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衡不知道悶騷男是什麼意思。
但他了解宋杳,更了解她對自己的態度。
從她嘴裡面說出來的話,大概率不是什麼誇獎人的詞語。
傅時衡的手覆上宋杳胳膊上的軟肉,壓迫感的目光如有實質,落在姜瑞的身上:「杳杳喝醉了,我要帶她回去了。」
姜瑞嘴角拉平:「我沒喝酒,可以送姐姐回去。」
話里話外毫不掩飾對傅時衡的惡劣和抗拒。
傅時衡眉眼淡然冷漠:「你自己身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吧。這麼迫不及待地約杳杳出來,就不怕她被姜家人盯上嗎?」
姜瑞面色驟變,晦暗的眼神眯起:「我會保護好姐姐的,不會讓姜家的那群渣仔傷害到她的。」
「小孩子總會有點心高氣傲。」傅時衡推了推眼鏡,黑曜石般的眸子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帶著幾許居高臨下的俯視和恰到好處的輕蔑:「但其實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只會說大話而已。」
姜瑞:「……」
傅時衡實在太懂得挑動他心裡的隱秘,剛剛的話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直直捅進了姜瑞心裡最在意的地方。
「是嘛。」
姜瑞咬牙,靡麗的臉上風雨欲來:「年輕總比年紀大了好,姐姐不會喜歡老人的。」
兩人你來我往了半天,誰也沒有率先放開手。
兩人是競爭對手的關係,誰都明白對方眼底是對宋杳的勢在必得。在這場無聲的鬥爭中,誰先鬆開手,誰就出局了。
林鶴趕來的時候,兩人依舊僵持不下。
他只能笑呵呵地打圓場:「放心放心,我們真的不是壞人。」
林鶴指著傅時衡:「你看,他是宋杳的哥哥。」
姜瑞嘴角勾起一抹純良的笑容:「真的是哥哥嗎?」
傅時衡沒說話。
黝黑的視線落到宋杳的側臉上,小姑娘的頭一點一點的,已然陷入了瞌睡中。
林鶴大大咧咧地撓頭:「當然啦。他們都認識二十多年了,時衡他是看著杳杳長大的,就像她爸爸一樣。」
傅時衡:「……」
他摩挲了一下指尖,在A市呼風喚雨的掌舵人第一次體會到了無能為力的感覺。
敵方火力太猛,友方敵我不分。
他一對二。
「傅時衡。」宋杳睡夠了,抬起頭來轉了一圈,最終停留在唯一「認識」的人的方向。
小姑娘傾斜著身子,蒙著水霧的眼睛帶著幾許懵懂,就像高貴的布偶朝著鏟屎官揮了揮爪子,宣洩著自己的不滿。
「你怎麼不帶我回家……」
宋杳向傅時衡的方向走了幾步。姜瑞鬆了力道,柔軟的指尖從他的掌心掙脫出來。
姜瑞怔然地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就像是一陣風從其中掠過,抓不住,看不見。
但它確實存在過。
「姐姐……」姜瑞閃過一絲脆弱,仿佛是被主人再次拋棄的寵物,試圖喚回主人的視線。
傅時衡將宋杳攬進自己懷裡,右手撫摸著她的後腦,讓她舒服地靠著他的胸膛。
「好,我們回家。」
說完,傅時衡將宋杳橫抱起來,從林鶴身邊掠過。
林鶴不滿地哼唧:「等等,我還在呢!不要當沒我這個人啊!」
傅時衡分了他一個目光,挑眉:「下次請你喝酒。」
「餵。」
「今天不行。」傅時衡眸光柔和了一瞬,「我家杳杳說了,要帶她回家。」
林鶴:「……」
…
聽見門口的動靜,泡飯從黑暗中竄出來,在傅時衡的腳邊不斷扒拉。
傅時衡抱著宋杳,騰不出手來抱它,只道:「泡飯,你自己乖乖去玩一會,我安頓好杳杳再來找你。」
泡飯伸了個懶腰,尾巴重重地拍在傅時衡的鞋上,邁著貓步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解決了一個麻煩,傅時衡懷裡還有一個。
不算麻煩的小麻煩。
傅時衡溫聲:「杳杳,你自己還能走嗎?」
宋杳堅定:「嗯!」
宋杳全身上下只有聲音是堅定的,還是軟軟地倒在傅時衡身上。
「傅時衡。」宋杳尾音上翹,最簡單的名字都自帶曖昧的纏綿。
「我在。」
傅時衡應了一聲,直到將話說出口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多麼的啞。
宋杳抵住傅時衡的額頭,伸手取下了他的眼鏡,露出瀲灩的桃花眸。
修長的指尖勾住他脖頸的項鍊,兩人之間的距離進一步縮短。
宋杳的目光在傅時衡身上緩緩遊走,他身體漸漸僵硬。
「你果然很討厭。」宋杳撇開視線,自顧自地說道。
「嗯。」
傅時衡一邊回應,一邊抱著宋杳向房間裡面走去。
那裡面漆黑一片,他抱著宋杳騰不出手來,只能用胳膊肘尋找著燈的開關。
好不容易感受到開關鍵的存在,傅時衡慢慢地踱步過去。
卻不想被在地板上趴著睡覺泡飯絆了一下,連帶著宋杳一起向大床上摔去。
他將手撐在宋杳的腦後,勉強緩解了一下衝擊力。
唇瓣撞到了小姑娘精緻的鎖骨,她嬌氣的「嗯」了一聲。
宋杳水霧般的桃花眸微眯,身前的弧度隨著她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哥哥。」
宋杳聲音帶著哭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情,竟然都把許久不喊的稱呼喊了出來。
傅時衡的心裡的火瞬間瀰漫,連喉間都泛起了灼熱的灼燒感。
「你為什麼是我的哥哥。」
似乎是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把傅時衡整個人浸泡在冰冷裡面,無法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