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正確的道路
「禁忌死靈法術！」蘇奈法本就清冷如霜的神色在看見這一幕後，又冷了兩分。
復甦亡者化為骷髏或者殭屍的死靈系法術，不論是在北境之內，還是在北境之外，都被視為不可觸碰的紅線，是絕對的禁忌法術。
事實上，死靈系法術，特別是攻擊型的死靈法術，大多以汲取生命、創造不死生物等「邪惡詭異」效果為主。
俠以武犯禁。
雖然心術不正的人不論是掌握什麼學派的法術，都有可能將所學用於非道。
但死靈學派法術無疑具有更大的潛在危害性
所以，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高環法師們經過商議之後，索性是一刀切，將這些死靈學派法術都列入禁忌之列，不允許法師去學習掌握。
這也是死靈系法術在八大法術學派中一直極其弱勢的原因所在——強大的死靈學派法術都被ban了。
可歷史一遍遍證明，「禁術」就跟「禁書」一樣，只會是屢禁不止。
所以，禁忌死靈法術即使已經淪落到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卻依然如同野草般頑強生存，屢禁不絕。
骷髏是最低階的死靈生物群體，但在骷髏中又根據不同的種類和強度進一步細分。
最常見的，就是由普通人類或者其它類人生物的骨骼組成的骷髏戰士，通常還會裝備有用白骨所制的簡單武器和盾牌。
這種骷髏看著滲人，其實笨拙且脆弱，甚至一個訓練有素的民兵都有可能戰勝多隻骷髏戰士。
這種等級的骷髏，唯有依靠數量優勢才能形成一定的威脅。
更高一等的骷髏怪物，便是骷髏法師。
曾經是法師的屍體，經過死靈法術復甦之後，就會成為骷髏法師。
骷髏法師在相比骷髏戰士具備更強大力量與更堅韌骨骼的同時，還能夠釋放屍體生前所掌握的一些基礎法術，甚至是會根據法師的修行法具備不同的特異。
當下出現在營地中的骷髏，就都是骷髏法師，並且都「取材」於北境冰裔法師。
肉眼可見這些骷髏法師慘白的骨骼上，還泛著點點代表冰霜的藍光。
這使得他們對於冰元素法術有著較高的抗性。
常年在雪原上狩獵的冰裔法師，可能說紀律性無法與常年經受嚴格訓練的軍法師們相提並論。
但在戰鬥素養與應對突發狀況的能力上，卻毫不遜色，尤其在遭遇戰中更是遊刃有餘。
畢竟在雪原狩獵，遭遇地脈生物突襲那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在經歷最初的慌亂之後，整個臻冰部落大部隊的臨時營地當中立刻是響起了急促且激昂的號角聲。
未被襲擊的冰裔法師們迅速反應過來，開始施放各自的法術，進入戰鬥狀態。
一時間，營地中冰雪交加，狂風大作，各種藍色魔法靈光閃爍而起。
各式各樣的冰元素法術如暴雨般傾瀉，向那些骷髏法師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位於骷髏群中心處的一位三環的冰裔法師，雙手快速舞動。
瞬間，一片巨大的冰牆拔地而起，將一大部分骷髏法師們隔絕在外，為其他冰裔法師爭取到了寶貴的施法時間。
被冰牆護住的其它冰裔法師們再無後顧之憂，迅速施展攻擊法術。
只見骷髏法師集群密集之處，一道道冰錐從地面突兀升起，插入骷髏法師們骨骼的縫隙中，將之串起。
繼而，又有許多道尖銳的冰錐如箭矢一般射向骷髏法師群。
這些骷髏法師們雖然對冰元素法術有著較高的抗性，但面對如此密集的攻勢，終究是難以抵抗。
由骨骼組成的身軀碎裂瓦解，眼窩中竄動的幽綠磷火也隨之熄滅。
「死靈法術的施法距離有限，操縱這些骷髏的死靈法師必然就隱藏在附近。」
這邊，蘇奈法並沒有參與進剿滅骷髏法師的戰鬥中，而是果斷開始尋找死靈法師的位置。
別看死靈法師能製造骷髏海，聲勢浩蕩，但是只要將死靈法師擊殺，他所創造的所有骷髏都將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軀殼，迅速崩潰成一堆堆散落的白骨，再也無法構成威脅。
而死靈法師操縱骷髏的距離又有限。
這意味著操縱這些陰森骷髏大軍的死靈法師，其身影必然就潛藏在距離戰場不遠的某個陰暗角落。
蘇奈法清楚這點，所以目標明確，相比慢吞吞剿滅這些數量眾多的骷髏法師，不如直接擊殺幕後的死靈法師來得實在。
這才是最快結束這場戰鬥的方式。
高德聞言轉頭四顧。
現在正是晚上，夜色如墨，光線黯淡，使得一切變得朦朧而難以辨認。
