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壓制
只見鬼鏡的支架是銅製的，鏽跡斑斑。
而鏡面卻嶄新如初，光亮的有點不像話，仿佛新買的一樣，卻沒有映照任何人影，仿佛站在鏡子面前的許空絲毫不存在一樣。
顯然，有問題的鏡面才是鬼鏡，支架是隨意配上去的。
忽然，許空眼珠微動，看向鏡面。
只見剛才還空無一物的鬼鏡鏡面裡面突然多出了一個畫面：一個只有拇指一般大的模糊人影出現在鏡子中間，然後從鏡子的深處緩緩走來。
隨著這個鬼鏡當中的模糊人影不斷逼近，它也從起先的拇指大小漸漸擴展到整個鏡面，而且從原來的模糊到越來越清晰。
一開始這人影不過是一個黑色模糊輪廓，但走到一半的時候卻已經看的到它的五官和身高，赫然與許空一樣。
而等它再往前，覆蓋了鏡子三分之二面積的時候，連衣服樣式都看的清清楚楚，倒是與許空出現了差別。
最終，鏡子中出現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膚色發黑，身形僵硬，五官和許空一模一樣的人。
但就算它已經占據了整個鏡面，卻依然還在朝前走，似乎再過片刻就要從裡面走出來似的。
許空打量著它。
只見這西裝許空影子看著與許空一模一樣，但臉色卻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比許空目前受到靈異影響的身體看著還更蒼白，一看就不怎麼對勁。
再加上比起許空本體慢了半拍的動作，一切在幽暗的房間中顯得更加驚悚，頗有一種仿生人世界的無聲恐怖。
許空對此倒是瞭然。
這就是民國馭鬼者有意留下的鬼鏡靈異，它能夠在鏡中穿梭，規律是能夠替代站在鏡子前、與其動作一致、外貌一致的人。
許空的動作本就不大，不過停頓了片刻，鏡中的影子就已與他動作一致。
剎那間，許空感覺到了一股靈異將自己的這具身體籠罩，然後猛地發力挪移，要將自己拉扯到鏡子之中去。
顯然，鬼鏡的規律發動了。
許空能夠察覺到，鬼鏡的恐怖程度不怎麼強大，起碼在鬼差無條件壓制的範疇之中。
因此只要順著這股靈異拉扯進入鬼鏡之中，找到鏡影鬼的本體。
畢竟目前的鬼差要壓制厲鬼的話，還是要尋找到源頭鬼的。
還沒有能夠達到追蹤尋跡、以一點靈異殘留直接無條件壓制一隻厲鬼的程度。
一個壓制名額在前，輕易就能到手，可許空卻沒有順著鏡鬼的靈異進去的意思。
畢竟民國馭鬼者能夠「老死」的都是些變態。
他們這些人留下的鬼鏡之中，誰知道有什麼限制？
萬一是進入後的厲鬼直接被傳送到深層的靈異之地呢？
到時候就算他能夠回來，也是不知道多久之後的事情了。
許空只是一邊抵抗著靈異拉扯，一邊伸出了一隻手，沒有運用絲毫的靈異，直接朝著鬼鏡的鏡面探去。
不能全身進入，但進入一隻手的話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接觸到鏡面的那一刻，許空的手仿佛摸到水面般，竟然直接就伸了進去。
而唯一與水面有著差別的，就是鬼鏡上面沒有波紋。
黑暗，冰冷。
許空感覺仿佛把手伸進了冰窖一樣，一股寒意侵襲而來，但這種感覺侵襲到手臂的時候嘎然而止。
這是靈異的特殊影響，被鬼差的靈異對沖抵消。
寒冷和死亡，是絕大多數厲鬼附帶的特性，也是它們被命名為「鬼」，而不是「神」的原因。
突然間，許空只覺得手中一緊，接著鏡子裡面有好幾隻手掌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猛地發力要把自己往裡面拉去。
這些手掌有大有小、有粗糙有細膩，恐怖程度有高有低，但統一的特徵就是冰冷和僵硬。
顯然，許空等待已久的「無主」厲鬼來了。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許空的臉色浮現笑容，鏡子中的鏡鬼影子隨之調整，但在它慘白的臉色下頓時顯得更加詭異。
許空沒有去管這隻一時間找不到源頭的鏡影鬼，只是悄然將鬼差的靈異加持到手上，無條件的壓制鏡中送上門來的厲鬼。
「一隻，兩隻，三隻……」
每壓制一隻厲鬼，許空就能夠感覺到壓制名額的增加，想到隨之增加的「孕育靈異」，他臉上的笑容愈發璀璨。
最終的數字定格，許空伸入鬼鏡之中的手又等了一會兒，卻發現其中毫無反應，方才收回。
「……四十一隻，收穫還可以。」
雖然不是期望之中的上百隻厲鬼，但四十一隻也已經是個足以讓許空滿意的收穫了。
