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語言
什麼是比較強硬的手段呢？
實際上就是通過強有力的法律強硬的統一西班牙各地區的語言、文字、風俗和宗教信仰等等，並且驅逐所有排斥西班牙文化的異端，並且隨時做好和加泰隆尼亞地區以及巴斯克地區激進的民族主義分子作戰的準備。
如果是在後世的話，這麼做當然是不可行的。因為後世的民族主義已經深入人心，加泰隆尼亞人和巴斯克人對於民族自治以及獨立的支持已經是人人樂見了。
但在這個時代，甚至加泰隆尼亞人和巴斯克人的概念都沒有那麼清晰。加泰隆尼亞人的農民甚至連自己到底是什麼民族都分不清，他們只知道自己居住在加泰隆尼亞，這也是證明他們是加泰隆尼亞人的唯一憑證。
這些連自己是什麼民族都分不清的人自然不可能支持加泰隆尼亞的獨立。實際上，加泰隆尼亞的大部分農民對西班牙都是非常支持的，真正反對西班牙，想要尋求加泰隆尼亞自治和獨立的都是極為激進的民族主義分子和共和派，之前還有卡洛斯派。
這些人終究是少數的，哪怕對這些人激進一點，也不會破壞加泰隆尼亞農民和西班牙政府之間的良好關係。
實際上在第二種方案之上，還有手段較為殘酷的第三種方案。如果說第二種方案還是動用法律來強力執行的話，那麼第三種方案就非常簡單幹脆了，那就是武力消滅異端異族。
不過現在明顯還不是第三種方案動用的時候，在西班牙本土也完全用不上這麼殘酷的手段。
確定採取第二種方式之後，普里莫首相的第一步行動是聯繫了卡洛，尋求王室的支持。
為什麼要尋求王室的支持呢？因為王室手下所控制的輿論機構，也就是報社的數量多不勝數，能夠相當有效的改善西班牙的輿論風向。
雖然卡洛對自己手底下的報社都經過了各種各樣的偽裝，明面上王室只控制了西班牙太陽報一家報社而已。
但實際上，王室手中控制的報社數量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家，在西班牙已經形成了相當恐怖的規模。
一定程度上對西班牙來說是一件好事，畢竟原本得不到控制的輿論環境可以被有效的控制，能夠放出來的新聞也都是有利於控制局勢的。
但同樣也是一件壞消息。因為這樣的輿論手段掌握在王室的手中，對政府來說就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
雖然普里莫首相看到了王室掌握輿論的威脅，但他對此卻並不想多管。
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王室的輿論帝國已經形成了規模，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限制的。
政府也只能扶持更多不屬於王室的報社來互相對抗，但在王室已經掌握西班牙新聞行業大半的報社的情況下，明顯已經無法反抗。
新聞這種東西，更多的還是需要公信力的。以西班牙太陽報為首的王室報社已經紮根西班牙新聞行業幾年的時間，並且報導中也沒有出現過較大的錯誤。
除非西班牙政府成立官方性質的報刊，否則在公信力方面和太陽報是無法競爭的。
但官方性質的報刊和西班牙政府的官方聲明又有什麼區別呢？更何況普里莫首相本人也有更多的考慮。
普里莫首相當然明白目前西班牙政府的權力機構，也明白首相的權力是大於王權的。
目前他和卡洛以及塞拉諾大公三人有著相當的默契，西班牙的整體局勢自然是向著好的一面發展的。
但要是未來的西班牙首相是一個爭權奪利的傢伙，甚至在國家發展方面一塌糊塗的話，也要提早做一些權力的平衡。
自然是不能在明面上加強君主的權力的，這極有可能會破壞西班牙現有的憲法體系，重新塑造一個君主專制國家。
讓王室掌握輿論是一個較好的辦法。在一般情況下，這種輿論對政府的影響也不是太大。除非政府本身就有較大的問題，輿論才能起到煽風點火的作用。
要是本來就沒什麼火星子的話，輿論這股風再怎麼扇，對於政府來說實際上影響不大。
1873年2月，西班牙太陽報刊登了一篇引起大量西班牙人關注的新聞，新聞的標題名字為《Un país， un pueblo， un idioma！》（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種語言！）
當然，太陽報中的報導並沒有那麼直接乾脆，而是用了更加委婉的方式來轉達這種制度帶給西班牙的良好改變。
比如如果都是使用西班牙語的話，工廠的工人們溝通會更加簡單明了，工廠的生產效率也會提高。
還有，如果都是西班牙人的話，政府的稅收和福利政策也會更加公平。大家都是西班牙人，自然會享受同一種稅收政策和福利待遇。
太陽報的這篇報導在王室的作用下被其他報社瘋狂轉發和刊登，通過王室的輿論帝國很快引起了西班牙人的討論。
對於大部分西班牙人來說，這篇報導對他們沒有太大的影響。畢竟他們本身就認為自己是西班牙人，說的都是西班牙語。
