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184:喪屍王的逼格
白驍算是知道二十多年前,那批逃難的人面對新鮮喪屍,流浪躲藏的時候是多難熬了。
即使烤著火,也半天沒有緩過來。
直到一碗熱騰騰的肉湯下肚,又喝了點酒,他才長舒一口氣。
「今天改好了件衣服,你看看合不合適。」吃了東西從樓上下來,林朵朵拿起那件衣服,給喪屍比劃著名。
她還想拆點毛線,專門給喪屍織一件大大的毛衣穿著,就是喪屍出去的時候到處鑽一下,總喜歡把衣服弄的髒髒的。
想到喪屍王穿著毛衣在外面溜達,就覺得蠻好。
「好!很合適!」
白驍受夠了那些破衣服,一用力有時候還會撕襠——這讓喪屍很沒面子。
誰家的喪屍王穿開襠褲到處亂跑?
小說里喪屍王都毀天滅地,冷淡孤傲,邪魅霸氣,指揮千軍萬馬。
他穿開襠褲。
擠在老喪屍堆里,一不小心就把子民拱趴下,摔個屁股蹲兒,老傢伙半天爬不起來。
……撲街啊!
喪屍王很沒面子,這隻人類也會嘲笑他子民都老了,摔一跤把骨頭能摔斷。
林朵朵點了一根蠟燭,看著喪屍換褲子。
「你能不能轉過頭去?」白驍更受傷了。
喪屍王還需要換褲子,還被人類蠻夷盯著瞧,也許他並不是王,而是一隻愚蠢的喪屍。
白驍忽然意識到了這個可怕的真相——一個可怕的喪屍王只需要負責可怕就行了,最好不吃不喝二十四小時坐在冰冷的王座上,研究怎麼毀滅人類,實施巨大的陰謀,同時邪魅冷笑——那才符合一個狂拽炫酷的喪屍王人設。
而不是戴著鐵頭盔帶著幾隻老掉牙的子民,在冰天雪地里凍的和狗一樣瑟瑟發抖,還要撿點破爛回來養著人類,沒事再泡一杯過期奶粉噸噸噸噸美滋滋喝完就超級滿足打個嗝。
回來換個被人類改好的褲子,還要被她盯著猛瞧。
「誰還沒見過誰。」林朵朵撇了撇嘴,轉過頭。
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又轉回來,饒有興趣的看著喪屍換褲子。
很大隻的喪屍終於穿上了合身的衣服。
「也許我並不是一個王,而是個愚蠢的喪屍。」白驍站起來低頭看看毛褲道。
真正的喪屍王肯定是不穿毛褲的。
「你就是王。」
林朵朵拿著蠟燭,火光映在她的眸子裡,一閃一閃的,她低下頭扯了扯褲腳,打量著喪屍的衣服還有哪裡需要修補一下。
「喪屍王肯定不需要人類給他縫褲襠。」
「那讓黑絲女喪尸子民幫他縫嗎?」
「……不,喪屍王根本不會撕襠。」
「都會撕的,不然喪屍王的衣服從哪來?不穿衣服嗎?只要還會穿衣服,一定就會撕,那些喪屍可不會縫衣服,他也只能撿人類的穿。」
林朵朵道:「除非真正的喪屍王不穿衣服,天天裸奔,那就太變態了。」
她柔軟的手在喪屍的毛褲上摸摸扯扯,最終滿意收回手。
坐在冰冷王座上的喪屍王衣服從哪來?
白驍發現自己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外面那些老喪屍的衣服都成爛布條了,一縷一縷的掛在身上。
「你要做一隻會穿衣服的喪屍王。」林朵朵捋了下頭髮,給他加油鼓氣。
「喪屍王每天都要喝三大盆人肉湯,一天喝不夠就會生氣,每頓飯還要吃三斤腳皮。」
「你就是想讓我喝你洗腳水。」
這個見鬼的女人。
精神指定有點不正常。
白驍單手把她拎起來了,打開臥室門把她扔到床上,他聽見人類笑了一聲,雖然房間裡一片漆黑,卻仿佛能看到她閃著光的眸子。
偌大的城市無人廢墟里,只有這麼一棟樓房亮著燭火。
當蠟燭熄滅後,整座城市陷入黑暗。
「還合身吧?」
林朵朵感覺到他躺下了,伸腳過去那邊被窩裡,搭在喪屍的腿上。
「嗯。」
白驍背對著她,望著漆黑的窗口方向。
在那黑暗街道中,徘徊的是在漫長時間裡老去的喪屍,與以喪屍為食的怪物們。
他們活在末世,也會死在末世。
人類與喪屍的界限好像並不那麼分明。
喪屍習慣的握住她的腳,閉上眼睛。
她又伸手過來,伸進喪屍衣服里,摸著他的後背。
「你半個身子都過來了。」喪屍提醒。
然後他感覺身後被子一輕,那隻人類從她自己的被窩裡鑽過來了,貼著他的背,手環到了前面,整個身子貼在他背上。
「這樣更暖一點。」她低聲呢喃說,「太冷了。」
喪屍王一時沒說話,只是摸了摸她的手。
「不怕嗎?我有時照鏡子也會害怕。」
「在最初離開村子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好死在路上了,沒想到你真的能帶我活下來,其實挺賺的,就算沒活下來,也沒什麼遺憾。」她輕聲說。
「我說了會帶你活下去。」
「其實很久以前我就活不下去了,在撿到你之前,很多個瞬間都想過放棄,但是每次又堅持下來了,因為若是就這麼死了,那前些年的掙扎,在寒冬臘月借了槍進山,那些受過的累,吃過的苦,都顯得沒意義了,很可笑不是嗎?所以我才一直活著。」
白驍摸著她的手,沒有出聲。
「所以我想讓你把我鎖起來……那次生病時被你用鐵鏈鎖了一下,還不錯,挺複雜的感覺……只要鐵鏈一鎖,什麼都不用干,都不用想——也不用思考活著的意義,就覺得渾身一下放鬆了。」
「你這愛好有點變態。」喪屍王說,雖然他確實喜歡掛個鐵鏈在這隻人類的腳腕上,白皙的足踝和黑色的鐵鏈鎖在一起很好看。
「這不是愛好,是一種逃避,就像當初我很希望,你尋找庇護所回來的時候宣布外面的人都死光了一樣,那樣的話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包括對一隻喪屍發情。」
她聲音低低的,收緊胳膊用力抱緊了白驍。
「要是外面的人都死光了,就和用鐵鏈鎖起來一樣,我不用思考自己活著的意義,沒有了人們各種期望和對我的定義,也不用活在希望里。這些年很多人都瘋了,真正逼瘋他們的是希望。
也有很多人死了,我不想像錢嬸一樣,苦苦生活二十年,然後孤獨的結束一生,她這十幾年太苦了,直到快死的時候,她才把財叔接回家裡。其實她也早就瘋了,只是沒有表現的歇斯底里。」
「你也早就不正常了。」白驍道。
她掀開喪屍的衣服,在背上留下一個吻。
「你在一天,我就不會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