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將梁山賊寇一網打盡
沒多久,在展老爺的感應之中,便發現有條小船從泊中過來,他看得分明,裡面有兩個彩光繚繞之人,分明便是杜遷和宋萬也下來了。
當得此時,朱貴還不是什麼頭領,不過是山下酒店裡的小頭目罷了,所以說了算的是杜遷和宋萬。
尤其是杜遷,是最早和王倫一併投靠到柴大官人莊子上的,所以最得王倫信任。此番下山,便以他為首。
在展老爺觀測中,只見這杜遷跳下船來,一把抓過朱貴,低聲問道:
「你可查探清楚了,果真不是那些硬扎貨色麼?」
朱貴便拍著胸脯保證道:
「哥哥放心,小弟知道王倫哥哥最是謹慎,向來只對落單旅客下手,這次若不是看那肥羊太肥,小弟斷然不會動這心思的。」
「哥哥一會兒在後面打量幾眼就知道了,這一行人裡面,女眷和丫鬟、下人倒占了一半,真正拿刀使槍的,不過便那幾個解差。」
「我之前送的酒肉,他們都吃了不少,半點疑心都無,一會兒只要再送壇酒進去,往裡摻些蒙汗藥,定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們麻翻。」
「小弟專門讓人請了兩位哥哥下山,就是為了再添一道保障,免得有活口意外逃了,留下首尾。」
杜遷宋萬聽了,便悄悄走到後院,探頭探腦地看了幾眼,果然見到大部分人都是赤手空拳,女眷丫鬟更是極多,而那被枷住的兩條漢子,也是兇悍之輩,可以算成是自家的助力。
二人頓時便放心了下來,彼此對視一眼,都覺得這買賣值得一做,便轉頭對朱貴使了個眼色。
朱貴會意,當即便帶人拎出幾壇早就下過蒙汗藥的酒,笑呵呵地從後院走了出來。
「哈哈……我這小店平素里過往客人不多,難得今天有這許多貴客從此經過,小人便送上幾壇自家釀的水酒,聊表一下心意。」
他逕自對著展老爺這桌過來了,而另幾個夥計則抱著酒罈,對其他兩桌去了。
武松和「宋江」都毫無防備,笑著將這酒罈接過,拍開封泥,將酒碗倒滿,便要跟朱貴喝上一碗,誰知展老爺卻一把將酒碗按住,笑眯眯地道:
「我聽聞這梁山泊里,有一夥賊人,向來喜歡劫掠過往商旅,往往便用麻藥將人麻翻,然後便把人肉當做黃牛肉賣,肥的切做饅頭餡,瘦的便丟到泊里,不知可有此事?」
朱貴聽了,頓時一驚,急忙擺手乾笑道:
「客官說笑了,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豈會有這等事情?」
「再說這酒都是封好的,剛剛拍開封泥,小人哪裡有放麻藥的機會?」
「宋江」本身沒什麼江湖經驗,但他素來知道自家老爺之能,當然不信他的話。
武松也是個心細的,便把酒碗放到眼前,在陽光下細看,果然見到酒水有些渾濁,頓時眉毛便豎了起來,把酒碗往朱貴面前一遞,喝道:
「你把他喝了,我便信你!」
朱貴眼見混不過去,便將身向後一跳,一聲呼哨,後院裡面的杜遷、宋萬等人便帶著一干嘍囉衝出,各持刀劍,將眾人團團圍住。
武松見了頓時大怒,把酒碗一摔,單手抽刀,就要上前廝殺,卻被展老爺輕輕按住,笑眯眯地一指「宋江」,對朱貴等人問道:
「你等打劫過往客商,難道連對方是誰都不打聽一下嗎?」
「你們可知,這位好漢卻是哪個?」
杜遷等人見下藥不成,便也知道此事難以善了,擔心若是處理不妥,走漏了消息,定然惹來官軍圍剿,眼見展老爺不曾讓人廝殺,也有心息事寧人,免了這場血戰,便拱手致歉道:
「我等不知是江湖朋友到此,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卻不知這位好漢,怎生稱呼?」
「宋江」便抱拳拱手,嫻熟地報出名來,「小可宋江宋公明,鄆城縣宋家村人氏,見過諸位好漢。」
「誒呀!」杜遷等人聽了他的名號,頓時急忙把手中刀兵扔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納頭便拜,「小弟不知是宋押司到此,否則便是打死小弟,也不敢對哥哥動那歪念頭。」