但對於加泰隆尼亞人和巴斯克人來說，影響肯定是有的。雖然加泰隆尼亞人也說西班牙語，但在部分別有用心的激進民族主義分子的力主之下，不少加泰隆尼亞地區的工廠和報社都要求員工使用加泰隆尼亞語交流，就連新聞都用的是加泰隆尼亞語。
要是政府真的按照這篇報導所說的下定決心全面禁止其他語言的使用，在公眾場合只允許使用西班牙語的情況下，受到影響最嚴重的也就是這些激進民族主義分子和他們的計劃。
這篇報導只是展開了關於民族語言和宗教問題的討論，真正引起軒然大波的實際上還是普里莫首相的行動。
在這篇報導發酵了幾天時間之後，在普里莫首相的命令之下，一名來自進步黨的議員向西班牙眾議院提交了《關於全面統一民族、宗教和語言的建議》。
在這份建議中引用了太陽報報導中全面統一民族、宗教和語言帶給西班牙的好處，並且表示只有全面統一了民族，宗教和語言，西班牙才能真正的成為一個強大的國家。
這份提案很快在議會中形成了熱烈的討論。不熱烈也沒有辦法，誰讓提出提案的議員來自於進步黨呢？
這可是普里莫首相所在的政黨，要說這名議員提出提案的時候沒有得到普里莫首相的許可，誰又會信呢？
甚至轉念想想，這份提案可能就是普里莫首相本人提出的，這名議員不過代為提交罷了。
議會的成員中雖然也有不少的保守派，但絕大多數議員都是西班牙人。議會中只有極少數的加泰隆尼亞人和巴斯克人，其中職位最高的加泰隆尼亞人，普里莫首相看樣子還支持統一西班牙民族的提案。
也正因為如此，議會的討論非常迅速，甚至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制定了一份新鮮出爐的法案《西班牙民族宗教語言法》。
其中的主要內容包括三點，分別對應著民族，宗教和語言的統一要求。
其一，西班牙民族為所有西班牙公民的法定稱謂，不允許有任何修改。西班牙人是偉大而至高無上的，是極其光榮的，是榮譽的象徵。
凡有稱呼西班牙公民為其他民族的，均為對西班牙公民的歧視，觸犯《西班牙民族宗教語言法》中對西班牙民族概念的法律規定，將判處監禁和罰款。
其二，天主教為西班牙的國家宗教，但西班牙政府也接受所有屬於基督教的上帝教條。
只有信仰基督教的西班牙公民，才有權利加入各級政府和議會，軍隊以及其他官方部門。（包括國有和王室企業）
其三，在西班牙的土地上，任何屬於公共場合的地方，必須並且只能使用西班牙語和西班牙文。（比如學校、政府、議院、醫院和火車站）
某些特殊的地方可以酌情使用英法德意俄四國語言，但必須向當地政府報備，不得私自使用。
政府和王室企業內部必須使用西班牙語作為唯一語言，民間企業可以使用其他語言，但不會有任何稅收減免。
換句話來說，私營企業要想有政府的稅收補貼和減免，就必須要求企業內部所有員工使用西班牙語交流。
當然，外國專家並不在這一範圍內。這一規定只針對擁有西班牙國籍的員工，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語言的統一。
雖然沒有強制讓民間企業使用西班牙語，但那些資本家為了政府的稅收減免和補貼，肯定也會主動的在企業內禁用其他語言。私營企業家主動這麼做也能將矛盾轉移，至少企業家也是承擔一部分仇恨的，畢竟政府沒有強制執行，相應的語言規定是企業自己制定的。
其實說到底，這份法案影響的主要還是加泰隆尼亞人和巴斯克人。
不過西班牙的歷史可不短，統一的歷史更是長達數百年的時間。在如此漫長的時間裡，雖然西班牙沒有將加泰隆尼亞和巴斯克兩個地區完全同化，但也讓這些地區的民眾普遍使用西班牙語。
目前加泰隆尼亞語和巴斯克語的重新使用，不過是一些別有用心的激進民族主義分子暗中的布局罷了。
大部分民眾對於使用西班牙語並不排斥，正如同他們不排斥自己是西班牙人那樣。
普里莫首相出生在加泰隆尼亞，他對於加泰隆尼亞的情況自然十分了解。統一民族宗教和語言看起來比較艱難，實際上是很容易做到的。
特別是在之前加泰隆尼亞和巴斯克的激進分子已經被消滅一部分的情況下，想要推進語言和民族的統一就更加簡單了。
還是那句話，底層平民可沒有那麼多的壞心思。他們對於西班牙這個大的民族概念還是相當認可的，在西班牙整體變得越來越好的情況下，自然沒有太多反對的理由。
民族主義這個概念雖然早有萌芽，但真正開始興起也就是這段時間。
換句話來說，後世困擾西班牙許久的加泰隆尼亞和巴斯克的獨立問題，在這個時間點也不過只是剛剛起步。
剛剛起步的民族主義註定得不到大多數平民的支持，平民對於民族的概念是相當模糊的。
目前的西班牙人和加泰隆尼亞人實際上沒有太大的區別，最大的區別反而是居住的地方。
部分激進的民族主義分子所提出的加泰隆尼亞人概念更是胡扯，因為這將所有居住在加泰隆尼亞的西班牙人全部算了進去。
按照道理來說，兩個民族的不同應該來自於語言文化和風俗習慣，甚至在飲食等其他小方面上也有著較為明顯的差異。
但目前的西班牙人和加泰隆尼亞人的差異並不多。雙方共同使用西班牙語作為主要的溝通語言，飲食文化也差不了多少，甚至長相都差不了多少。
