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升笑了笑，把排骨往中間挪了挪。
「爸媽，快嘗嘗，雖然味道不怎樣，但起碼能吃啊。」
「……」趙博不悅道，「我記得你挺挑食，現在能吃就行了？」
趙小升不滿這話，夾了一筷子番茄炒蛋，嘀咕道：「有人願意每天下班給我做飯，半夜爬起來熬柚子茶，難吃我也忍了。」
劉慧茹在一旁聽著，半信半疑道：「你們經常在家做飯？」
「跟您說了他專門做飯下廚，我才沒編瞎話騙你們。」趙小升說。
王辰寅趁機表現，「叔叔阿姨，我們工作忙，經常不能按時吃飯，小昇平時懶得吃早飯，晚飯又湊合，現在只要不加班，我就琢磨琢磨吃什麼，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為了讓他吃得規律點。」
自家兒子有時懶得吃飯，這一點兩口子是心知肚明的。他們原以為王辰寅這個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不太著調的男人，可能也就是個玩世不恭的小子，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顧人，不料還有些讓人意外。
劉慧茹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嘗了嘗，當然比不上飯店專業的廚師，但也不至於難吃。
她問：「你們同居多久了？」
趙小升咕噥一句，「……也沒多久，幾個月。」
劉慧茹細嚼慢咽地吃著飯，像是平常聊天那般問道：「住一起後，你的生活習慣有什麼改變嗎？」
趙小升一口一口吸溜著紫菜湯，「嗯…還好吧，在家的話，每天早上起來會吃早飯，一起上班。下班早我們倆一起健健身，然後他做飯我吃飯。如果忙的話，就在單位解決了，六日偶爾會和同事聚聚餐。」
他絮叨著，趙博突然說：「那你找個女孩子，將來結個婚，兩人互相有個照應，生活不也挺滋潤的嗎？
氣氛剛鬆弛幾分，又緊張起來。趙小升放下筷子，頭疼道：「爸，您能別聊著聊著就提找女孩結婚嗎？」
王辰寅按著趙小升的手，「叔叔，叔叔您聽我說，找老婆哪那麼容易，現在婚姻可沒您們以前這麼簡單了，複雜得很呢。你想啊，小升如果娶老婆，你們是不是還得買房買首飾買車攢彩禮錢，快退休的年紀了，好不容易有點積蓄都得貢獻出來。可和我一起不需要啊，不僅不用出錢……」
趙博聽不下去了，斥道：「我家不缺娶老婆的錢——」
「三套。」王辰寅舉起三根手指，「我名下三套房子都可以過給小升，還有我爸媽的產業，只要您點個頭，有我的一份，就有小升的份。」
「你小子，油嘴滑舌的，你就是這樣把我兒子騙走的吧……」趙博氣道。
王辰寅立刻補充說：「叔叔您千萬別誤會，我不是炫耀，我是真心喜歡小升，想要和他共度一生。如果我只是玩玩而已，我何必今天來見您，還掏票子給房子的，有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您說是吧。」
「而且我們都是GHI局的人員，我的忠誠度首先有組織可以證明，如果我有問題，也不可能在北郊隊做到副隊。」
王辰寅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得差點把自己感動了。
劉慧茹半晌沒說話，擦了擦嘴，緩緩道：「我們家不在乎你有幾套房有多少錢，今天能讓你坐在這裡，也是因為你們是同事，是共同為國家效力的人。從這個層面上，我們夫妻二人尊重你，認可你，但至於你兩的事……」
她頓了一頓，目光轉向了趙小升，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小升，你長大了，媽管不了你了。從你初中出去住校，一直到現在，我知道你埋怨我和你爸，只知道對你管教嚴格，缺少了陪伴。所以媽現在也無權多說什麼，你有你的選擇，我尊重但不認同。時間會給一切答案，一年以後，如果你們依然認定對方，我會敞門歡迎。」
說完，劉慧茹起身走了，趙博也跟了過去。
趙小升難受得望著爸媽的背影，想喊一句，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王辰寅也好不到哪去，輕輕拍了拍趙小升的腦袋，「都是我不好。」
趙小升搖搖頭，耷拉著眉毛，「不是你的錯。」
他嘆口氣，「往好處想，起碼給了我們一年時間，沒有直接反對我們來往。」
王辰寅握著他的手，「我會加油的。」
第二天，兩個人早起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趙小升帶著王辰寅四處逛了逛，沿著過去走過的路，每一步都充滿了回憶。
他們緩慢地走著，仿佛時間在這一刻也放慢了腳步。
