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時光虛無之魂（12）
『嘩啦~嘩啦~~』
嚎哭荒野的雨一直下，風一直吹，但卻看不見絲毫的雷光。
便又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濃夜。
出帳篷後，羅森先拿出法器《大力神》，對帳篷周圍的壓布石施展了一記法術《重若萬鈞》。
這麼一來，表面看只有十幾公斤的石頭，實際將表現出超過二百噸的質量。
然後，又對著帳篷的毛皮施展了一個5環威力的鋼化法術，將大約半公分厚的老牛皮的強度，暫時提升到了能比肩高強度鋼板的地步。
於是，這小小的帳篷頓時就成了一個不起眼但卻非常堅固的臨時堡壘。
確保提拉莉琳的安全後，羅森又給自己施展了一記普通的《黑暗洞察》。
法術效果下，他眼前微微一亮，出現了一個昏暗蒼白的世界，就和電子監控的夜視模式差不多。
緊跟著，又施展同樣5環威力的各種戰鬥輔助法術，確認一切就緒後，他如貓兒一般，悄無聲息地巡視這個建在高地上的臨時營地。
風雨實在太大，營地里所有人都窩在帳篷里，篷外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也沒人擔心會在這樣的鬼天氣遭到偷襲，所以營地的警戒程度很低，守夜的士兵一個個都精神鬆懈，許多人都在打盹。
轉了一圈，營地里暫時沒發現異常。
便不斷擴大巡邏範圍。
一圈、二圈、三圈，當範圍擴大到300米時，羅森終於發現不對勁。
在大半人高的荒草後面，他看到了不少若隱若現的人影。
人影很高大，得有兩米高，非常強壯，類人但非人，人形，有獸耳，面龐類似大猩猩，身披濃密毛髮，形式半位面民間傳說中的獸人。
數量不少，估摸著超過40個，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高地上的營地。
單單只是獸人，雖然十分強壯，但羅森一點沒將其放在心上。
真正讓他感到無法理解的是，明明這些獸人對營地表現出了巨大的敵意，但他和提拉莉琳的時光危機預感竟沒有半點響應。
甚至到了現在，羅森已經發現了偷襲者，時光危機感應也依舊沒有被觸發，就好像眼前這些獸人只是幻象，並沒有存於這片時空一樣。
『難道有人暗中施展了類似《暗流涌動》的法術？』
『也不對呀，要真有這樣的大本事，又何必悄摸摸地偷襲，直接碾壓不就好了？』
想不通，就繼續調查。
獸人數量只有40多個，其感知能力也不怎麼樣，竟一直沒有發現羅森的存在。
沒一會兒，羅森就成功繞到獸人偷襲者的身後，開始四處搜尋可能存在的時光強者。
搜尋時，他將來福的所有算力都調集過來，一旦發現對手，他會毫不猶豫，毫不留情，爆發出最強大的攻擊。
但找了很大一圈，沒有任何發現。
他一度懷疑是安托萬吉的元素投影高密勒爾親自來了，所以也不打算率先發現對方，而是打著防守反擊的主意。
『這什麼情況？』
如果獸人背後有強者，以其展現出的手段，那這會兒大概率已經發現自己，並對自己動手了，但對方卻一直沒有動手。
這大概率不是因為對方的憐憫，而是根本不存在這麼一個強者。
『可為什麼時光法術感應不到這群獸人呢？』
羅森站在獸人身後五六十米的地方，凝聚心神，開始觀察獸人身上的時光幻象。
看了幾眼，他頓時吃了一驚：『咦~竟沒有時光幻象？』
時光法術是針對『時空』這種最基礎存在的力量。照理說，只要是在時空中存在的生物，身上必定會有重重迭迭的時光幻象，顯示出其過去和未來的模樣。
但眼前獸人身上卻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虛無。
「每時每刻都在呼吸，也有明顯的心跳，說明全是大活人，時刻與這片時空發生作用，其時光幻象肯定是存在的。可為什麼會看不見呢？」
他思來想去，就想到二個可能。
要麼是他時光天賦還是不夠強，而這些獸人又具備某種隱藏幻象的能力，換地球話術，就是他道行不夠高。
要麼就是存在一種他尚不明確的時光術法原理，而正是這種原理導致了當前的異常。
具體什麼情況，暫時不知道，得仔細研究了才能弄明白。
研究目標，自然就是眼前這批獸人。
這些獸人看著傻乎乎的，但實力尚不明確，為免意外，羅森悄悄往後退出百多米遠，然後撿起一個石塊，用投擲術扔向一個獸人。
