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3章 瘋狂的收集者
希瑪拉，出生地不明，真面目未知，能力不詳，只知道經常出現在不同的星球上，收集各種各樣的東西，而且還都不經主人同意，只要它看中了，就會用某種辦法拿走，因此被稱為宇宙怪盜。
『盜』字點出了它的職業，而『怪』是因為它偷盜的東西，很大一部分都沒啥價值，平常就放在那裡，基本無人問津，以致於被希瑪拉偷走很長一段時間了，物品的主人才突然間發現，自己的東西不見了。
人類能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東西不見了，還真要歸功於，希瑪拉偷的都是大件物品，要是換成小東西，估計就會和很多星球一樣，直至希瑪拉都遠走高飛了，才發現東西沒了，即便查出偷盜者的身份，也是無濟於事。
而希瑪拉作為宇宙中最不歡迎的盜賊卻活躍至今的原因，倒不是它的實力有多強或者逃跑能力有多厲害，而是偷盜的價值都挺低的。
不說其他星球，就說地球上丟失的東西，除了那個小鎮外，就是一堆老舊建築和一些土石了，說真的，要不是涉及到幾百名人類的安危，TPC絕不會下這麼大力氣查探，頂多派個調查隊，裝模作樣的調查一番，等待時間讓民眾遺忘這件事。
這就像家裡丟東西，要是巨款，那必然追到天荒地老，可要是只是門口的地墊丟了，那頂多嘟囔幾句，別說報警了，就是尋找都不會。
而希瑪拉在它的職業生涯里，偷盜的物品百分之九十都是這樣的東西，在物品主人眼裡估計就是個用了很久的地墊，誰也不會因為丟了個舊地墊，而大張旗鼓的全球搜捕，頂多罵兩句算了，因而希瑪拉才活躍到今天。
翻完夏普雷星人搞來的情報，就連大古都忍不住吐槽：「竟然還有這樣的宇宙人。」
「可能宇宙太大了吧。」
千葉誠倒是見怪不怪，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宇宙大了，自然是什麼宇宙人都有。
「希瑪拉真的躲藏在這裡嗎？」飛鳥信看著眼前這棟舊樓，斑駁的外牆、生鏽的欄杆，還有這掉一塊、那缺一片的磚牆，還有拉的亂七八糟的電線，怎麼看都是年久失修的破樓，宇宙人會住在這裡嗎？
「大概率是的。」
「不會有詐吧？」
「應該不會。」
「唉，為什麼嗎？」
「因為.」千葉誠拖著長腔，低著頭，檢查著手中的槍枝，不緊不慢的說道：「大家都討厭小偷，哪怕只是小偷小摸，也遭人鄙夷、讓人厭煩。」
「.這倒是！！！」
在閒聊時，大古也完成了對這棟樓的紅外掃描，發現位於樓棟的一個違章搭建的小屋裡有著強烈的熱源，很明顯有儀器設備在其中運轉。
「就是這裡了，」千葉誠拇指一翹，推開安全鎖，道：「我和飛鳥上去，大古和不動去對面樓頂。」
「明白！」
身穿便裝的眾人低聲說著，右手插入口袋，握住布萊斯特槍，分成兩隊，向著各自的目標跑去。
蹬！蹬！蹬！
雖然飛鳥信已儘可能的放輕腳步，但這樓實在是太老了，樓梯狹窄、樓層低矮，以致於腳步的回聲特別大，根本沒有讓腳步消聲的可能，讓飛鳥信抱怨道：「早知道搞把繩槍了。」
「你咋不直接索降呢。」
「嗯，倒是個辦法。」
「別藏了，直接衝上去吧，人家估計早就發現咱們了。」千葉誠是絲毫都不掩飾，那是大踏步的往上沖，正因為他的速度太快，讓飛鳥緊追慢趕，才無法放慢腳步。
「唉，發現我們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我們偽裝的不好嗎？」
飛鳥信大驚失色，倍感驚訝，這麼久了，他也適應了宇宙冒險隊的風格，絕大部分時候都是不穿制服的，連開的車都和街上的汽車沒啥區別。
畢竟他們是和宇宙人打交道，烏拉烏拉的一路警笛衝過去，還沒到地方就讓宇宙人聽到而跑了。
這次也不例外，照例是便裝加常車，怎麼才爬上三層樓就被發現了呢。
