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甘寧戰孫策
長江之上，甘寧看著船上昏迷不醒的陸康，以及那毫不留戀、再度折返回舒城的士卒，不由得鄭重一拜。
「真義士也！」
亂世多英傑，能力出眾之輩或許可以青史留名，但似這等忠義的普通之人，卻又有多少能夠為人所知，基本只能帶著忠誠和氣節堙滅於無聲。
看著腳邊年逾花甲的陸康，甘寧心中更是感嘆。
天下之大，英傑何其多也！只可惜，他們沒有趕上這個時代，一身才華終究難以得到施展。
遠的不說，便是陶謙、劉表，又有哪一個是易於之輩呢！結果都是因為年邁，使得他們只能做一個守戶之犬，無力爭奪天下。
「將軍，咱們回去吧。」甘寧身旁，副將田虎看著漸明的天色，說道。
甘寧望著那群舒城守軍的背影，嘴角微微翹起。
「不，你帶陸使君回去。給我留下兩千步卒、五百親衛。」
「將軍，你難道要！臨行前主公可是專門囑咐過！」田虎聞言，頓時猜到了甘寧的想法，連忙勸諫道。
「我知道。」甘寧拍了拍田虎的肩膀。
「你放心，出不了事的。孫伯符那個傢伙雖然很強，但是攻城戰打下來可是很累的，我又不是想和他硬碰硬，接了人我就走。」
甘寧自幼便喜好遊俠之風，雖然因此幹了不少錯事，如今已經浪子回頭、改邪歸正，但心中的俠義之氣始終未熄。
放在舒縣守軍的舉動令他非常欣賞。這種義勇之士，才值得他甘興霸收之麾下。
聽到甘寧這話，本就知道勸阻無用的田虎只能嘆了口氣，帶著陸康離開。
雖然他不認可甘寧這種衝動的做法，但甘寧畢竟才是主將，他只能聽從。
此時，太陽已經躍出了地平線，將甘寧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舒縣之上，守城將士們看著那柔和的朝陽，心中卻毫無一絲溫暖。
天亮了，敵人的進攻又要開始了，只怕他們這次就要死在舒縣了。
雖然心中泰然，但真正即將面對死亡，他們還是不免有些畏懼和迷茫。
其中的一些人還是當初聽到舒縣被圍攻、陸使君陷入危機，自發辭別家人連夜趕來的。冒著生死危險趁夜偷偷順著守軍的繩子爬到城牆上，這才進入了舒城。
他們早已做好了身死的準備，為了陸使君而死，值得。而如今陸使君已經被他們送走，是該他們來完成陸使君未完成的事了。
舒縣之下，一身戎裝的孫策，看著舒縣城牆上稀稀拉拉的士卒，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絲敬佩之情。
能在他的進攻下支撐足足半年之久，舒縣守軍的堅韌，令他難以想像。
曾經他還一度質疑過自己，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了。但在與周瑜書信往來的過程中，他才明白，並不是他不強，而是陸康也很強。
猛虎雖老，猶有餘威。
陸康可不僅是廬江太守，還兼任著忠義將軍的職務呢。曾經也是大破黃巾和蠻族、威壓江東的存在。
一上來就對上這種級別的對手，也怪不得他久攻難克。
不過，終究是要結束了。
「霸王」天賦開啟，周圍的士卒身上的氣勢瞬間暴漲，只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與衝勁，想要撕碎面前的一切。
「殺！」
手持霸王槍，孫策帶頭領著親衛推著雲梯衝殺了上去。
「殺！」
無數袁軍士卒也緊跟著帶著各式各樣的攻城器械沖了上去。
舒縣的守軍見狀，如臨大敵，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這半年來的圍攻，城內的箭矢、滾石等幾乎都用光了，他們基本只能依靠城牆來防守。
孫策帶著親衛第一個衝上了城牆，手中霸王槍揮舞，無數守軍觸之即死。
周圍的守軍悍不畏死的沖了上來，眼中滿是豁出去了的瘋狂。雖然無法彌補實力上的絕對差距，但卻也將孫策等人牢牢的封住，不讓他們再次上前。
然而，周圍袁軍也已緊隨著沖了上來，城牆上的袁軍越來越多，很快便占據了部分的城牆。
