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原本渾身在不斷顫抖的賈貴,動作也緩慢的停了下來,意識也集中了一些。
等他睜開眼皮後就看見了自己面前的莫軒,聲音沙啞的說道。
「兄弟,咳咳,你怎麼來了。」
莫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神情不變的繼續迅速地在他身上扎著針,平靜的說道。
「賈哥的這話說的,其實我也不想來。」
聞言,原本大腦有一些混沌的賈貴也稍許的清明了一些,就突然想起了一些自己最後的場面。
再加上身體上傳來的異樣,賈貴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發現他精神要發生激動受到刺激的時候
莫軒也是快速的將一根銀針插入了他的頭上。
這才將他的心情平復了下來,他也是有些顫抖的說道。
「兄弟,你要救我呀,你賈大哥我還沒有活夠呢。」
莫軒的動作不變,語氣中帶著沉默的道歉,「對不起,賈哥。」
此話一說,他頓時明白了,也瞬間變得平和起來。
也許這是每一個人面對絕對死亡時真正的狀態吧。
「賈哥你放心,廠長早就派人去通知嫂子,就來了。」
「我還有多少時間。」
「不到三分鐘」
剛剛趕到的張雅,恰好聽見了這句話,原本充滿希望的眼神變得無神起來,仿佛行屍走肉一樣,慢慢的走了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內心現在是什麼想法,悲傷嗎?有的,痛苦嗎?也有的。
「媳婦你來了」,在莫軒的控制下平躺著的賈貴緩慢的坐了起來剛好看見她,也是輕聲的說道。
與此同時張雅卻也再也繃不住的流出了眼淚,每一步都顫抖的向他靠近。
賈貴看著自己媳婦這樣也是趕緊安慰的說道。
「媳婦媳婦,你別哭呀,你這樣哭你男人我心裡也難受。」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靜默,許多感性的人也是慢慢的擦眼淚。
慢慢的,張雅來到他旁邊雙手握著他的手聲音有一些沙啞的說道。
「你沒事的,你一定沒事的,莫哥在 ,他一定會治好你的,知道嗎?不用擔心。」
退到了一邊的莫軒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靜靜的看著。
賈貴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時間不多了,
賈貴的眼角終於流出了淚水,咳嗽著說道。
「咳咳,媳婦對不起,我不能再陪著你過下去了,不要怪我,只能說這是我自己的命吧。」
聽見他這麼說的,張雅再也堅持不住了,崩潰的大喊大叫。
「不,我不要你走,賈哥,不要離開我和孩子好不好,我們真的離不開你。」
賈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手輕輕擦掉張雅臉上的淚水,「傻瓜,別傷心了,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張雅緊緊握住他的手,淚如雨下,「賈哥,不,賈哥你不要丟下我們......」
莫軒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充滿了愧疚和無奈。
這時,賈貴突然咳嗽起來,鮮血從嘴角溢出,並且招了招手,示意莫軒靠近。
見狀,莫軒也是來到了他的另一邊蹲下。
「莫軒,答應我一件事......幫我照顧好張雅和孩子......。」
莫軒點了點頭,語氣認真的說道,「賈哥,你放心吧,我會的......。」
但下一秒他的話震驚到了自己。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孩子不是我的,因為我小時候傷到過下面,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所以孩子應該……是你的吧,這樣也好,我走了之後,好好照顧她們,我呀,該走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離開呀!」
賈貴露出了一絲微笑,緩緩閉上了眼睛,語氣中卻儘是無奈,手臂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張雅悲痛欲絕的哭聲迴蕩在房間裡,……。
而莫軒也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許久。
他突然想起,是從什麼時候他就一直跟在自己的旁邊,幫自己隔絕了多少女人。
或許從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吧,終歸是自己對不起他。
夜半,
賈家,
莫軒看著呆呆站在一邊張雅,還有跪在那裡給自己父親燒紙的賈東旭。
是的,他還是叫賈東旭或者說叫莫東旭,正所謂旭日東升,這名字還是很可以的,並沒有改變。
也許是遺傳到他的基因吧,才僅僅10歲的賈東旭就可以看見其英俊的樣貌。
也就是賈貴自己樣子並不醜,甚至有些小帥。
再加上他更像母親一些 ,否則的話早就被懷疑了。
其實也被懷疑過,但想到莫軒是在孩子生之後才出現的,這自然而然的就沒有了。
他來到張雅的旁邊,語氣輕聲的說道,「去休息吧,有我在這看著,沒事的。」
張雅搖了搖頭,目光始終注視著靈堂上賈貴的黑白照片,「我不累,我想再陪他一會兒。」
莫軒嘆了口氣,拍了拍張雅的肩膀,「節哀順變,賈哥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折磨自己。」
張雅微微點頭,「我知道,只是我的心裡過不了那關,你知道嗎?我現在不知道心裡竟不知道是悲傷,還是高興」
聽見她這麼說的莫軒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的驚訝,但是也明白她的意思。
「你也聽見了。」
張雅點了點頭,輕聲的說道,「是呀,我也聽見了 ,難怪我說為什麼,自從我生了東旭之後,他便不再碰我,或許從那之後他就知道了吧。」
「那麼早嗎,終歸是我對不起他。」
「孩子不會改姓,你也永遠只是他的乾爹。」
對此,莫軒並沒有拒絕,「一切你決定就好。」
沉默良久,張雅轉頭看向莫軒,有一些自嘲,「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很絕情的女人,我覺得我是。」
莫軒語氣平靜的說道,「我從來沒有這樣覺得過,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人,只是因為我在影響你了,要是有錯的話都是我的錯。」
聽見他這麼說的張雅也是露出了真誠的笑容,「應該說我們都有錯。」
「你知道嗎?這麼久以來現在是我內心最放鬆的時候,因為他對我的好,每時每刻都在琢磨我,現在好了,我們都解脫了。」
莫軒沒有說話,但他的心裡知道,他這是在告訴自己她的想法。
同時她真的不在乎他嗎,如果是以前自己說敢她在乎的。
但現在自己不敢確定了,因為他從剛開始到現在都能看得出來。
她除了剛開始的時候是真的有些痛苦,後面卻又顯得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平淡。
「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就像我答應他的那樣,我會照顧你們的,這也是我自己的責任。」
張雅笑了,「你自己的兒子,而我為你生了一個兒子,你不照顧誰照顧,只要你別因為輿論拋棄我就行。」
「不會的,就像我曾經說的那樣,我會一直守在你們的旁邊,無論是以什麼樣的身份。」
其實他的心裡還是很自責的,因為孩子是自己的。
而賈貴到死都知道自己被戴了一輩子的綠帽子 ,卻默默的忍受,沒有說什麼。
而自己並不喜歡任何人,哪怕是孩子,也只是履行自己的職責。
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個冰冷的人,可就這麼一個冰冷的人,卻讓別人付出了那麼多。
張雅沒有回答,而是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會好好照顧東旭的,賈貴,你放心吧。」
站在原地的莫軒突然有一些迷茫了,現在的自己如果沒有孩子的話。
恐怕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將這一段過往給埋葬吧,因為此刻他的良心在受到譴責。
夜漸深,莫軒陪著張雅守完靈,他看著張雅帶著賈東旭回房休息後,才轉身離開賈家。
來到了旁邊的房子裡,沒錯,以前王大媽的房子成了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