不會。」
聞言，秦夏心情複雜。
既有咋說都說不通道理的無奈，又有一種感謝。
「明天我就會接受兄弟們的審訊，然後我會前往泰拉。」馬格努斯說，「屆時機械教那些知識壟斷者們可能會打普羅斯佩羅和一個無主軍團的主意，我知道你們也在對抗那些人，所以我希望在我離開後你能幫助我的軍團和我的母星。」
「無論我們這些智者之間有什麼樣的理念衝突……」
「我認為我們應該在一群知識強盜面前團結一致。」
對於原體所說的這些話，秦夏點頭表示贊同。
「我還希望你能代表我的第十二位兄弟答應我一些事情。」馬格努斯短暫沉默之後再次開口。
秦夏靜聽。
「來到普羅斯佩羅的原體並不都是安格隆那樣的人，他們之中有些比知識強盜更加可怕的野蠻人，我希望無論到了何種地步，普羅斯佩羅都不會被摧毀。」馬格努斯意味深長的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他的視線仿佛穿透建築，直達星系之外的艦隊。
接著原體低下頭，注視並等待秦夏的承諾。
「我保證普羅斯佩羅不會被摧毀。」秦夏語氣嚴肅的承諾道。
「這下我就可以放心離開這裡了。」
「你就只是要一句承諾？」
「是的，一句承諾。」
馬格努斯注視著秦夏。
「你能教導出我兄弟那樣的性格和能力，你一定是個可信的人，你的一句話必然如同靈能契約一般有著實質性的作用，只不過在現實宇宙里這種承諾的效力不會直觀表現出來。」
「我也知道，如果有人試圖摧毀你的承諾，你也必然有能力且有意願使其付出慘重代價。」
聽完，秦夏默默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