兩人停在了一個老舊的小賣部前，趙小升走進去問候了一聲，出來時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遺憾。
「記得小時候，我一放學就會跑來這裡偷偷買零食吃。」
他微笑著說道，仿佛回到了童年時光，「一包辣條，邊走邊和小夥伴們分享，那時候的快樂真是簡單又純粹。」
「還得偷偷買，你爸媽不讓你吃零食嗎？」王辰寅抓著重點問。
「對啊。」趙小升說，「我爸媽說那些不健康，都是三無食品。」
他說完又指了指校門口一棵高大的楊樹，「這棵樹可有歷史了，我記得我當時和同學經常比賽誰能爬上去。有一次，我好不容易爬到了樹頂，結果被保安抓到了，還被老師批評了一頓，差點被叫家長。」
王辰寅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陣陣笑聲。他想像著趙小升小時候的模樣，覺得可愛又有趣。
「那你是更害怕你爸媽，還是怕老師？」他問。
趙小升繞著大樹走了一圈，他踩著落葉，給出四個字，「不相上下。」
「我爸媽對我很嚴格，經常要求我不准這不准那的，所以我小時候也挺叛逆的。」
他從樹後露出腦袋，「不過我初中就住校啦，少了兩個老師管我。」
「你怨過他們嗎？」王辰寅問。
「以前有，後來理解了。」趙小升聳肩搖搖頭，「我爸媽不是不講道理的嚴，越長大我越體會到了這一點。」
他繞到王辰寅跟前，「尤其是認識小魚後，我覺得和他比起來，我已經幸福多了，魚以前的日子那麼悲慘，咱們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王辰寅彈了他一個腦瓜崩，笑的寵溺又帶著幾分調侃，「天天魚魚魚的，該不會出來兩天你最想念的人是他吧。」
「嘿你別說，還真是。」
趙小升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立刻接了起來，「魚啊。」
「小升，我媽做了紅糖糍粑，給你送來一些，你人呢？」電話里傳來了喻尋的聲音。
「啊，我休年假回老家了。」趙小升抱歉地說。
「啊，你回老家了……」喻尋的聲音瞬間變得受傷，「你居然沒和我說……」
趙小升趕緊解釋，「不是啊魚，你聽我說，我也是臨時決定的，而且我今天就回去啦，別不開心啊。」
電話那頭卻更蔫了，弱弱地，「又不是沒有電話，你缺話費嗎，那我幫你充好了……」
趙小升剛張嘴，聽到葉燼的聲音傳來，「你粘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電話里喻尋立刻支棱起來，「你是不是住海邊哦，管這麼寬。」
下一秒，他對著話筒黏乎乎道：「你看，我被人攻擊了。」
趙小升笑著安撫，「魚不氣不氣，我們老家這裡有一家巨好吃的牛肉乾，你想不想吃，我給你帶點好不好？」
喻尋立刻選擇原諒，「吃吃，那我在家裡等你。」
趙小升爽快答應，「行，下午到了先去你家。」
說完掛了電話，他一扭頭，卻找不到人了。
「誒……」
正當趙小升四處張望時，小賣部的門帘突然被掀開，王辰寅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提著一個鼓鼓囊囊、沉甸甸的零食袋。
趙小升一眼看去，都是他以前買過的小吃食。
「小時候實現不了的願景，哪怕長大了再去彌補，其實也不一樣了。」王辰寅走到他面前說。
他從零食袋中拿出一包，遞給了趙小升，「這一包送給十歲的小升，那時候和同學一起偷著吃零食，被大人發現後還要互相掩護。」
接著，他又拿出另一包，「這一包送給二十歲的你，雖然已經長大了，但那份純真與熱忱，永遠都不會改變。」
最後，他微笑著把所有零食都遞給了趙小升，「剩下的所有都是給你的，因為往後，你會擁有更多。」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論生老病死。」
趙小升捧著懷裡滿滿的回憶，不知所措。
「呦，小升，還沒走。」小賣部老闆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剛才你不是說有種糖沒了，我找到了，給你拿去。」
趙小升轉頭，臉上是綻放的笑，「沒事兒，老闆。」
他的目光溫柔地落在王辰寅身上，「我嘗到了比糖更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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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到這裡就結束了，寶寶們，小升的父母最後有沒有接受不多寫了。因為接納並祝福，大多數只是理想中的結局，現實通常不會迎來最完美的大團圓，所以就在這裡說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