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道刻意設置的結界哪有那麼容易被破開。
祈越無論如何都衝破不了這道結界。
宋杳呆在裡面的時間越長,遭遇危險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祈越不敢等。
倏然,他拿起自己的本命靈劍,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劃了一道口子。
祈越眉毛都不皺一下,像是嫌自己胳膊上的傷口不夠大一樣,接著又沿著那道痕跡,狠狠又劃了一道。
兩劍下去,皮開肉綻,依稀可以瞧見胳膊里的白骨。
祈越將自己的血抹到靈劍的劍刃上,順著記憶在地上開始一筆一划地描繪符咒。
隨著少年動作的加快,天地之間隱藏的靈氣紛紛冒出,不約而同地全都匯集到了他的身上。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境界開始鬆動。
築基,金丹,元嬰……直到化神。
這是上古秘術,通過吸收天地靈氣,能夠讓人在短時間裡面修為暴漲,但這終究是邪術,帶來的後果更是無法預測的。
沈如衡再也無法保持淡定,他揚聲:「這個法子太過冒險,一不小心你就魂飛魄散,萬劫不復。」
祈越從嗓子裡吐出一口鮮血,以他現在的肉身強度根本支撐不了如此龐大的靈力。
磅礴的靈力在他的身體裡面橫衝直撞,幾乎要將他胸腔裡面的所有器官都給撞得粉碎。
祈越咳了咳,他現在連一句完整的話都難以說出來。
從手指開始,皮膚一寸寸皸裂,他被血沾滿了身體,勉強能分辨出人的形狀。
「萬一呢。」
沈如衡聽著祈越虛弱的聲音,心跟著顫抖了下。
他的意思是,萬一這個方法可行呢。萬一就是用這個方法打開結界了呢。
萬一,他能救姐姐出來呢。
祈越咬牙,就算只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就算搭上他這條命,他也一定要試一試。
他將全身靈氣匯聚於劍鋒,朝著結界的方向揮去——
砰!
…
宋杳和天道正僵持不下之時,突然結界外發出劇烈的晃動,剛剛堅不可摧的結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消彌。
感受到自己建立在祈越身上的聯繫越來越弱,天道哪裡還能不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這個妖女究竟從哪裡迷惑住了祈越,讓他寧肯把自己搞成如此狼狽的模樣也要打碎結界。
等祂知道了,一定按照祈越的喜好專門製作一個。
讓這個妖女能滾多遠滾多遠,不要在祈越面前礙自己的眼。
「哼。」
天道威嚴的聲音重重錘在宋杳心上:「我承認,你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到現在,祂還哪裡不明白,剛剛無論是出言不遜還是故意打賭,都是宋杳拖延時間的手段。
她真正的目的就是等著祈越來。
用祈越來逼迫自己徹底地放過她。
祂不知道是在嘲諷誰:「愚不可及。」
宋杳沉默不語,只要她不搭話,那麼這個蠢不可及的人就不是她。
天道:「你記住,我可以給予一切,照樣就可以收回來。」
祈越慢慢抬起眼帘,精光內斂:「但是我是你精心挑選的人不是嗎?會按照你的指定的路線一直走下去,直到繼承你的衣缽。就算是這樣,也可以隨意被放棄嗎?」
「呵。」天道簡直想撂挑子,這倆人威脅祂威脅上癮了。
「你想做什麼。」
不得不承認,天道確實被拿捏住了把柄。
祈越淺笑:「讓姐姐離開這裡,回到她應該去的地方。」
天道沉默半晌,卻沒想到祈越居然提了這麼一個要求。實話說,還真是超出祂的預料。
「因果輪迴早已註定,兩個時間並不相通。她回去之後,你們倆個再無交集,你不會記著她的。再重逢時,只會是陌生人罷了。」
「陌生人啊。」祈越眸間泛起隱秘的波瀾,他的聲音不自覺地哽住,「居然只是陌生人嘛。」
只要姐姐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即使喪失記憶的他也會重新愛上她。
刻在骨子裡的烙印,早已成為祈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愛上宋杳,是祈越的本能。
祈越深深地看了宋杳一眼,他似乎要將她身體的每一處都記住:「姐姐,你一定要記得我,在見到我的時候叫住我,告訴我,我忘記的一切。」
宋杳沒應聲。
有時候記得比忘了要更加殘忍。
記得的人往往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和折磨,親眼曾經最親密無間的人,現在卻忘記了那些美好的一切。
任誰都會飽受折磨,痛苦至極。
但是宋杳不會。
她輕笑一聲:「到時候你失去了記憶,說不說重要嗎?」
「如果姐姐不告訴我的話,我會瘋掉的。」祈越眼眸幽深,「到時候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
宋杳彎唇,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這場三百年前的鬧劇在此刻終結,事實上,祈越根本不會記得。
天道對這個結果樂見其成,比起碾死宋杳,還是讓自己的氣運之子茁壯成長才是最要緊的。
祂開口:「可以了,你可以滾了。」
話音未落,時空再一次扭縮,宋杳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放進洗衣機裡面旋轉攪弄,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了。
直到耳畔傳來噼里啪啦的電流聲,宋杳的意識空間終於連接上了000。
她睜開眼睛,卻被床頭正在燃燒的龍鳳燭的光晃了一下,宋杳捂住雙眼勉強緩了過來。
這是誰要成親?
宋杳思維擴散了一瞬,旋即眉頭緊鎖,按照兩邊時間的流速來算,她應該還在合歡宗的房間裡才對,怎麼一睜眼就到了這個地方?
【000,這是什麼情況?】
半大的系統哭哭啼啼,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嗚嗚嗚,杳杳,你終於醒了。】
【祈越……】000的聲音陡然增大,【祈越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