算上這次,「宋江」是第二次遇到「納頭便拜」的事情了,已經有些習慣了,便急忙笑著上前將他們扶起,熟練地客套道:
「小可如今流落江湖,早不是什麼押司了,好漢快快請起,莫要折煞了宋江。」
杜遷等人起來後,與宋江客套幾句,便問起其他幾人姓名。
宋江便居中介紹了一番,聽聞武松乃是那著名的打虎英雄,杜遷等人便更加熱切了幾分,反倒對來自京中的展大官人不冷不熱的。
沒辦法,展老爺隨身帶著這許多美嬌娘,又是一副細皮嫩肉模樣,怎麼看都不是江湖中人,更加沒什麼名氣,明顯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他們也只當展老爺是跟著眾人一路同行的公子哥兒,並不把他當回事,只熱情地向著武松發出邀請。
「那趙官家不把武將當人,武松哥哥又何必留在縣裡受這些大頭巾的氣?」
「我看那西門慶主僕也是一對好漢,不如乾脆便把這差事丟了,一併上山,大家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豈不痛快?」
武松聽了,便連連搖頭,拒絕道:
「不妥不妥,我如今得縣尊看重,委以重任,豈能忘恩負義,棄職落草?」
「那豈不是憑白給縣尊招災惹禍,讓縣尊失望透頂?」
「再者說了,我還有哥哥在縣內居住,若我上山落草,豈不是也會連累我哥哥一併吃掛落?」
杜遷等人便苦勸道:
「那大頭巾怎會真把你當人,不過將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罷了,你理他作甚?」
「至於你哥哥,那便也是我們哥哥,也一併帶上山來,坐一把交椅便是。」
武松聽了,心中不認同,只是搖頭不肯,眾人見他態度堅決,沒有辦法,只好又轉而勸說起宋江來。
「公明哥哥的事情,小弟在山上也已經聽聞,不曾想在這裡和哥哥相遇。」
「武松哥哥既然心有掛礙,那也就罷了,可如今公明哥哥既然身上背著官司,又已經脫離了樊籠,那不妨便一併上山,大家日夜相聚,豈不痛快?」
「這個……」
「宋江」不知道自家老爺是如何安排,便扭頭去看展老爺,展老爺見了,便笑呵呵地道:
「我聽聞你梁山之上,如今乃是王倫當家做主,那公明賢弟上山之後,與他誰大誰小?」
「呃……」
這下子杜遷等人便語塞了起來。
宋江的名頭雖然大,杜遷等人也不介意讓他做哥哥,但是他們可沒法替王倫做主啊!
而且他們和王倫在一起多年,對他頗為了解。
王倫是個酸秀才出身,外寬內忌,最是嫉賢妒能,別說讓位置給宋江了,恐怕根本便不會讓宋江這人上山落草,多半是掏些銀錢出來,禮送宋江下山。
眼見眾人沉默了下來,展老爺便哈哈大笑,擺手道:
「公明賢弟要與我一併入京,謀個正經出身,可不會和你們一起上山落草。」
武松在旁也點頭附和道:
「不錯,公明哥哥便當走正途,將來做大官,撫民一方,可勝過這上山不知多少了。」
杜遷等人這才舒了一口氣,急忙陪笑道:
「非是我等不想挽留哥哥,實在是不想壞了哥哥的前程。」
「若是這天下間的官員都有哥哥這般仁善,我們哪裡還需要去做山賊?」
「哥哥既然到了此間,不妨上山坐坐,大家痛飲一番,好好敘敘交情。」
顧慮到王倫那邊的態度,他們也不說什麼留人的事情了,但是邀請上山飲酒,還是沒有問題的。
展老爺也有心到山上打個卡,逛逛這著名景點,便笑著答應了。
這一行人之中,便展老爺說了算,他點頭了,別人自然也就沒有其他話可講。
到了這時,杜遷等人才意識到,展老爺對宋江哥哥和武松哥哥的影響很大,不可小覷。
原本他們只想邀請宋江和武松兩位哥哥的,但如今卻不得不也把展老爺一併請上了山。
山上的場面或許會比較血腥,展老爺便沒讓閻婆惜等女上去,只留下了幾件法寶護身,便讓她們在酒家裡面休息,再把軍士們都留下照應,只四個人跟著梁山眾人乘了小船,逕自往泊內去了。
卻說那王倫,在寨中等著杜遷等人帶著金銀上山,誰知金銀沒等來,卻等來一群客人,不由得心中暗叫晦氣,盤算著一會兒得出多少盤纏,才能打發了這群來打秋風的。 不過面子上,他卻不曾表露出來,也是春風滿面地迎接了出來,把眾人請入寨中。