『噗~~』
石頭打在獸人後背上，力道不輕不重。
這獸人轉頭似乎看了看，又用力撓了撓後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麼明顯的異常狀況，他竟然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看著就像一個腦袋不好使的蠢蛋。
『那我就來狠的了。」
羅森悄悄潛入到距離對方大約50米的距離，看準獸人最密集的地方，念頭一震，施展出一記新開發的要素法術《寂滅刃》。
『嗡~~~』
一聲輕不可聞的聲響，輕易被風雨聲遮掩。
一道弱不可見的扇形波紋朝前方密集的獸人群高速切削過去，一眨眼間就划過了近三十多個獸人的胸膛。
『噗噗噗噗~~~』
總共43個獸人，有33個獸人的上下半身突兀分離，胸膛以上的上半身直接從下半身上掉了下來，鮮血沖天而起，但轉眼就被暴風雨稀釋，並沖刷而走。
突兀遭遇可怕攻擊，餘下獸人頓時大驚。
他們站起身來左顧右盼，要尋找隱藏的敵人。
但羅森並不給對手反應機會。
『嗡~~嗡~~~』
他迅速改換地點，以半秒一次的頻率，連續施展了兩記寂滅刃，又弄死了8個獸人。
幾乎一眨眼間，就只有2個獸人活著了。
更準確說，這兩個獸人完好無損。
因為羅森發現，那些上下分離的獸人雖然十分痛苦，瀕臨死亡，但卻一直沒有死透，其腦袋裡的靈魂，竟也一直凝聚不散。
羅森暗暗訝異：『這些獸人的生命力這麼強悍嗎？』
剩下2個獸人都嚇傻了，就呆愣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羅森施施然走到其附近，對這倆獸人問：「能聽懂人話嗎？」
倆獸人驚『醒』了過來，『噗通~~噗通~~』跪倒在地，對著羅森『嘰里咕嚕』地說著話。
是一種陌生的語言，聽不懂什麼意思，但從語氣看，應該是在求饒。
從發音方式看，應該是傲霜王國通用語的變種。
在來福的幫助下，羅森很快就掌握了這種獸人語。
他問：「你們從哪來的？」
「漆黑荒野。」
羅森從沒聽過傲霜王國內部有這個地名，便問：「在哪個王國？科隆還是林德？」
倆獸人連連搖頭。
其中一個頭上有簇白毛的獸人道：「不在這個世界，也不在上一個世界，在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另一個長著大板牙的獸人道：「故鄉的大地突然裂開了，出現一個大洞。我們掉了進來，一直掉一直掉，就來到了一個新世界。」
白毛獸人接著道：「新世界很可怕~要將我們全抓起來，我們就逃，一直逃一直逃，好多族人死了，但我們幸運了發現了一個山洞，爬過山洞，就到了這裡。」
大板牙繼續說：「這個世界也很可怕，但比上一個世界好一些。」
白毛獸人立即接上：「我們很想回到故鄉，但想盡辦法都回不去。「
「其實我們的故鄉也不怎麼好，那些無毛人可惡的很，把我們像野獸一樣圈養起來，不讓我們到處亂跑。」
倆獸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就和說相聲似的，漸漸描繪出了事件的輪廓。
羅森聽得半信半疑：「那你們現在說的話從哪學的？」
大板牙道：「從過往荒野的冒險者那學的。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好多年了。」
白毛道：「我們能活很長很長時間，我就已經活了300多歲了。」
羅森又問：「你們原本打算怎麼對付前面的營地？」
大板牙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道：「不敢~不敢對付了。」
「快說！」
大板牙那張粗獷臉龐上顯出清晰可見的恐懼和無奈，結結巴巴道：「我們沒想殺光你們，我們就想搶一批人回去，當做食物吃掉。」
白毛又接著說：「我們這麼做也是沒辦法，實際上人肉一點都不好吃，但我們現在非常缺少食物，再沒有吃的，就要餓死了。」
「我們也不會讓他們受苦的，我們沒有折磨人的愛好，我們會用石頭一下把人砸死。」
對這些話，羅森一聽就知道有許多謊言，因為這些獸人又高又壯，一點不像餓肚子的樣子。
但這和他沒關係。
他又問：「你們剛才說，你們爬過一個山洞，就到了這裡。那有想過爬回去嗎？」
