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耐寒麥
這是高德在丹東雪峰之上，從雪斑獵豹的洞穴中與「曼多拉的眼淚」一同發現的大麥種。
北境的極寒天氣，並沒有讓這粒大麥種失去生機。
認真看的話，可以在它漆黑的外殼之下，看到一點微不可見的綠意，那是它的勃勃之生機。
按照芙蘿拉所說，這是一顆耐寒大麥種，零下六十度乃至更低溫的環境，才是最適宜它的生長環境。
這樣的大麥種，可以說是聞所未聞。
但是自然萬物的適應與進化能力，就是這麼神奇：可能就在某一天，某一條基因發生了一點微小的突變，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就因此而打開。
毫無疑問，這粒大麥種就是天生為北境而生。
荒蕪貧瘠了這麼多年的永凍苔原，也該迎來自己獨有的作物了。
或許在很早以前，這樣的大麥種也出現過，只是沒有人發現，直到這一次被高德注意到。
一如種樹那般，高德用法師之手刨開厚厚的積雪，再用塑土，挖出一個20-30厘米的種坑。
同時隨著高德心意變化，那土壤如柔軟的陶泥一般被捏來捏來。
這是為了改善土壤結構，將硬實的土壤變得鬆軟二富有層次，增加透氣性。
做好這些後，芙蘿拉才將這粒耐寒大麥种放入種坑。
高德再用塑土為之覆蓋上三四厘米厚的土層，平整土地。
按照常理來說，下一步就是靜靜等待麥種發芽。
正常情況下，大麥從播種到發芽需要3-7天的時間。
但高德已經具備了「不正常」的能力。
他向前一步，施展得自青木長生經的「自然之術」。
一股自然且親和的波動從他的手掌迸發而出，直接注入埋藏種子的地方。
下一刻，那平整的土層突然有了動靜。
一顆嫩綠的新芽破土而出，初時還是捲曲的，很快就伸展而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成長。
時間在此刻仿佛被壓縮到了極致，整個情景有些像是快放下的植物紀錄片。
新芽不斷攀升，葉片迅速展開，莖稈也逐漸變粗，有側枝開始生成，這一切都在極短時間內完成。
僅僅幾分鐘後，原本空曠的土地上已經立起了一株茁壯的小麥苗，它迎風搖曳。
作為代價就是，高德體內的液態法力急劇消耗，已經是去了一小半。
但是這還不夠，因為此時這棵大麥苗才度過發芽與出苗期，處於分櫱期。
這個過程，自然生長的話，大約需要15-20天的時間。
也就是說，差不多可以理解為：以高德目前的法師等級，消耗一滴液態法力，可以幫助普通的植物跳過大約兩天的生長進度。
高德持續施放自然之術。
耐寒大麥植株隨著自然之術的持續，繼續增加新的葉片和分櫱，同時根系也在不斷擴展，直到生長到足有20多厘米高時，植株基部的第一個節間開始明顯伸長。
基部節間伸長，是大麥拔節期開始的主要物理指標。
它的莖稈不再緊貼地面，而是開始向上伸展。
而在拔節後不久，大麥就會進入孕穗期。
從分櫱到拔節期，又需要20天左右的自然生長時間。
在進入拔節後不久，根據自然規律，大麥就會進入孕穗期，內部的穗子開始發育。
隨後，大麥植株的頂端就會逐漸伸出穗子，這個過程即為抽穗期，同時也是大麥即將進入生殖生長前的最後一個階段。
只是到這一步，高德沒有再繼續施展「自然之術」，停了下來——因為他的法力已經耗幹了。
此外就是，大麥植株在拔節期對養分的需求比較大，需要適量追肥。
不過這個就不需要高德動手了。
格蘭特長老已經在他的吩咐下，準備了用來給金輝麥追肥的魚粉。
所謂魚粉，其實就是取魚類除去食用部位外的剩餘部分，包括內臟、頭部、骨頭、鱗片，然後在太陽天自然風乾，再手動研磨城粉末狀，就是魚粉了。
根據臻冰部落人的經驗，這樣製作出來的粉末，直接撒布在田地上，可以促進金輝麥的生長。
在高德眼裡，其實就是一句話：含有豐富的氮和磷，是植物成長的必須營養元素。
總之，格蘭特長老取出魚粉，正均勻地撒布在耐寒麥的土壤中。