各自分賓主落座之後,杜遷便向他介紹起來客身份。
「好叫哥哥知曉,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呼保義及時雨,孝義黑三郎,宋公明哥哥。」
「啊……久仰久仰,幸會幸會……」一聽到宋江的名頭,王倫便不由得臉色瞬息數變,急忙抱拳拱手,客氣道:「王倫早知宋押司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一看王倫那態度,杜遷便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急忙解釋道:
「公明哥哥因為殺了人,如今正要跟著展大官人上京活動,謀個出身,如今從此地經過,恰巧被朱貴兄弟撞到,發生了些誤會。」
「好在公明哥哥大度,不曾怪罪,是故小弟便斗膽請了公明哥哥上山,擺宴致歉。」
一聽說宋江不是來上山的,對他的位置沒有影響,王倫頓時便大方了起來,當即正色誇讚道:
「這事杜遷兄弟做的對!」
「也幸虧這事情被公明識破了,若是不小心壞了公明的性命,只怕江湖上的朋友,便都要怪罪我梁山兄弟了。」
「既然公明打算入京活動,那少不得需要銀錢幫襯,我王倫多了沒有,百十貫錢還是拿得出來的。等公明下山之時,某自當親手奉上,聊表心意。」
杜遷便又引薦武松給他,聽聞武松如今已經是一縣的縣尉,王倫心中不知道有多麼羨慕嫉妒,只恨自己半腹經綸、學富一車,卻連個打虎的莽夫都及不上,心裡頗為不是滋味。
不過好在這個也不是來搶他位置的,王倫便也乾笑歡迎道:
「久聞打虎英雄大名,只可惜不是我寨兄弟,否則定然要留把交椅與你。」
到了展大官人這裡,杜遷也不知道他的來路,便只含糊說道:
「這位是東京來的貴人展大官人,公明哥哥便是他救的,上京活動也是要走他的門路。」
王倫來這裡落草,還是靠了柴大官人的面子,所以對這展大官人反倒客氣許多,言語之中多有巴結。
展老爺見他如此,便笑著問道:
「有道是殺人放火受招安,王寨主可有心想要招安的,老爺我可以從中引薦。」
「呃……」
王倫頓時便有些心動,但他左右看看身邊那小貓三兩隻,以及破敗的山寨,自知自家這個破寨子在不擔心被人剿滅的同時,自然也就不配被人招安,只好苦笑拒絕道:
「多謝展大官人賞識,只是小可之所以上山落草,便是受不得那貪官污吏的閒氣,這安還是不招為妙。」
眼見他將最後的機會放棄,展老爺便也不再多嘴,只在席間坐下,等著酒宴上來。
至於最後的應伯爵,純粹是添頭,客套幾句就完了。
這山寨雖小,卻不會短了他們這些寨主的酒肉,沒用多久,一桌酒席便整治了出來,雞鴨魚肉樣樣齊全,頗為豐盛,那酒水更是一壇壇排開,任由取用。
眾人都是豪氣之輩,當即便吆五喝六地喝起酒來,席間談談說說,賓主盡歡。
不過個多時辰的光景,杯盤狼藉之時,眾人便都喝得醉醺醺的了。
到了這時,展老爺才雙手一拍,叫道:
「倒也,倒也!」
武松等人一愣,還不明所以之時,便見隨著展老爺的話語,這梁山眾人,便一頭栽倒在地,昏睡了過去。
剛才喝酒的時候,展老爺弄了點藥出來,給他們酒裡面加了點佐料。
以他的身手,根本便沒人能夠發現得了。
眼見這種突發情況,武松不由得驚叫道:
「大官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展老爺把二郎腿一翹,笑眯眯地道:
「二郎,這不是很明顯嘛!」
「老爺我在捉賊啊!」
「這梁山賊寇,多年來不知道害了多少過往客商的性命,若是老爺我不知道,那也便罷了,可既然都被老爺我遇上了,怎能就此輕輕放過,當然要把他們一網打盡啊!」
「你且想想,之前在山下,若不是老爺我識破了他們的蒙汗藥,只怕現在你們都已經被切成臊子了。」
