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界,光霧流動,猶若「黃昏」降臨,為整片森林披上一層朦朧的紗,光影斑駁。
秦銘靜坐,運轉《龍蛇經》,體表正在一塊一塊的炸開,血肉模糊,鮮紅的液體染遍全身。
這種景象非常瘮人,他從頭到腳都如此,非常耐看的面孔都已血淋淋,真正的「體無完膚。
「哥!」小烏非常擔憂,這是練《龍蛇經》所致,還是魔種不可控了?辛有道、姜若璃、柳涵雅等人,也都心驚,他在大戰中都沒有受傷,連殺來自高原的名氣極大的少年妖魔。
結果現在,他的處境如此糟糕!秦銘現在成了一個「血葫蘆」,皮肉較薄之處,比如手指,甚至可從傷口見到骨頭。
唯一讓人安心的是,他的體內生機未減弱,且像是有龍吟聲微弱地響起!
而且,他的天光勁生生不息,正在高速流轉,透過破裂的體表溢出,宛若驕陽暫蟄烏雲中。
在其體外,漸漸形成一圈「神冕」,雖然滿身是傷,可他又帶著一種神聖氣象。甚至,在那神秘的光暈間,映照出龍蛇並起的景象,只是極為模糊罷了。
秦銘沒有露出痛苦之色,心念皆投在《龍蛇經》中,竟又有了全新的體悟。
「由蛇而龍,如隔淵海淡似從此岸走到彼岸,之所以艱難,因為非常極端,像是由極陰轉向極陽。」他明悟,這《龍蛇經》中,亦包含著他所追尋的部分陰陽之變。
他非常眼饞《枯榮經》,因為裡面涉及到這種層面的演化,今日,他在自己得到經文中捕獲靈光。
誰都沒有想到,他身體狀況堪憂,居然還在那裡領悟經義,著實讓柳涵雅、甘金城等人愕然。
他們反思,或許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吧,所以他才能有這樣的成就。
秦銘睜開眼睛,看向周圍的人,道:「你們都離開這裡,我感覺有一支很強的妖魔隊伍在遠方出現了。」
他身上的殘碎魔種,對遠方有了某種奇異的感應,有其他得到「饋贈」的妖魔正在快速趕來。
蕭雅琴等人想要說什麼,秦銘擺手道:「我不需要你們相助,我若放開手腳,你們最後可能會拖累我。」
他這樣的「坦誠」,讓甘金城、柳涵雅等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自身成「累贅」了?他們皆為天才,但是境界還不夠高,一旦對上第二境且有望成為魔種的人,表現的確欠佳。
「哥,我來幫你,這樣也足夠了!」小烏說道。
「先讓我自己來!」秦銘說道,不知是殘碎魔種的相互感應、敵視,還是對龍蛇經的深入理解所致,他感覺需要和遠方的妖魔來一場血戰。
姜若璃開口:「我們守在遠處吧,萬一到了關鍵時刻,如有需要,我們可以立即援手。」
小烏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個...各位,雖然咱們一同戰鬥過,不算陌生了,但還是請用禁術起誓吧。」
他一副「靦腆」的樣子,拿出某種禁法,來自他的老家——第四絕地,請他們遵照儀式立誓。
「你們也看到了,我和我我哥想低調點,最近這段時間還不想暴露!」
甘金城痛快地答應,道:「行,沒問題,我們將共患難的經歷記在心裡,不會亂說!」幾女雖然有些不自在,但也都照做了。
片刻後,一群人看著秦銘,臉色皆變了。「哥,你沒事吧?」小烏更是驚叫。
他們發現,秦銘身上有大片的血肉裂開,更有肉皮剝落,這頗為嚇人。連他的面部都在破裂,這簡直是在毀容。
甚至,他的頭皮都在開裂,有一綹又一綹的頭髮脫落。
他全身是血,狀況越發嚴重,滿身血污。
「沒事,這是蛇化龍的必經過程!」秦銘開口。
他以烈陽般的天光勁粉碎了魔種,而後又運轉龍蛇經,淬鍊這種「饋贈」的精華,遭遇劇烈反抗。
他的龍蛇經,不斷運轉,由此前初步練成,到現在不斷向上推升,有了本質的變化。很快,眾人發現,秦銘脫落的其實只是此前的「血痂」,以及破碎的老皮掉落而已,如同大蛇在蛻皮。
這是龍蛇經的真義!他像是發生了小涅槃,軀體部分新生了。
然後,人們震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的血肉煥發光彩,生機濃郁,已經好了,頭上更是長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短髮。
秦銘身體發光,體內像是孕育著一輪神日,映照出龍蛇並起的奇景,魔種被他撕碎,不斷地碾磨,化成了資糧!