不能撒太多，也不能太少，說實話，對肥料量的把握並不簡單，更別說這還是一棵格蘭特長老完全陌生的作物。
但是在真正的大專家芙蘿拉面前，這根本算不得什麼問題。
所以高德十分放心，取出隨身帶著的一枚紫色的果子。
這是臻冰部落人在雪原上採摘到的魔植，服用之後的作用有些類似法力恢復魔藥，可以幫助法師快速恢復法力。
吃下果果，高德順勢開始運轉【青木長生經】，開始恢復消耗一空的法力，根本不受外界環境影響。
在進化出【法忍之軀】後，他已經能做到資深高環法師才能做到的：隨時隨地快速進入修行狀態。
不到半個小時，在紫色果果的幫助下，高德就將法力恢復滿，而另一邊的施肥工作也早就完工了。
「繼續。」他起身，對著這一棵在「自然之術」幫助下，已經跳過近兩個月生長進度的大麥植株再一次進行「灌注」。
隨著自然之術力量的灌注，大麥頂端開始展現出勃勃生機，先是抽穗，繼而進入開花期。
嫩綠的穗狀花序依次開放，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而到了這一步，高德又停了下來。
因為在開花期，大麥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授粉。
若是他接著用「自然之術」催生大麥，推進生長進度，就會導致這株耐寒麥根本沒來得及進行授粉，就過了開花期，最後自然也就結不出麥粒了。
總共就這麼一粒耐寒大麥種，是一點差錯都不能出的。
依然是由格蘭特長老「操刀」。
雖然目前全世界上只能找出這麼一株耐寒麥獨苗，是獨苗。
但還好大麥是自花授粉作物，它所開出的花朵是兩性花，即同一朵花同時含有雄蕊和雌蕊，所以具備自我授粉的能力，倒是不用擔心「後代」問題。
格蘭特長老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用雪狼內層柔軟毛髮做的細毛刷，在芙蘿拉的指揮下，找到已經開放的雄蕊，用細毛刷輕輕刷過那雄蕊上黃色的花葯，將花粉小心翼翼地搜集到一個小瓶子當中。
在將所有雄蕊上的花粉搜集完之後，他又轉而用細毛刷蘸著花粉，輕輕塗抹到雌蕊的柱頭上。
為了提高授粉成功率，這個過程則是需要重複操作多次。
而在格蘭特長老忙碌的時候，高德則是又吃下一棵紫色果子，開始恢復又消耗了一大半的法力。
說實話，在獲得「自然之術」前，高德本來還十分擔心容錯率的問題。
因為在只有一粒耐寒大麥種的情況下，整個種植過程那是一點差錯都不能有的，而大麥從種子都成熟，大約需要四個月的時間。
四個月的時間，都需要精心呵護，任何微小的失誤都可能導致前功盡棄。
即使有芙蘿拉幫忙照看，這個壓力還是十分大的。
不過現在有了《青木長生經》所賦予的「自然之術」能力，可以將這粒大麥種四個月的生長期壓縮到小半天，再加上有芙蘿拉輔助，這種條件下，想要出問題其實都很難。
當高德的法力再次充盈至巔峰，這邊格蘭特長老也完成了授粉工作。
於是，催生繼續。
完成授粉的大麥，開出的小花逐漸失去活力與往日的鮮艷，取而代之的是逐漸膨脹的綠色的籽粒形成，這代表大麥已經進入到最後的灌漿期。
隨著灌漿進程的發展，籽粒內的乾物質逐漸積累，澱粉固化，水分含量減少，籽粒變得越來越硬實，顏色也開始由綠色轉為淡黃色，直至定格為耀眼的金黃色。
最後，一株掛著金黃色穗粒的成熟大麥植株，傲然挺立於高德眼前。
他掃了一眼，便很快得出了這株耐寒大麥的產量。
37棵成熟籽粒。
說實話，這產量並不算高。
但這並不是重點。
重要的是，這可是生長在雪原上，生長在極度寒冷環境中的大麥啊。
「自然之術」只是能催生，能快進一株植株的自然生長進程，並不能讓本來不能生長的植物順利成長。
也就是說，即使沒有「自然之術」，這株大麥在四個月後，也能長成現在這般模樣。
誰能說不是個奇蹟呢？
高德心中頗為感嘆。
他正準備跟身後的格蘭特長老吩咐什麼，結果喊了好幾聲，都沒收到回應。