不過對於蘇奈法而言這肯定不算什麼，一個二環法術【黑暗視覺】就能解決的問題。
問題在於，他們的營地之中此刻冰裔法師與骷髏法師戰成一片，混亂無比。
而且四周白雪茫茫，給潛藏者提供了完美的庇護。
只要對方稍稍偽裝，想要短時間內在這樣的環境下，快速且準確地定位那個死靈法師，無疑是難度極高的。
但蘇奈法並不擔心這個。
唳~~~
下一刻，她的帳篷之中，傳來一聲高亢激昂的長鳴。
隨後，一道銀白色的光影猶如劃破夜空的閃電，從帳篷的縫隙中猛然竄出，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那光影瞬間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著更高更遠的天空盤旋而去。
那是蘇奈法的魔法獵鷹，蒼嵐。
獵鷹，本就是擅於偵查。
而蒼嵐更是異生種，偵查能力強得可怕，能夠捕捉到最為微弱的波動與異常。
它飛上高空俯瞰戰場，居高臨下的同時也能無視掉混亂環境的干擾，更快地找到目標。
就在蒼嵐開始尋找之時，一個深沉的聲音如同從深淵中傳來，即使在喧囂混亂的營地中依然清晰可聞：
「蘇奈法，不用勞煩你費勁找我了。」
高德與蘇奈法幾乎同時轉頭，目光如炬，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大團黑色霧氣在那裡翻騰起來。
「有大東西！」那處於黑色霧氣邊緣的幾位冰裔法師大叫起來，聲音微微顫抖，卻仍盡力發出提醒。
他們的聲音才剛落下，那團黑色霧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裂，從中猛地衝出一頭令人毛骨悚然的龐然大物。
它的體型龐大，猶如一頭狂奔的史前巨象，可皮膚卻是乾癟的，覆蓋著灰白色的腐肉，渾身冒著青煙，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巨獸的雙眼空洞無神，但速度與動量都恐怖得驚人。
只是砰地一聲巨響，由三環法師施法構建而成的冰牆就在這龐然大物的衝擊下被撞得粉碎，化作無數飛濺的冰屑。
而這隻龐然大物的速度卻未受到絲毫影響，繼續以不可阻擋之勢，向著蘇奈法的位置疾馳而來。
它每一步踏出，都能在雪面上踏出震顫的節奏。
按理來說，以其的龐大身型與恐怖重量，應當會陷入雪層中才對。
但是在它的四隻腐肉所形成的腳掌上，正有一層淡藍的魔法靈光閃爍。
它已經被加持了增益法術，所以能在雪地上如履平地。
但凡擋在這頭巨獸前進道路上的冰裔法師，不論是施展什麼法術，轟擊在巨獸的身上，都是那麼渺小和無力，如同以卵擊石，徒勞無功，根本引不起半點波瀾。
隨後，巨獸直接將他們撞飛。
有的法師在空中翻滾，伴隨著骨骼斷裂的慘叫聲；有的則被直接拋向遠處，重重摔在地上，生死未卜。
「殭屍巨獸！」蘇奈法目光一寒，輕聲道。
殭屍是比骷髏高一級的死靈生物。
而殭屍巨獸更是殭屍中極為強大的一種，擁有驚人的力量、防禦力與恢復能力，是戰場上極為棘手的存在。
在殭屍巨獸的頭頂之上，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傲然站立，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蘇奈法，殺了你，你們臻冰部落的大部隊也就該退走了吧。」
「瑞安」蘇奈法目光微凝，緊緊鎖定在殭屍巨獸頭頂的那個身影上。
「就來你一個嗎？其它的四環法師呢？」瑞安聖裁官站在急速衝鋒的巨獸之上，居高臨下，冷冷道。
臻冰部落在唐納德死後，還剩四位四環冰裔法師。
不過這次發兵冰原聖殿，四位四環冰裔法師只來了一位蘇奈法。
這是蘇奈法的決定。
按照她的說法，雪原守護者總共只有三位四環法師，還不一定都身處冰原聖殿。
而對她來說，就算三位四環法師都在，甚至再翻個倍，她也能輕鬆壓制。
這就是純血冰裔的自信。
「吾王，你先往後退。」蘇奈法沒有回答瑞安的問題，而是一邊與高德囑咐道，一邊取下背後的巨大冰弓【暴風雪】。
下一刻，她深吸一口氣，一手緊握弓身，一手拉動弓弦。
隨後，幽藍色的光芒就在弓弦之上亮了起來。
幽藍光芒迅速化為細碎的冰晶，如同夜空中閃亮的星辰般發光。
這些冰晶在空中旋轉、凝聚，最終化為一支晶瑩剔透、散發著刺骨寒意的冰箭。
咻！
隨著一聲清脆的破空聲，冰箭如同離弦之箭，劃破長空，向著瑞安疾射而去。