「因為.」千葉誠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的角落，讓飛鳥信跟著看了過去，一眼就發現了起皮、掉渣的天花板上有著一個半舊不新的攝像頭。
「.宇宙人還裝攝像頭？？？」
飛鳥大感不可思議，這可是宇宙人啊，不該高科技、新裝備嗎，怎麼和人類一樣用監控探頭呢，還是這麼老的監控探頭，別說TPC了，就是大的豪華商場都不用這種老式攝像頭了，早就換成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智能攝像頭，可宇宙人呢，在老巢竟然裝這樣的老式探頭。
這也太復古了吧。
在飛鳥信心裡大吐特吐的時候，身手矯健的他們也衝到了頂樓，一眼就看到了用木板和篷布搭建起來的一個小小的窩棚。
高不過一米五、大小也就比小汽車大點，估計躺個人也沒啥空間了。
「就這？」
飛鳥信感覺今天是打破刻板印象的一天，誰說宇宙人都是狂拽酷炫的，眼前這個不就很接地氣嘛。
這窩棚一搭，難民的形象就立起來了。
「走！」千葉誠一馬當先的走過去，抬手撩開厚厚的布簾，然後彎腰鑽了進去。
飛鳥信緊隨其後，彎腰鑽了進去，然後立刻舉槍瞄準，然後就被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看到的不是憋仄的小黑屋，而是廣闊到一眼望不到邊的天空和大地。
天空中漂浮著一朵朵的白雲，連綿成山，被即將落到地平線的夕陽，給映照的紅彤彤的，還帶著點金燦燦的描邊，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飛鳥信的目光，這絕美的晚霞，還真的是少見呢。
而地上則是一棟棟高矮不一的房屋，造型亦是各不相同，房前屋後是鮮花和草木，還有那一條條小徑，儼然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小鎮，外面則是大片的田野和一窪水塘，在夕陽下，波光粼粼，恍若銀霞落九天。
「好美啊。」
飛鳥信喃喃自語著，不由得發出了讚揚。
「是吧，這是最美的晚霞了。」
陌生的聲音傳入到飛鳥信的耳中，讓他一下子『驚醒』，當即扭過頭來，只見一個身披黑色披風的藍皮宇宙人，站在護欄旁，用亮著紅光的雙眼，注視著遠方。
「宇宙人！」
飛鳥信立刻把布萊斯特槍轉了過來，瞄準了這個長相還能接受的宇宙人，喝道：「希瑪拉，你被捕了。」
希瑪拉卻是頭也不回，自顧自的賞景和感嘆，道：「多麼美妙的夕陽啊，哪怕是在地球，也很少見，我找了那麼久、等了這麼久，才終於等到了這最美的時刻，並將它保存下來，永遠的留在了這一刻。」
「.你為什麼不用照相機呢？」千葉誠自進來後，就一直在觀察這裡。
晚霞很美、景色很靚，但卻是定格的。
雲朵沒有隨風飄動，夕陽也不再下落，甚至就連街上的人，也都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就像是商店的模型一樣，可偏偏活靈活現，被天邊的夕陽給映的紅燦燦的，如在浴血一樣，讓人感到一股強烈的詭異感，不免心裡有些發怵。
「照片怎麼能和這相比呢，」提起這個，希瑪拉還激動起來，聲音都提高了好多，雙拳緊握著喊道：「這樣的美景，只有親眼所見，才能感受到它的美，任何照片、錄像，都展現不出此刻的百分之一，不，萬分之一。」
「呃其實，我們地球也有在發展VR，並且已經有成熟的虛擬實景了，宇宙的話，這樣的技術應該更成熟吧。」
「邪道，這些都是異端，」誰料希瑪拉更加激動了，雙手都開始錘欄杆了，大聲的喊道：「再逼真，那也是假的，再好的電腦也是模擬，只有真實的美景才能給人帶來源自心靈的震撼。」
「你還真守舊啊，呵呵。」千葉誠嘴角有些抽搐，這宇宙人，咋還搞『祖宗之法不可變』這一套呢。