獸人連連搖頭：「爬不回去了，爬回去後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很奇怪的。」
另一個獸人也連連點頭。
「對對對，怪的很，明明不斷有獸人不斷從裡面爬出來，但卻爬不回去。」
「大家也都說，我們是從一個地獄掉到了另一個地獄，一直就在地獄裡打轉，也不知道是遭了什麼厄運。」
羅森淡淡笑了聲，隨即臉色一肅：「躺下！」
「什麼？」
「都躺地上！別動！」
倆獸人立即照辦了。
羅森走過去，先撐開一個結界阻擋風雨，然後開始仔細觀察其靈魂結構。
為什麼要觀察靈魂？
因為時光幻象就是用靈魂定位的，他看不到獸人的時光幻象，問題大概率出自其靈魂上。
很快就發現，這倆獸人的靈魂結構和這個太陽星界的人族完全迥異，從最底層結構開始就完全不同，不僅當前找不到絲毫的相似之處，在生物進化路徑上，也沒有任何相同。
更詭異的事，其靈魂和時光之絲竟完全不產生反應。
羅森暗暗訝異：『看來，這些獸人的故鄉恐怕不是這個太陽星界的某個位面，而是另一個太陽星界。』
這個太陽星界在哪？
是和他們同一個宇宙，還是說其他什麼地方，就全然不知道了。
研究其靈魂結構時，羅森同時道：「你們的故鄉什麼樣，和我仔細描述下。」
倆獸人立即爭先恐後說起來，生怕說慢了就被羅森分屍。
「有兩個太陽，一個藍一個黃。」
「有四個月亮，還有數不清的星星，天空熱鬧極了。」
「也有魔法，但魔法特別難，我們學不會。」
羅森立即問：「什麼樣的模樣？」
「就是能讓人在天上飛的魔法。」
「還能把城市舉上天!」
「能在天上造月亮！」
「還能將天上的月亮用繩索連在一起！」
「那些沒毛人可厲害可厲害了，比我們有毛人厲害很多很多。」
羅森又問：「那些沒毛人也來這個世界了嗎？」
「不知道，應該也來了吧。他們長得和你們差不多，反正我看不出什麼大區別。」
羅森觀察完了一個獸人的靈魂結構，又接著觀察另一個獸人的靈魂。
很快發現了共同點。
『靈魂上似乎存在一種精細的時空結構這應該就是時光法術對其無效的原因了。』
這種結構是亞原子層面的，非常非常微妙，極難感知，以羅森的時光天賦和13環的靈魂強度，也只能隱約感覺其存在，卻無力探索其具體的精細結構。
他又檢查剩下41個獸人始終凝聚不散的靈魂，結果也都發現了類似的時空結構。
檢查時也發現，這些獸人雖然被他從胸膛分成兩半，甚至連心臟都切開了，以至於虛弱到沒法動彈，但身體細胞的生機依舊非常濃郁，感覺只要將其身體重新對接在一起，就能重新活轉一般。
他立即試了試。
結果，他一將其身體接上，斷口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照這個速度看，最多三小時就能癒合如初。
癒合過程中，羅森沒有感受到任何普通法術力量的干涉，只隱約察覺到了一絲非常晦澀的精細時空波動。
『這算什麼？時空生命法術嗎？』
無論如何，這情況都大大超出羅森當前對時空法術的認知，讓他感覺到了一種更高維度力量的氣息。
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看來，永恆帝國的超高能時空實驗，恐怕是打開了一個通往遙遠的太陽星界的通道。」
「對面太陽星界的主流種族，也擁有強大無比的力量，甚至比永恆帝國還強大，於是就永恆帝國就遭到了入侵。」
「既然這些獸人都能過來，那主流種族肯定也能過來，過來的數量大概率更多，也更強。」
推測間，羅森仔細將感知到的特殊時空結構記錄進來福的資料庫。
『當前太陽星界的時空力量，對另一個太陽星界的靈魂的作用極其微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也就是說，這個半位面，甚至是深淵裡，很可能存在著一大批異世界的時光虛無之魂。」
想到這，羅森又問：「你們從哪個山洞出來的？」
「我帶路~」
「我來我來，我記路比你厲害！」
倆獸人又爭先恐後說起來。
羅森立即道：「一起帶路吧。」
原打算一個人去，但考慮到自己在時空法術上的知識和經驗遠不如提拉莉琳，便回到帳篷，帶上後者一起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