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
辦公桌上,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趴在桌上休息的林清雪緩緩睜開眼。
她沒有著急接電話。
只是輕輕揉了揉自己有些微紅的眼眶,而後輕聲開口。
「真是小氣。」
林清雪深呼一口氣,而後才收拾好情緒,接起了電話。
「想借用我存在店裡的那些衣服?」
「李姨,那些衣服我都不...」
沒等她說話,電話那頭說的話,讓她猛地一頓。
林清雪晃神了一會,而後才緩緩道。
「李姨,拿我前天剛做好的那一件給他吧,那件新款好看一點。」
「沒事,不用錢,他要是想要的話,就送給他。」
「反正..也是給他做的。」
掛了電話後,林清雪呢喃道:「設計協會的宴會?」
「我好像...已經好幾年沒去了。」
她想了想,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起身走出了辦公室門。
......
心理諮詢室內。
林清雪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不知不覺間,她也喜歡喝起了木婉兒的同款咖啡。
這會讓她更精神一些。
「這都好幾年了,你確定還要持續治療嗎?」
木婉兒看著病歷資料,緩緩問道。
林清雪將被子放回在桌上,卻是答非所問。
「我昨天剛知道,那天高考成績出來後,我們去爬山看日出,是陳子安求了我爸好久,我爸才同意的。」
聞言,木婉兒眉頭微微一皺。
這情況很不好,當一個人沉浸在回憶當中,並且發現那些過往的回憶,還潛藏著當時沒能理解的細心與關愛。
病情會進一步加深。
林清雪靜靜看著桌上的杯子,咖啡的拉花隨著搖晃的液體也泛起波瀾,如同她的內心。
「你這幾年給我的治療,讓我總覺得莫名的熟悉。」
「好像..好像有人在不知不覺間,都對我用過。」
木婉兒沉默著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林清雪。
她知道,此刻的林清雪只是想有個能傾訴的對象。
「我從小家庭美滿,沒有什麼挫折。」
「唯一的就是那一次,親眼看著對自己關愛有加的叔叔阿姨走了...」
「我會因此自責愧疚和焦慮,好些晚上都睡不著,一放學就守在陳子安家門口。」
「再見面之後...」
「他會給我設置目標,還有完成之後的獎勵。」
「也會問我想去哪裡玩,喜歡什麼專業,激勵我發現自己的愛好,以及要付出行動。」
「每次跟他見面,既緊張又抱有期待。」
「他第一次給我回應的時候,欣喜的情緒蓋過了所有,但是前提是要等我考到青州大學,於是我便將一切拋之腦後,沒日沒夜的複習著。」
......
林清雪說了很多事情,而後緩緩抬起頭,語氣很輕,聲音卻在發顫。
「那件事從一開始成為我的陰影,可陰影驅散的也很快,我甚至沒有發現。」
「這是不是也是一種治療?像你之前說的,新的情感交流,會讓人緩緩平復之前的事?」
木婉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良久後才緩緩問道。
「你想說什麼?」
林清雪聲音帶著哭腔,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只有在這心理諮詢室,她才能卸去所有防備,露出自己柔軟脆弱的內心。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沒喜歡過我?」
木婉兒拿著筆,輕輕在病歷上敲擊著。
好一會後才開口道。
「陳子安雖然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心理學,但是在父母的言傳身教下,略懂一些也並不奇怪。」
「出了那件事後,他短短几天就成長了很多,而你在車禍事件後的突然表白,再看他來很不理智。」
「這樣來的愛,並不長久。」
「他知道,他必須做點什麼來彌補祛除你的愧疚,他選擇了先救贖你,再讓你...」
木婉兒突然停頓,將病曆本放在一邊,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才緩緩說道。
「很顯然,他做到了。」
林清雪呆呆聽著木婉兒的話。
是的,陳子安確實做到了,甚至做的太過。
大學後的她甚至認為,是自己在那段時間將陳子安拉出泥潭深淵。
而這些年,父母幾乎每次打電話,都會讓自己要多遷就陳子安。
這讓她產生了遲來的叛逆心理,因此或是有意無意的開始疏遠陳子安 。
無論是那個帖子,還是新來的轉學生只是個導火索。
木婉兒看了一眼林清雪,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解釋道。
「高中到大學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過度,心態會發生天差地別的改變。」
「有更多的時間討論,也有更多的時間去聽八卦。」
「正常家庭環境下出來的孩子,比那些經歷過挫折的孩子,更容易受一些影響而左右自己的判斷。」
「別說大學的情侶,結婚的夫妻都有分分合合的時候。」
「女孩是偏感性一些的,聽多了周圍人的話,一時間情緒上頭的搖擺,真的很正常。」
此時的林清雪情緒已經平復了一些,她自嘲的無聲一笑。
正常家庭環境下的孩子...
可陳子安...
他想要的是堅定不移的愛。
「婉兒姐,你覺得我現在能看那封信了嗎?」
林清雪輕聲道。
那戒指盒底下壓著的那封信,她一直沒敢打開看。
「我也不阻止了你,看了或許會陷的更深,不看又一直有個念想,乾脆就痛快一些吧,你自己決定。」
木婉兒嘆了一口氣。
「最好的是,你不用再刻意躲著他,不是說主動找他,而是一些他在的場合,你也不用刻意迴避,慢慢釋懷。」
林清雪點點頭,她笑了起來。
「好,那我下午的宴會去參加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