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
朱允熥除了每日處理文武朝臣呈遞上來的奏疏、日常巡視番薯藤,與朱橚交流項目調查情況……之外。
大部分時間都落在了傳媒司這邊。
雖然傳媒司負責編撰報紙的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打敗了全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存在。
可正是因此。
這些人寫起東西來總是過於板正,報紙內容修改了幾個版本都不合朱允熥的意。
思來想去。
這些人終歸不像朱允熥,經歷了信息大爆炸的時代。
而這第一份報紙內容,畢竟是奠定之後每一份報紙的風格與基調的,有些事情朱允熥只能親自指導。
好在,經過他三天時間的薰陶,傳媒司總算拿出了一份像樣的稿子,再由工業司進行排版印刷……
大明皇朝第一份報紙。
發售了!
畢竟為了吸引流量,風格上不是那么正經,所以報紙的名字朱允熥沒有冠上「大明」,而是將這份報紙的名字定為《百姓傳媒日報》。
當然,初期還達不到「日報」要求,發行頻率暫時定為了每七天一次。
考慮到第一次發行,知名度還沒有打響,發行範圍只在南直隸附近一帶。同時考慮到這個時代的文化普及率低,發行數量則是定在了一萬份。
……
涼國公府。
藍玉、常升、鶴慶侯張翼、舳艫侯朱壽……等以藍玉為首的淮西勛貴一黨全部聚集於此。
其中幾人手裡拿著質地粗糙的暗灰色紙張,蹙起眉頭辨認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文化水平不高的則是直接坐在凳子上喝茶。
等著人看出個所以然來。
「報紙?百姓傳媒日報?陛下這又是在搞什麼玩意兒啊?咱不認識幾個字,你們認字兒的趕緊念念!」
「這是明日朝堂上又要和那群言官吵架了?」
「這幾天天天在奉天殿吵架,吵得老子舌頭上都起火泡了。這破事兒比打仗難!」
「還真是……不過陛下給的實在太多了。」
坐著等待期間,一群人不由得百無聊賴地吐槽了起來。
這段時間北境相對安穩,沒有什麼大的戰事,所以他們這群人基本都是閒賦在京。
以前時間有多這淨琢磨著怎麼搞錢搞好處,怎麼躲著朱元璋的盯梢和稽查,現在倒是沒這煩惱了,就是得時時關注著宮裡那位是不是又出什麼么蛾子了。
畢竟一般來說。
第一天出了么蛾子,第二天是要去奉天殿上吵架的。
當然是得提前準備著。
今日一早下了早朝眾人就聽說朝廷要發售個什麼……勞什子《百姓傳媒日報》?
雖不解其意,但估摸著大概率又是么蛾子。
所以一干人等下了朝,乾脆各自點了個卯,就陸陸續續聚集到藍玉的府上來了,這不,《百姓傳媒日報》一發售,立刻就搞了幾份送到涼國公府來。
「不過,陛下這個性子,對咱們來說卻是好事情。」
「他需要咱們幫他吵架撐場子,也就是離不開咱們,既然如此,嘿嘿嘿……那咱們的好處就跑不了!」
「噓……這些話可以想,可不興說出來!」
這些武將大大咧咧慣了,閒聊的時候想到啥說啥,不過其中好歹也有不少人懂分寸,立刻出聲提醒。
議論間,坐在首位的藍玉也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蹙眉催促道:「一張紙看那麼久?都寫了些什麼?讀出來給大傢伙聽聽看。」
聞言。
拿著報紙的幾人卻面露一絲尷尬之色。
支支吾吾有些不敢說話的樣子。
「說啊?都他娘的啞巴了?」藍玉更沒耐心了。
「涼國公……我們說了你可莫要動氣……」
「說!」藍玉一拍桌子。
「呃,這第一篇名為……《涼國公與我娘二三事》,嗯……這是能說的嗎?」出聲之人說罷便抿緊了嘴唇,看著藍玉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話音落在地上,廳堂內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寂。
就連藍玉都直接懵逼了,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副「你他娘的在放什麼狗屁」的表情。
而片刻後。
廳堂之內爆發出一陣笑聲。
「哈哈哈哈哈!涼國公……你背著咱們玩的花啊!」
「快往下念念!」
「咱倒是想看看藍玉做了什麼勾當,哈哈哈哈哈!!」
「舅舅,你去青樓也好,納嬌妻美妾也罷,可你做這種事兒……舅媽那邊都得氣壞吧。」
「……」
雖說在場之人有國公、有侯爵,也有將軍。
但大家多有在戰場並肩殺敵的袍澤情誼,玩笑也開得。
一時之間。
廳堂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藍玉面上露出一抹怒意道:「放屁!咱什麼時候……」
「嗯?等等……好像跟咱們想的不太一樣,這文章內容,講的好像是涼國公給銀子安撫百姓之事……」
「記不記得那天晚上,陛下讓咱們收手好去騙那些死板文人的支持,咱們就都照做了,甚至還出銀子安撫了那些被打傷打死之人的家人……這事兒被隱去前因寫報紙上了。」
藍玉一把火還沒發出來,舳艫候朱壽就把這篇文章的內容大致掃了一眼,道了出來。
與此同時。
景川侯曹震也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手裡拿著一份暗灰色的《百姓傳媒日報》,面上則是帶著一臉笑意:「哈哈哈哈哈!老藍!應天府的百姓懼你罵你,今天在街上頭一回聽見誇你的!」
「現在應天府沸沸揚揚,陛下也派了人讀報,一些茶館說書的,一聽說報紙上那笑死人的標題,紛紛買了報紙,改讀報去了,百姓也樂意聽。」
「咱已經聽不少人議論說……」
「你涼國公好像沒傳得那麼可怕吶。」
「也有說咱們陛下治下有方,甫一上位便讓你涼國公都做起好事兒來了,看來陛下今天這么蛾子還整挺漂亮!」
「能不能讓陛下給咱也寫一篇發上去啊?哈哈哈哈哈!
見此情景。
廳堂之內許多人不由有些大失所望,面露可惜之色。
嗯……還以為有瓜吃呢。
而坐在首位的藍玉,則是斂去了臉上的怒意,甚至露出一抹竊喜:「咱這外甥孫對咱真不錯。」
他殘暴,他貪是沒錯。
不過當了婊子又立牌坊的事,誰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