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
兩人之間的氣氛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有趣了起來。
顏楓忽然想起來，早在幾個月之前，陸清漓第一次回國的時候，陳夕就對自己進行了一系列慘無人道的拘禁行為。
那時候就有一次，這小丫頭一邊給自己餵飯一邊要他說他喜歡她，當時還沒有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陳夕的笑看起來確實是有點傻兮兮的，很是痴迷的樣子。
但萬萬沒想到，看似強橫獨到的她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弱點……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沒能解決。
讓陳夕害羞的條件……得是顏楓說愛她或是喜歡她吧？
這實在是讓他這個大叔有點難為情啊……
不過最終，顏楓還是咬了咬牙。
畢竟比起表達感情帶來的羞恥，他還是更希望能親眼看到陳夕害羞的樣子。
之前被欺負了那麼多次，好歹抓住了一回翻身的機會，不試試，怎麼能甘心？
於是乎，顏楓便伸出雙臂，握住了陳夕瘦弱的雙肩，迫使其面對自己：
「小夕！我……」
「我……」
「我……」
顏楓使勁咬了下牙，表情甚至帶上了些許猙獰，用盡全身的力氣，從齒縫間生生擠出幾個字來：
「小夕！我……我我我……我喜歡你！」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陳夕就好像踩了電門一般渾身上下都打了個哆嗦，嚶嚀一聲，面色紅潤，眼眸間還帶濃重的霧氣，像是被什麼人欺負了一般。
顏楓人都看傻了。
不是吧？這……這幾個字勁頭這麼大的嗎？
抱著心中的好奇，他緩緩開口，嘗試著說道；
「小夕……我……我愛你……」
「唔！！！」
又是一道嚶嚀響起，陳夕苦苦支撐的身軀徹底崩潰，整個人癱軟下去，堪堪被顏楓接住。
溫軟入懷，少女卻是滿臉的痴笑，嘴角彎起，成了一個傻呵呵的弧度，還不停流著口水，一個勁的傻樂，瞬間從高智商職場精英轉變成了山頂洞人。
還是春天的山頂洞人！
而且，有些東西也跟著轉變了。
像是力氣，像是溝通的方式，像是……
欲望。
顏楓只感到自己像是一株活在風雨中的大樹，腰間像是被什麼藤蔓纏住一般，綠枝幾乎要嵌進肉里，甚至伴著風雨，還有許許多多溫熱的雨水落入了他被勒出的樹痕當中。
恰好此時，一陣無比痴迷的聲音緩緩傳入他的耳中。
「嘿嘿……大叔……嘿嘿……我的大叔……我最喜歡你了……小夕……最喜歡你了……」
顏楓只感覺自己真的被勒的生疼，也不知道眼前這株藤蔓在哪裡學的理論，明明是共生的關係，可對方卻是要把自己往死里勒……
低頭，張開嘴，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因為他在地面上看見了……
自己的臉。
那是一張俊逸非凡的臉龐，堅毅的輪廓搭配硬朗的眉眼，不同於奶油小生的陰柔之氣，倒是一股東方男性的專屬陽剛美。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居然在地上看見了自己的臉！
在地上的，一面剛剛形成的天然鏡子裡！
倒映出了他的臉！
再於是，他扭過頭，看向了自己的腰際……
該死的！早知道就不說了，誰能想到這區區幾個字對小夕能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啊！？
顏楓想著，低頭看向陳夕，好言相勸道：
「小夕……電梯就快到了，外面可能還會有別人看著呢，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得到的回應很簡單，簡單且重複。
「嘿嘿……我的大叔……最最喜歡的大叔……小夕最喜歡的大叔……嘿嘿……」
顏楓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原本自己還打算藉機扳回一城，結果沒想到藥量下大了，把狼崽子餵的太飽，反倒要吃人了！
顏楓無奈嘆息。
算了。
外面有人看見也無所謂，他是她的，只要她喜歡就好。
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在外人面前秀恩愛了。
不就是害羞嘛，那東西就像是一顆從山坡上滾下來的石子，越滾稜角就越圓滑，速度也就更快，到了最後，若是能丟掉一切束縛，恐怕他就能直接體驗琳琅天上的感受了吧？
但好在，陳夕的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
大概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兩人走出電梯的時候，她便鬆開了顏楓，精神狀態也恢復了正常。
值得一提的是，恢復後，她的第一句話是：
「我說了不是！就是不是！」
屬於是死鴨子嘴硬了。
或許是因為方才發生的事情過於沉重，陳夕和顏楓兩人都在這之後表現出了超乎往常的激情與亢奮感。
而激情過後帶來的，則是長久的平淡。
平平淡淡。
兩人走出電梯，相伴前行，顏楓會故意減緩步伐的幅度，陳夕會故意走快一些，從始至終，兩人都並未說些什麼。
走出公司，陳夕的手機便傳來了一個又一個的消息，不用想都知道，那肯定是顏楓在之前給她打過的電話。
兩人相視一笑，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出公司，下台階，男人的身軀卻恍然間有些發麻，感到頭腦又添了幾分沉重。
「怎麼了？大叔，身體不舒服嗎？」站在台階下方的陳夕關心道。
「沒什麼……」顏楓俯視著少女，嘴角淡笑，一步兩步，從高處自願走了下來，口中嘟囔道：
「我能有什麼事？大概就是之前一直都在忙，太累了吧，現在也確實應該遠離公司的事情，歇息一段時間了……」
陳夕並沒有戳穿對方的謊言，而是看著男人的面孔，看著他那強撐起的笑容，心間泛起一陣感動。
八年時間，嘔心瀝血，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不知多少次了，如今說斷就斷，怎麼可能不感到心痛？
可顏楓卻真的那麼做了。
甚至為了不讓她感到愧疚，還自導自演了一場好戲，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完美的說辭，還裝作滿臉的不在乎。
真是……太傻了……
陳夕不言，伸出小手，輕輕勾住了對方的手掌，看著顏楓那有些愕然的眼神，淡笑不語。
而另一邊，她的拳頭卻被握的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