就是不知道是厲鬼被全部壓制了，還是觸動了什麼機制導致鬼鏡之內的厲鬼不再襲擊。
但四十四隻厲鬼的壓制名額對應的「孕育靈異」，足以讓他「鬼意識」的恐怖程度飛速上漲。
許空也沒有再做什麼其他事情，只是催動鬼差的靈異將周身包裹的非本我靈異悉數直接壓制。
隨後，那鬼鏡之中的西裝許空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而許空在此過程之中，卻並未發現自己的「鬼意識」，或者「鬼意識」中間空洞中的黃崗村村民意識存在分裂的情況。
顯然，鬼鏡的復活只是複製而已。
如同許空的鬼蜮複製一個人的身體，再複製一個人的意識灌輸進去，才有了這存檔。
忒修斯之船是個有趣的問題：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幾百年的船，只要一塊木板腐爛了，那麼這塊木板就會被替換掉，那麼問題來了，如果這艘船所有的木板都換了呢？
這艘船是不是原來的那艘了？
有些人說是，有些人說不是。
但是不管如何，單純的在原來的船邊上再建造一艘一模一樣的船，新船肯定和原船不是一艘。
因為它除了模樣、構造與原船一致，其上沒有任何原船船體延續的痕跡。
而同樣，以眼前這面鬼鏡成就的異類，乃至復活的人，都也已經是新的人了。
而原著中的楊間，大概一開始上吊的時候，就已經死在了大昌市了。
後續的鬼眼刑警，只是他意識模板的複製體，以及傳承下的精神而已。
至於民國老宅的主人為何要將這麼一個違反了倫理和道德的鬼留在此處？
許空猜測，這應當是他留下的救世方案的一環。
這個民國老宅的主人以黃金屋關押陰陽路，待實在是關押不住的時候讓後人用鬼鏡攝入眾生記憶，隨後再藉助鬼櫥逃走。
待靈異大潮褪去之後，重新造人，「復活」眾生。
至於其中涉及的倫理道德？
都亡族滅種了，還談什麼倫理道德。
或許在過去的某一次恐怖靈異大潮面前，就曾經有強大的馭鬼者持此記錄下眾生信息。
等靈異大潮過去之後，再以「鬼鏡」重新造人繁衍。
許空猜測道。
不然神秘復甦世界上，為何有這麼多死而復生、摶土造人的神話？
要知道，不比絕魔的純科技世界，神秘復甦世界之中可是真的有鬼的！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或許也正是因此，這面鬼鏡才被放置在這裡，作為一個應對後手。
『這些前輩確實厲害。』
許空微微點頭，對於大公無私之人，他向來是欽佩的。
只是他卻也沒有將到手的厲鬼還回去的道理。
許空自認為這些厲鬼到他手上，能夠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而後，他也沒有再幹什麼，只是乾脆的重新用老舊油布將鬼鏡蓋上，接著駕馭鬼差鬼蜮化為一道黑色流光，朝著地面下破空而去。
厲鬼既然到手，許空還是打算先把自身「鬼意識」的恐怖程度提升上去。
至於「閉關」的地點？
自然是深入地下隨便找就是了，或許還能夠撿到前人埋藏進入地底的厲鬼呢。
…………
一個月後。
亞洲的一個城市之中，許空的身影忽然出現。
經過一個多月的沉睡，在鬼棺的「孕育靈異」的幫助下，他的「鬼意識」恐怖程度順利的突破到了六層鬼蜮的地步。
之所以如此判斷，是因為許空已經能夠通過鬼蜮看到被自己修改現實抹除的東西。
但很可惜，許空試圖卡bug無限提升恐怖程度的想法破滅了。
因為當他的恐怖程度達到了鬼差基礎恐怖程度的四十四倍之後，任憑如何吸收鬼棺的「孕育靈異」，都沒法將恐怖程度往上提上一絲一毫。
許空單想到鬼棺無智慧，只會根據鬼差的恐怖程度判斷是否繼續「孕育」，但卻沒有料到鬼棺每一次孕育的上限直接就是鬼差的恐怖程度上限。
不過這更加的佐證了許空關於厲鬼的恐怖程度是「天地權限」的想法，倒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總而言之，不虧！
而對照這一個月來的「鬼意識」鬼蜮提升，許空大致也摸清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同層次的恐怖程度基本上是十進位。
要知道，可這卻不是修仙。
修仙的話，十倍的力量可以考慮用技巧、用陣法。
但神秘復甦世界十倍的恐怖程度，或者說十倍的天地權限，那可是壓倒性的，除非有特殊的規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