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鬥劍,亂入者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季明現在就處於這一狀態,玄冥星宿將可比利器凶厲許多,令他一顆殺心愈發難禁。
如此殺心,令季明生生在西門闕樓上趺坐定神半刻,這才再度的動身出發,捲起一道罡風,同二君一起遁向魔宮西南之積草池所在。
三人坐於罡風中,二君還在調炁。
那靈贔屓動用一次,便將一次性的掏空二君的真炁,且據二君所言,靈贔屓還有威能未用,只是那威能一用,得是榨乾了他們才行。
見二君這般,季明也是審視了一下自己,好在他的星宿將不必有這般大的真炁負荷。
此神將乃五百六十六位虛空力士,合以玄冥神形圖內的「大小斗宿之陣」而煉,自有玄妙神威,豈是同二君草創的靈贔屓一般,還需自身的真炁催運。
罡風中,季明建議二君嘗試結合太乙甲部真法內的「靈光神將篇」,補上靈贔屓的短板,或者乾脆就將靈贔屓納入本門的神將煉法中,創出個贔屓神將。
二君大為意動,不過他們比季明想的更遠,也更具野心,竟從第一神將「清濁龍象二將」中借鑑法理,欲一人煉一將,再使二將為一。
他們已想好,霖水君便以水力士合贔屓之靈形,看能否煉出贔屓神將。
而接火君在此次秘務之後,便去請求師傅丹鈴子的恩准,往太平山福地內尋找「彤鶴」,觀想其靈形,煉成山中排名一十九的彤鶴神將。
二君一直是有想法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們兩兄弟的奮鬥可算山門內眾多道徒的典範,自小在青萍本方內長大,從道童開始,然後考核入道籍,進而拜在了丹鈴真人門下。
因為不是親傳,只算入室弟子,兩兄弟的修行資糧不豐,故而少年時期便去往南海分壇中試煉。
在海外散修旁門中的精彩世界裡大長見識和閱歷,一步步穩紮穩打的破入三境,更是在陣法上展露天分,煉有迴風寶爐此等術陣合一之法,還從奇門遁甲內創出靈贔屓之法。
一路走來,如二君這般修士,季明見過不少。
這遠的不說,就說先前遇見的火浣道人,他們的天賦或許不是絕頂,根底不算多深,但都是在自己能力下,獨創出屬於自己的精彩。
這個世界還是有希望的,沒有掩蓋修士身上的光芒。
三人一路聊著,同時罡風卷著他們,已是在城內上空繞了一大圈。
內城已滿目瘡痍,自頂壁引下的大水,千噸千噸的灌入,已是淹沒城中,真乃陰風呼號,濁浪排空。在某一處還能見有高出水面的殘垣斷壁,破磚碎瓦。
「那地方不會被淹沒了吧?」接火君首先結束調炁,對季明問道。
在內城的一段城牆上,那裡有元刃師太同魔宮老爺先前鬥法時所劈出的一道狹長缺口,缺口處正泄流許多濁水,但速度未必有上面湖水倒灌的快。
「那是寢宮之所,地方應該很顯眼。」
季明看向城中唯一大面積露出的宮殿群,大水只淹沒到宮前的丹墀之上,一道道浪花拍在墀上的煙爐之上,爐內香料被浸濕流出。
在那裡是唯一沒有探索的地方。
「那裡很危險。」
霖水君在罡風中睜開眼眸,凝視丹墀之上的某個宮門內,對季明緩緩的說道:「有劍客,純粹而強大的劍客,遠比我的劍術純粹得多。」
「那得見識一下了。」
三人落下丹墀,看向正前面的一座巍聳宮殿。
一具具屍身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散著,這些屍身依舊完好,連死前的表情都凝固在面上,他們死的並不痛苦,只在一瞬間,只中了一劍。
冷冽的劍光打在一張英氣逼人的側臉,將臉上的血污照出。
這是一張女性的面孔,但是找不到一絲有關於柔、嬌、媚等女性特有的氣質,只有剛強,還有讓這面孔扭曲起來的森森殺意。
「前輩!」
女人身前的一個身影哆嗦的喊著,睜大眼睛道:「我們是一夥的,我們是一夥的,你為什麼不動手,我們被她殺了對你沒有好處。」
這聲音顯然不是在對女人說話。
殿內上首處,一個道人正駐劍在此,披著件爛麻道服,雙目微閉,道:「最後一個了,在殺了他後,你的青蚨子母劍也應該磨好了。」
「哼!」
女人正是丁敏君,只聽她冷哼一聲,劍芒一吐,前方身影立刻兩分,濕腸熱肺嘩啦啦落了一地。
「戰場清理好了,通明子前輩。」
「正合我意!「
駐劍的道人站起身來,如座孤峰拔地而起,在他雙手中是裹著布帛的一柄劍,「我自學劍起,未學飛劍運轉之術,也未有養劍之寶囊。