在其血肉中,竟傳出幾道龍吟聲。
眾人失神,親眼目睹他在最短的時間內發生這種劇烈的變化。
秦銘起身,活動筋骨,感覺狀態很好,可以戰了,體內殘碎的魔種雖然還有部分沒有消化掉,但眼下沒什麼影響了。
最重要的是,龍蛇經練到現在可以實戰了!
「你這是...」辛有道、姜若璃等人看到了他的真容,是一位從未見過的英俊少年。小烏道:「各位,用禁法補充下誓言。」
秦銘站在瀑布下,洗去身上的血污,以天光蒸乾衣服,準備迎敵!遠方有鳥雀驚起,竟還伴有慘叫聲。
那支妖魔隊伍出現了,似乎非常急切,正在高速奔跑中。
「你們退後吧,情況不對,可以立刻遠遁! 」秦銘說道。
他很嚴肅,因為對手很非常強。
這次秘界之旅,遠超預料,一切本不該如此。
幾支妖魔隊伍因為意外滯留秘界中,他們彼此廝殺、吞噬,最後會誕生出一個真正的魔種,對於自昆崚的一群新門徒來說,有致命的威脅。
甘金城、柳涵雅等人進入密林中,密切關注。
「哥,我幫你掠陣!」小烏執意站在不遠處。
秦銘點頭,在這一刻,他有種玄之又玄的感悟,需要浴血蛻變。
「血肉破碎,龍鱗化生,只是表象。」他自語。
由蛇化龍,怎會太平?這本就是在「逆行」,必要橫遭阻擊。
他明白了,為何經文中記載,蛻變那樣的艱難,充滿血腥。
因為,冥冥中似有規矩,有些軌跡很難打破,由凡而上階層躍遷,不可能一帆風順,前路必有阻礙。
值此之際,不能遲疑,當奮身一搏!
前方,有兩人踉蹌著,向這邊逃來,但很快就被一支隊伍追上,那些高大的妖魔,非常狂野,踩崩地面,劈碎攔路的藤蘿。
很快,那兩人都被粗長的鐵矛刺穿,並被挑了起來。
除了這兩人,還有三人早已被挑殺,血淋淋,斃命多時。
「竟是他們,從那片村莊逃出去後,又遭遇了這支妖魔隊伍! 」甘金城握緊拳頭其中兩
人是他那支隊伍中的成員。
五人命運不濟,最終還是難逃一死,姜若璃、蕭雅琴雖然沉默著,但也都帶著憤怒之
色,也有他們認識的人死在那裡。
前方,妖魔隊伍浮現,足有十九人,皆殺氣騰騰,為首者是一位銀袍少年,十分沉穩、冷漠,正在無聲地看著這邊。
他身邊的幾人,猛力一甩鐵槍,將五具挑著的屍體砸向地面,撞在巨大的岩石上,來自昆崚學府的幾名少年頓時身體破爛,有的腦袋破碎。
有的四分五裂,非常血腥!