武松之前不曾細想此事,但如今聽了展老爺這般一說,回顧方才,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酒意少了幾分,心中也有了幾分後怕。
不過展老爺這般做法,他依舊是不認同的。
「大官人若是想要拿賊,當時便說一聲,武二定然勠力拼殺,絕無二話。可他們分明已無敵意,大官人這般做法,請恕武二不敢苟同。」
眼見武松生氣,展老爺也不以為意,只笑嘻嘻地道:
「老爺抓賊,又不會有什麼功勞,更加不在乎那點賞銀。」
「除了為本地百姓除害之外,老爺為的,還不是公明賢弟?」
「啊?我?」「宋江」還不知道這裡面居然還有自己的戲份,猶自傻乎乎地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瞠目結舌地看著展老爺。
「對呀!」展老爺一本正經地道:「公明賢弟你如今身上背著殺人的案子,若是沒有功勞,只怕想要翻身洗白,也沒有那麼容易。」
「但若是公明賢弟你將這梁山賊寇一網打盡,為這周邊百姓掃平匪患,這功勞說大就大,說小就小,關鍵在於看上官們怎麼認定。」
「有了這個功勞,再加上老爺我給你活動活動,說不定你身上的罪名便被洗清了呀!」
「沒準還能撈個一官半職呢!」
「宋江」眨巴眨巴眼睛,終於明白展老爺的意思了,當即便挺起腰杆來,道貌岸然地安慰武松道:
「二郎,大官人此言甚善!」
「有了這些賊人做功勞,哥哥我定然可以一舉拿個官身回來,以後也不用再提心弔膽,整日擔心被官差抓走了啊!」
「二郎,你肯定是會支持我的,對吧?」
武松吃驚地看著自家的偶像,心中當然知道公明哥哥說的話是對的,但感情上卻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太對頭,心中分外的覺得接受不了。
「公明哥哥,這些頭領之所以這般被咱們輕易拿住了,純粹是他們不曾防備咱們,咱們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卑鄙啊!」
「宋江」便正色道:
「這些梁山賊子,個個作惡多端,多年來不知道害過多少人的性命,豈能因為他們叫我一聲哥哥,我便放過他們?」
「他們是匪,二郎你是官,這官匪不兩立,二郎你可要堅定立場啊!」
「這……」武松想起自己的身份,也不由得語塞起來。
當官的和一群山賊在一起喝酒,本來便十分不妥,只是他之前見這些人義氣深重,便給忽略掉了,可現在公明哥哥提起此事,他頓時便又意識到了這點。
展老爺也不讓他為難,過來笑道:
「若是二郎擔心別人因此彈劾你,那你大可放心,回頭你便說,你是為了將梁山賊人一網打盡,才虛與委蛇,讓賊人放鬆警惕,有我和公明賢弟為你作證,沒人能夠刁難你,更不會牽連到李達天。」
「我不是擔心這個……」武松剛要解釋,但看到應伯爵已經手腳麻利地將眾人都捆好了,便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只好哀嘆一聲,住口不言。
誰知展老爺又伸手向外一指,說道:
「既然是一網打盡,那門外的那些嘍囉,也不能放過了。公明賢弟且去多斬些首級回來,將來論功,越多越好。」
「宋江」便抽出刀來,大踏步出門,一頓砍殺。
眼見事情已經發生,不可更改,武松無法,只好也提刀跟著出來,護衛在自家偶像身邊,生恐公明哥哥被賊人給傷到。
誰知出門後才發現,公明哥哥居然如此驍勇,一口刀上下翻飛,至少有十餘年的苦功在身上。
「宋江」如今有著「天暗星」入體,武藝嫻熟,再加上在福地裡面被靈氣滋潤多日,體質遠勝普通人,這一出手,便如同虎入羊群一般,頃刻間便把那些嘍囉給殺得七零八落。
這些嘍囉眼見這敵人乃是從聚義廳之中殺出來的,分明便是寨中的貴客,知道情況有變,眼見不敵,便呼哨一聲,做鳥獸散了。
展老爺也不出手相助,便任由他們逃走,把「宋公明大破梁山泊」的英勇事跡散播的四面八方人盡皆知,給公明賢弟揚揚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