我如凡人一般,持握長劍,斬敵於十步之內。
後殺的多了,忽有一日,劍自飛於百步之外,削敵之首級,自此我才在南海修士中有了微薄的名聲。」
在通明子說話中,丁敏君沒有眨一下眼睛,哪怕血污入眼,將眼白染得通紅一片,也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通明子手中被布帛纏裹的劍。
她毫不懷疑,只要一個眨眼,自己必身首分離。
「什麼意思,前輩是在告誡我專情於劍?!」丁敏君冷笑的道。
「那倒沒有。
只是因為你快死了,我一時感傷,多說了兩句。」
「這話早了。」
丁敏君大喝一聲,身影一下消失,原地只餘一道劍光殘影,只在眨眼間,劍光已抵通明子身前,欲刺將刺之時,那布帛內有劍離鞘之聲。
劍光一下破碎,丁敏君被震出青蚨子母劍外,跌下通明子身前,將落之時忙起劍指,欲再運寶劍,卻是手中一痛。
「啊!」
她掐出劍指的手被一把劍釘在地上,並立豎起的食、中二指被整個切去。
驚叫過後,汗水透背冒出,只覺她的腦殼上滿是熱氣和麻意,未等她有下一步的動作,切下她二指的劍鋒向她前胸斜抹了上來。
「躲過去了!」
看著仰身於後,再合於青蚨子母劍中的丁敏君,通明子微微驚訝的說著,並將自己的聽潮劍重新的歸入到那被布帛纏裹的鞘內。
青蚨子母劍拉開距離,丁敏君再度的脫出,將寶劍持握在完好的手掌中,隨意的掃了一眼通明子身前的二指,笑道:「凡人劍,我也不差。」
「好,就得這樣。」
「鐺」的一聲,一聲清響,二者撞在一處。
那一劍擊聲中,兩劍撞擊十次有餘,身影交錯,疾舞劍器,每一擊都妙到毫釐,交擊的劍氣在二人周身掃蕩,泄出於身外的劍氣更是摧柱斷梁,將周圍的地磚刮成石皮。
漸漸的,二人手中劍器越舞越快,劍影連成一片,纏在一處,劍嘯劍擊不分彼此,整個宮殿在這無一點花哨的鬥劍中搖搖欲墜。
丁敏君腮幫鼓起,齒關咬合得崩血,那舞劍的臂膀生生的腫大三分,扭轉劍器的手腕已似沒了骨頭一般,血肉骨骼已無法維持這般的狂速運劍。
「繼續!」
通明子宛如靈傀一般,對於肉身上的負荷全不在意,一招一式都在全心而出。
「繼續!」
他看出丁敏君到了崩潰邊緣,不是元神意志的崩潰,而是運劍腕骨的崩潰。
那裡的骨頭早碎了,只是丁敏君在用某種法術,或者符咒,又或者其它什麼手段強行接續,他對此不感興趣,也不能感興趣,運劍不可有雜念。
「繼續!」
在通明子第三次說話,丁敏君手中青蚨子母劍在交擊中,分出一點碎光,落在另外一手上,那一斷二指之手。
瞬間,在丁敏君兩手內,有一長一短兩把劍。
「虛招,亂我心神。」通明子眼神微閃,沒在意斷指掌內的子劍,專攻於丁敏君的母劍,未料那子劍落下時,劍勢如電,猛得貫入咽喉,透頸而出。
一口逆血噴出,通明子的聽潮劍勢頭一滯,被丁敏君拿住機會,母劍脫手在其腰上一繞,其身立時兩分。
「繼續你奶奶!」
收劍而立,丁敏君一口血水,混著咬碎的牙齒,吐在通明子的臉上,那握子劍的剩餘三指因為剛才那一擊,早已是擰折變形了。
她強忍劇痛,將指頭一一掰正,並將兩根斷指以「接續生肌靈膏」接上。
「我不喜歡在人背後出劍。」通明子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當丁敏君驚愕回頭,正看到對方將下半身拼合好,就像是未被她所斬的一樣。
「怎麼可能,就算你被種下魔臂,在短時間內如何修成盤甲真身?」
丁敏君頭一次露出驚容。
「我也不明白,我被服下了一種丹藥,古怪的丹藥」通明子正說著,七竅內溢出血來,他道:「老爺在警告我,我不能再說這事了。
我得快點了結你,去追回老爺的佛寶,不然我頭上的魔臂怕是得成為孤品了。」
「業畜,你以為我已無手段」
「又有人來了。「通明子打斷對話,看向被劍氣波及的,那已成馬蜂窩似的殿門,在門外立有三道身影,一前二後,還都不弱。
「繼續。「通明子沒有在意外面的三人,看向丁敏君說道:「料理了你之後,我再送外面的三位道友上路,今天的血還遠遠沒有的流盡。」
「等等。」
丁敏君看向門外,她認出了這三人,「是你們,殺了樓梵僧,用落鳳沙之毒傷了楊師兄,還」
「還饒了你一命。「
門外,季明補上了丁敏君未說完的話。
「用魘皮混在羊群中,同那妖婦裡應外合,的確是好手段。」丁敏君向前跨出一步,青蚨子母劍化成指粗的曲光,繞在身邊,「這一次我不會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