「只有你們兩人?真是意外啊!」銀袍少年望來,而後踩著地面的血跡,帶人逼近。
他身材高大面孔俊美,有種妖異的氣質,身體微微泛起銀光,像是有神環覆蓋在體外,隔著很遠,都能感覺到一股迫人的氣機。
果然,這支隊伍更可怕。
在銀袍少年的身邊,有人和他並排行走,顯然是他的左膀右臂,都很厲害,有的凶獰,有的長相俊美。
他們有意保留著部分妖類特徵,雖然能夠化形為人,但卻不想或者不屑那麼做。
其中一個妖魔是人類的軀體,金象的頭顱,連那象牙都如同黃金鑄成,瞳孔亦在泛著金光,他的人類軀體高有五米,手持一口巨刀。
在另一邊是一個白髮少年,頭上有兩根漆黑的牛角。
此外,還有一個蛟獸的少年,一個披著孔雀羽衣的女子,一個生有兩對雪白羽翼的少女。秦銘神色凝重,這屬於超級陣容了,為首的銀袍少年有五個結拜兄弟!
毫無疑問,殘破魔種彼此有感應,對方迫切想要狩獵,所以才這麼急匆匆殺來。小烏站在遠處,想要過來,但被秦銘阻止了。
「大蛇向天怒爭,身體破碎,進而化角、生爪,想要蛻變,需要自殘己身嗎?這是不對的!」秦銘想著龍蛇經中的內容。
血和傷怎麼能由自身造成?他面色堅毅,蛇化龍需要在廝殺中進行。
真正的化龍,是要對外抗爭,敢來截擊者,那便是在阻道,需要他將戰鬥進行到底,在磨礪中新生,由蛇而龍。
砰的一聲,象妖一腳踩碎地上的一具屍體的頭顱,向前而行,道:「大哥,讓我先掂量下他。」
蛟獸少年道:「掂量什麼?大哥為殘碎魔種而來,速戰速決,避免引來其他隊伍干預!」
一群人迅速衝來,眼下只為狩獵,他們根本不想浪費時間,身上血腥氣味撲鼻。這時,秦銘也不廢話,將從村莊中帶出來十幾根鐵矛,逐一向著前方投擲出去!一時間,這片地帶風雷大作。
轟隆!
鐵矛所過之處,稍微擦中一些枝杈,都會引發樹枝葉片爆碎,響聲巨大。象鳴聲震耳欲聾!
那頭象妖甩動著鼻子,宛若長刀,將鐵矛抽飛,自身不帶停頓的,向前猛衝,蛟獸少年同樣震飛了疾飛而來的長矛。
秦銘評估出他們的道行層次,頓時面色凝重。
其他鐵矛被他投出,飛向後方的妖魔僕從,他避開了最厲害的妖魔。噗!
一頭三米高的妖魔被洞穿,瞬息斃命。
砰的一聲,又一頭高大的妖魔被刺穿,整具身體都炸開了。
這一刻銀袍少年還有他的結拜兄弟同時出手,紛紛打出燦爛的霞光干預鐵矛的軌跡。秦銘放棄鐵矛,摘下銀色大弓,取出玉鐵箭,攜帶天光的箭羽,瞬間如閃電劃破森林。
噗的一聲,象獸少年的手臂炸開一大塊血肉。
「哞!
白髮少年發出一聲牛吼,頭上的一對犄角發光,他的左耳少了一塊,被那凌厲之極的鐵箭擦中,絞碎,讓他震怒。
「小心,是純粹的玉鐵箭淡並非混鑄而成! 」
顯然,他們大意了,早先不知道箭羽的材質,竟這麼離譜。
砰!