詫異地轉過頭去，才發現此時的格蘭特長老臉上竟然已經是通紅一片。
「他將帶來春天，將生機帶到永凍苔原。」
「他將讓冰裔的孩子們不再忍受飢餓。」
格蘭特長老心中迴蕩著蘇奈法在古霜口的輕吟。
雖然已經確定了高德就是新王，就是預言之人，但是當真正看到預言中所說的事情出現在自己眼前，他還是覺得口乾舌燥，幾乎要站不穩，心在劇烈跳動著。
全身血液，都已然涌到頭部，讓他感覺有點微微眩暈。
他瞪大眼睛看著那棵掛著成熟麥子的大麥植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這是麥子嗎？！！」格蘭特長老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格蘭特長老在臻冰部落中負責的是金輝麥種植工作。
而金輝麥與耐寒麥雖然不是一個麥種，但終歸都是大麥，外表上還是有很多相似之處，所以他本不應該對一棵大麥有如此失態表現。
可問題是，這不是生長在火山土地上的大麥啊，而是生長在雪原上的！
在北境，這樣的雪原可到處都是！
這代表著什麼？
不止是聲音，格蘭特長老的身形也已經是開始微微顫抖。
「是的，格蘭特長老，將這些麥粒收集起來，作為一代種。」高德吩咐了一聲道。
砰地一聲。
下一刻，格蘭特長老已經是在這棵大麥植株前跪下了，用最虔誠的姿態跪下。
「神跡，這是神跡我們以後再也不會有族人因飢餓而死了！」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大麥植株上結出的那些麥粒，像是在撫摸什麼稀世寶藏般。
不是北境人，就根本無法完全理解這樣一棵大麥出現對於北境人所能帶來的心靈震撼。
饒是格蘭特長老這樣一個老人，這樣一個資深冰裔法師，如今也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格蘭特長老，這才剛開始呢耐寒麥的高產潛力還堪憂，繁殖能力、種子活力也都還未經考察，而且並不具備金輝麥的驅寒特性。」
高德扶起失態的格蘭特長老，輕聲道：「在獲得足夠的原種之後，還要進行雜交培育，不斷優化，從而培養出真正適合北境的大麥種。」
耐寒麥，便是高德給這種大麥取的名字，通俗易懂。
高德所言，格蘭特長老並不能理解，因為這太超前，但他至少是能聽懂高德表明的意思。
這一刻，高德在他眼中，就是創造神跡的人。
如果說，以前他對高德的服從與敬畏是來自「預言」，那麼現在，則是來自內心了。
格蘭特長老就像是對待自己剛出生的兒女般小心翼翼地採集下那37粒耐寒麥種，生怕手抖破壞了哪怕一粒麥子。
芙蘿拉將這37粒耐寒麥種收到自己的小空間當中。
「吾王，這棵大麥要怎麼處理？」格蘭特長老指著已經光禿禿的那株耐寒麥問道。
「鏟掉吧，然後還要麻煩格蘭特長老今天要抓緊時間幫忙開墾出一片土地，樣式就按先前所做，至於間隔」高德頓了頓，芙蘿拉立刻會意，已經是在土地上比划起來了。
說實話，不止是北境，這個世界的種植技術，都還處在比較低的水平線上，最鮮明的特點，就是沒有明確的標準。
每個人耕種自己的土地，都是按照自己的經驗來，有的人播種密，有的人播種淺，有的人施肥多，有的人施肥少自然，產量也都是隨機波動。
而每種作物，本應該都有一種最合適的方法，只是想要找到這最合適的一種，不但需要有這個意識，還要通過科學的方式進行試驗和總結。
毫無疑問，這是件很麻煩且耗時間的事情。
但是這個世界是有「玄學」的。
所以，本應該耗費大量功夫的事情，芙蘿拉憑藉自己的天賦，可以在一個瞬間就完成，而且質量還高到挑不出毛病的那種。
「明日，我會將這第一批大麥種繼續種下，從而獲得更多的耐寒麥種子。」
「至於這片土地，以後就開墾出來作為花粉田了，之後我會讓蘇奈法選出一批人，專門負責這塊花粉田的看守保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