人類都沉浸在虛擬實景里不可自拔，讚嘆科技的神奇、陶醉賽博美景的真實，結果這個來自科技更發達的外星球的宇宙人，反而在守舊，高喊著『實景更真實』。
只是
「所以你覺得這樣的景色是最真實的？」
千葉誠抬手指了指下方街道上那動彈不得的人群，道：「真實的景色，可不會定格在某一個，一直不動，美景之所以震撼，就是因為它的稀有且短暫。
你看過日出嗎？
在黑漆漆的夜間，踏著露水，一步步的爬上山，然後在山頂的冷風中，瑟縮著身體，焦急的等待著，在天邊泛白時，舉起手機、瞪大眼睛、屏氣凝神，連呼吸聲都不敢大了，生怕驚擾到太陽。
直至金色的太陽，從地平線下一躍而起，一瞬間爆發出的歡呼雀躍，把一夜的疲憊全都給擊散了，只有滿心的喜悅和油然而生的滿足感，直至下山甚至回到家，也在回味太陽初升的美麗。
從那之後，儘管過去很長時間，也許都忘記了和誰一起爬的山，也記不起了那一路上的疲累，甚至都忘記了看到的朝陽是什麼樣，但卻能回想起那時的喜悅和歡呼以及濃濃的滿足感。
這才是美景的意義啊！」
聽了千葉誠的話，希瑪拉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說道：「這有什麼意義？忘記了，不就等於沒看到嗎？」
「就是因為忘記了，才有意義啊，」千葉誠趴在欄杆上，望著遠方的夕陽和漫天的晚霞，道：「如果一直都記得，那就失去了回味的意義；如果一直都記得，那就沒有了再去看看的興趣；如果一直都記得，那就不會想去其他地方了啊。」
一直都緊張兮兮舉著槍瞄準的飛鳥信，聽著千葉誠的話，贊同的點了點頭。
這就像吃了一頓絕佳的美食，如果一直都懷念這個味道，那吃其他東西，都會是味如爵蠟，不會想去尋找其他的美食，也就品味不到多種多樣的菜式。
就像希瑪拉，它醉心於這一刻的夕陽，甚至瘋狂到把這一刻的夕陽給保留下來，那它就不會去看其他的夕陽了，也就看不到其他時刻、其他地方的夕陽了。
希瑪拉偷走了這一刻的夕陽，但反過來時，這一刻的夕陽也困住了希瑪拉啊。
「放手吧，希瑪拉，」千葉誠轉過頭來，對著希瑪拉說道：「你說虛擬實景是假的，但這就是真的了嗎？
真正的夕陽是不會停止不動的，真正的景色是一直變化著的，你說照片不如實景，但定格的景色，和照片又有什麼區別呢？都是死物啊。」
飛鳥信用餘光瞄了一眼左右，的確如此，景色都是定格的，說是三百六十度的照片，那是一點都不為過。
於是乎，飛鳥信也忍不住說道：「對呀，你這就是個大點的照片，還不如拍段視頻，循環播放呢。」
「那我就把這一段，從時間上截取下來，讓這美景永遠的活著。」希瑪拉咬牙切齒的說著。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飛鳥信大驚，趕緊擺手，並想要撤回剛剛順口說的話。
「哦，循環播放就是活的了，那和連拍的照片有什麼區別嗎？」
接連的否定，讓醉心於美景的希瑪拉爆發了，聲嘶力竭的吼道：「死物，不可能的，這是最美的景色，最美的夕陽啊。看吶，它有多美，看吶，它多讓人陶醉。」
飛鳥信偏過頭，小聲對著千葉誠說道：「呃，隊長，它好像被你說破防了。」
「我只是訴說個事實。」
在兩人議論時希瑪拉就扭過頭來，對著兩人吼道：「不懂得欣賞的人，給我滾出去。」
說著，希瑪拉紅通通的雙眼亮度大增，讓千葉誠和飛鳥信立刻向著一旁閃躲。
而他們兩個才剛剛離開原地，希瑪拉那亮如熾燈的雙眼就射出了兩道紅色的雷射線，打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炸起激烈的火花。
鋼筋混凝土澆築的樓板，就在這巨響和火花中，被炸出了一個臉盆大的深坑，還擊穿了厚達一二十厘米的樓板，露出了下面的一層，同樣黑乎乎的，僅能勉強看到些物體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