反而是巴斯克這個地區的人和西班牙人差別較大，同化起來比加泰隆尼亞困難的多。
對於加泰隆尼亞和巴斯克兩個民族主義比較嚴重的地區，普里莫首相也是有著截然不同的應對態度的。
普里莫首相出生在加泰隆尼亞，對加泰隆尼亞的了解是相當透徹的。加泰隆尼亞的大部分民眾實際上是沒有太多的民族主義情緒的，對西班牙政府也是較為支持的。
只要沒了那些激進的民族主義分子的挑撥，加泰隆尼亞完全併入西班牙也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在對加泰隆尼亞的政策上，普里莫首相主張通過法律的方式潛移默化的進行影響，並且對於一些比較跳脫的激進者進行強有力的鎮壓。
而在對於巴斯克地區的政策上，普里莫首相則主張更加強有力的法律以及更有力度的鎮壓。
甚至在巴斯克地區確定無法同化之時，應當酌情考慮採用武力手段逼迫巴斯克人遷移到其他地區。
反正西班牙境內的巴斯克人加起來也只有幾十萬人，就算全部遷移出境對西班牙的影響也不是太大。
甚至把巴斯克人遷移出境之後，西班牙的北部地區反而會更加穩定，國家的發展也會更加高效。
而加泰隆尼亞人相較於巴斯克人更多，在能夠同化的情況下，自然是優先同化。
畢竟西班牙本身的人口就不多，要是損失了加泰隆尼亞的人口，未來西班牙重新復興的希望也就要更小。
對於議會的投票以及最終形成的法律，卡洛也是在保持著關注的。
對於卡洛來說，普里莫首相能夠主動站出來推動民族語言和宗教的大統一，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因為這件事情在現在看來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充其量只會得罪激進的加泰隆尼亞人和巴斯克人罷了。
但等到未來民族主義已經遍布全球的時候，這些曾經被西班牙驅逐出去的民族，亦或者在高壓情況下被統一的民族，是否又會考慮起這件事情帶給他們的傷害呢？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有可能會變成一個污點。卡洛自然是不想背這個污點的，畢竟作為一個君主立憲制下的國王，最好是讓自己離壞名聲遠一點，這樣才能有利於王位的傳承和王室地位的穩固。
毫不誇張的說，這份經過議會討論通過的法案一經頒布，絕對會讓數以萬計的加泰隆尼亞人和巴斯克人被迫離開西班牙，亦或者倒在政府的武力鎮壓之下。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法案頒布之後，政府絕對會更加強勢的執行。
大部分較為激進的民族主義分子在這樣嚴苛的環境下是無法生存的。他們要麼直接掀起反抗，要麼就只能無奈的背井離鄉，離開西班牙這個對他們來說是地獄的環境。
或許是為了向外界展示自己堅定的態度，在眾議院完成了這份法案的初稿之後，內閣政府就立刻公布了整份法案，並且宣布在公布三日之後正式開始全國執行。
這麼迅捷的速度是有些不符合常理的，因為一般情況下法案都會公布一段時間，給參議院足夠的審核以及提出建議的時間，隨後才會提交給內閣政府執行。
雖然行事有些雷厲風行，但普里莫首相還是做好了各種各樣的應對手段的。
已經成型的西班牙兩個師就駐紮在離加泰隆尼亞和巴斯克不遠的地方，隨時可以順著鐵路前往兩個地區。
按照目前西班牙軍隊的武器裝備情況來看，哪怕再來一次卡洛斯派的叛亂，西班牙軍隊也能從容不迫的解決。
這兩個師裝備的火炮可不是裝樣子的，甚至軍隊一成型就開始了長期的打靶和炮擊訓練。
每天消耗的子彈和炮彈的數量根本不是之前的西班牙軍隊能夠想像的，在這樣有力的子彈和炮彈供應的前提下，這兩個已經滿編的西班牙步兵師的戰鬥力自然也在不斷的攀升當中。
可能說起來有點誇張，但普里莫首相自從親眼見證了兩個步兵師的訓練之後，就有信心用這兩個師剛剛達到2.5萬人的士兵規模，抵抗住之前西班牙本土軍隊7萬人的進攻。
沒辦法，全面換裝了步槍，並且大幅度增加了火炮的裝備數量就是這麼自信。
而且現有的西班牙軍隊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的素質都得到了提升，這是之前的西班牙軍隊所不具備的。
後面那幾個正在組建的步兵師還好，這兩個最先成型的步兵師番號可是西班牙第一步兵師和第二步兵師，士兵都是之前精挑細選留下來的老兵。
在兩個步兵師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別說只是對付一些比較激進的民族主義分子了，哪怕真的面對曾經席捲西班牙好幾個大區的卡洛斯派叛亂，普里莫首相的心中也沒有絲毫的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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