後方,連著有三名妖魔僕從眉心中箭,根本躲避不開,當場頭顱像是爛西瓜般破碎,死於非命。
銀袍少年衝到最前方,體外銀光大盛,撐開一片光幕,他的結拜兄弟也都如此,神霞激盪,阻擋箭羽。
他們的天光勁連在一起,數人並行,快速向前推進。
秦銘的連珠箭,一支接著一支,全部射向那名孔雀女撐起的光幕,讓那裡破碎了,其五色彩衣爆碎一塊,胸前見血,玉鐵箭刺了進去。
不過,最後關頭,靈光激盪,她逼迫出玉鐵箭,未能貫穿她。
在此過程中,這支妖魔隊伍沒有任何人驚呼,或者慌亂,顯然心理素質過硬,經歷過各種生死大戰。
這是第二境的妖魔,有無比豐富的戰鬥經驗。
秦銘收起弓箭,這次拔出許久沒有動用的羊脂玉鐵刀,可見他多麼重視這隊妖魔,他
不願揮霍天光勁凝聚五色刀。
他已經做好了血戰的準備!
十幾名妖魔到了,推進到眼前,煞氣驚人,像是一片驚濤駭浪向前拍來。
秦銘主動出擊,四野森林密布,乙木氣無比濃郁,此地綠霧蒸騰,像是在托舉著他前
行,離開地表,橫空而來。
象鳴聲巨大,震的人耳膜嗡嗡作響,仿佛要破碎了,那個象妖手臂被玉鐵箭傷到,現在第一個動手,輪動手中大砍刀就劈斬。
秦銘凝視,手中雪白的刀體光芒大盛,向前斬去。
鏘的一聲,他將對方的巨型長刀斬的火星四濺,刀尖斷落,且他如同飛行,橫掠至近前,和巨象少年對了一掌。
砰的一聲,象妖的人類軀體高足有五米,可是卻被震的踉蹌倒退了數步。
秦銘凜然,一頭象妖就已經如此,讓他不得不高度戒備,他一衝而過,從最強的幾名大妖中殺了過去。
噗的一聲,後方的一個妖魔僕從,雖然也在第二境,但根本比不了前方那幾個大妖,被秦銘的刀光斬斷兵器,並削掉了頭顱。
瞬殺!
接著,他身體的如閃電般的移動,橫移出去,再次揮刀,將另一名第二境的妖魔僕從斜肩斬斷。
他獨自闖來,直接鑿穿對方的隊伍,連殺兩妖,頓時看的遠處密林中的甘金城、姜若璃等人心潮澎湃,這等少年豈能默默無聞?其真身曝光時,必然驚動四方。
象妖面色鐵青,口子是從他這裡撕開的,導致後方兩人慘死,它頓時狂暴了,全身都浮現出金色的的符文,沖向秦銘。
「讓我來! 」為首的銀袍少年發話如夜霧中的幽靈一閃而至,阻擊秦銘,並和他如同閃電般對攻。
在這一刻,兩人間的殘碎魔種竟生出奇妙感應,不斷共鳴,最後竟引發異象。
一條發光的小路出現,蔓延向遠方,而且,兩人皆看到,在遠方還有許多路!
有的路上矗立著破廟,廟中發出蟬鳴聲,有的路以黑白石鋪就,通向八卦巨宮中,還有的路宛若連著雲端。
隨即,秦銘似乎看到了如來棄徒、黎清月、崔沖和等人在遠處!
接著,他又看到其他小路,發現蘇詩韻、趙耀庭、冷緋月、唐御天等仙種、神種的影跡,都在各自的路上,向著秘界最深處某一地進軍、集合。
最為讓他吃驚的是,恍惚間,他看到孫太初留下的模糊虛影,也在某條路上。「你看到了什麼?」銀髮少年問道,他見到了路,但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
秦銘沒有說話,只是盯住了他。
兩人都知道,他們需要拿下對方的殘碎魔種,才能上路!然後,兩人便開始激烈交手。
「圍剿他!」旁邊,有妖魔喊道。
「你是人類,敢搶我族之路?!」銀袍少年喝道,知道了他的底細,並非妖魔。「每條路皆通向那片神秘之地,借條路有何不可?」秦銘開口。
周末休息一章,明天繼續努力。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