瑞安見此，嘴角勾起一抹從容不迫的微笑，似乎是對於這道由波瑞阿斯本尊所持魔武發動的攻擊根本不懼。
熾熱而明亮的火焰，如同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召喚，猛然間從他的身體中洶湧而出，迅速環繞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個閃耀著橘紅色光芒的火焰護盾。
蘇奈法用【暴風雪】射出的冰晶之箭，精準地鎖定住了瑞安，在即將觸碰到那火焰護盾的瞬間，卻仿佛遭遇了無法逾越的屏障。
冰箭與火焰護盾碰撞，發出了「嗤嗤」的聲響，就像冰雪遇到了熾熱的熔岩，從箭頭開始迅速融化，化作一縷輕煙，消散在空氣之中。
不過那火焰護盾在阻攔下這支冰箭之後，也徹底熄滅。
轟！
瑞安竟然是操縱著殭屍巨獸猛地剎住腳。
那激烈的動作頓時踩踏出一層小型雪風暴。
「不愧是【暴風雪】」停下衝鋒之勢的瑞安看著蘇奈法，臉色已經稍稍有了些變化，為蘇奈法剛才的那一擊感到驚詫。
相比瑞安的驚詫，蘇奈法面色則是變得無比的凝重：「【火焰護盾】不過四環法術，不可能擋得下臻冰之箭的」
「確實如此，你遠比我想像的強大，蘇奈法經過升環施法的【火焰護盾】竟然也只能擋下你的一箭。」瑞安目光在蘇奈法臉龐與她手中的【暴風雪】之間來回遊移，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賞」。
「升環施法」蘇奈法深吸一口氣，聽到這，已經明白了一切，「你已經是五環法師了。」
環顧四周，根本看不到除瑞安之外的其它人。
這說明瑞安是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敢強闖臻冰部落的營地，五環的法師等級便是瑞安的底氣。
「想不到吧，」瑞安微笑看著蘇奈法，得意萬分，「北境當代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五環法師，居然是我。」
「你換修行法了。」蘇奈法作為純血冰裔，對冰元素具備極其敏銳的感知能力，而現在，她已經在瑞安身上感受不到半點冰元素的力量所存在。
這並不合理，因為即使是雪原守護者的法師，也基本都是身具冰裔血脈，力量與冰元素息息相關。
「是的，」瑞安點了點頭，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猶豫與不舍，「我現在修行的是《亡靈祭禮》，正是它幫助我突破到了五環。」
「身具冰裔血脈，卻成為死靈法師。」蘇奈法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意，瑞安已經不止是背棄雪原守護者的教義，更是背棄自身的血脈。
「你懂什麼？！蘇奈法，冰裔血脈只是無用之物！」瑞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他仿佛被蘇奈法的質疑觸動了心中的痛處，「我選的路這才是最正確的道路！」
「你是當代最後一位純血冰裔，要知道換在以前，以冰裔血脈的力量，純血冰裔的下限至少都應當是五環。」
瑞安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惋惜，仿佛想到了冰裔一族曾經的輝煌，「你在完全覺醒冰裔血脈之後，短短兩年時間法師等級就提升到了四環，可又過去整整三年，你依然還是四環。」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冰裔血脈的力量已經衰減到上限都只剩四環了！」
「冰裔血脈在遠古時代確實強大，達到了巔峰，成就了強大的冰裔一族，但自遠古之後，冰裔血脈就已經開始衰敗。」
「到了如今，冰裔血脈已經是條徹頭徹尾的死路了，要想更進一步，必須放棄冰裔血脈，另尋他法。」
瑞安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諷刺，在嘲笑蘇奈法的固執與愚昧：「只是你們習慣了冰裔血脈的強大力量，無法下定決心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那就只能在原地踏步。」
「想要向前一步，就意味著，必須捨棄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