沒了陸康的天賦加持，守軍的戰力陡然下降了大半，即使有著一腔孤勇，也根本不是袁軍的對手。
「陸康死了？」感覺守軍比以前弱了不少，孫策心中不禁暗道。
但看這群守軍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多少悲愴，應該並非如此。
至於陸康棄城而逃這種想法，孫策從未有過。
在廬江作戰這半年多以來，孫策為了拿下舒縣，仔細對陸康進行了研究了解。越是了解，他越覺得自己似乎選錯了對手。
這位陸使君並非一位腐儒狂士，相反，是一位真正的治世能臣、朝廷忠臣。
但木已成舟，此時的孫策已經是身不由己。在袁術面前立下了軍令狀，若是半路灰溜溜的回去，即使自己是不願意傷害賢良，他人也會認為是自己無能，後果難料。
所以孫策只能硬著頭皮先拿下舒縣再說。
他並未想要取陸康這位太守的性命，甚至打算在城破之後向其請罪，但如今陸康似乎已經不在城中。
就在城牆很快便要被攻下的時候，孫策旁光看到自己所率的大軍後方竟然出現了火光。
有人偷襲！
一定是那甘興霸！
孫策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過他絲毫不擔心。
雖然袁軍有些拉胯，但是在他的天賦加持下，即便是兩面作戰，短時間內甘興霸也絕對討不了好。只要再給他小半個時辰，這舒縣他必然可以拿下，屆時甘寧自會退去。
果然，大軍與前來偷襲的甘寧軍戰作了一團。在被偷襲的情況下，士氣毫無低落，反而還隱隱佔據了上風。
不對，甘興霸應該不至於如此之弱才是。孫策眺望後方，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然而，就在此時，一支小股騎兵趁著孫策中軍和後軍都被牽制之時，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迅速的從側翼殺至城下。
「糟糕！中計了！」孫策頓時意識到了不妙。
他沒想到，甘寧不僅勇猛，竟然還這般狡猾，聲東擊西。
五百錦帆軍，靠著戰力上的絕對優勢，輕鬆橫掃城下的大量袁軍士卒。
大部分騎兵在城下肆意縱橫，欺負著這群推著攻城器械的步卒。然而其中一小部分騎兵捨棄戰馬，順著雲梯向著城牆上攀爬而去。
城牆上的袁軍頓時陷入了被兩面夾擊、進退不得的狀態。
孫策見狀，知道此事難善，只得嘆了口氣，將城牆上的士卒組織了起來，沿著一部分尚未淪陷的雲梯，緩緩退下城牆。
城牆上的這群守軍都是瘋子，寧死也要撲上來咬兩口。城下的這群甘寧軍是群陰冷的獵豹，行動機敏而且擅於偷襲。
他雖然勇猛，但卻不蠢。雙方都是如此難纏而又勇猛的敵人，城牆上的袁軍卻數量不多。中軍暫時被切斷了聯繫，無法支援。再不跑，就真的要被包餃子了。
然而，於心不甘的孫策在翻下城牆後，並未直接撤離，而是帶著少許親衛衝殺向了甘寧，意圖擊潰敵首、扭轉戰局。
甘寧眼中滿是興奮之色，也帶著少許親衛迎了上去。
霸王槍在空中划過一道凌厲的弧線，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取甘寧面門。
甘寧絲毫不懼，身形一閃，靈活地避開這致命一擊，霸海刀如毒蛇般探出，直逼孫策胸口。
孫策大喝一聲，槍身一抖，使出一招「橫掃千軍」，槍影重重，將甘寧的大刀格擋開來。
甘寧借著格擋之力，縱身一躍，在空中旋轉，霸海刀帶著凌厲的勁道從上而下砸向孫策。孫策急忙舉起霸王槍抵擋，只聽「鐺」的一聲巨響，火花四濺。
兩人你來我往，刀槍交錯之聲不絕於耳。甘寧的大刀如毒舌一般不斷探出，每一招都蘊含著凌厲的殺意；孫策的霸王槍更是霸氣十足，每一次刺出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刀槍交加，二人一度覺得彼此仿佛用錯了對方的武器一般。用刀的一方竟然偏重陰詭，走的是速度與技巧之路。用槍的一方卻又大開大合，走的是力量與氣勢之路。
很快十幾個回合過後，雙方一時都拿對方不下，刀槍交加，開始了角力，雙方竟然同樣不分上下，僵持在了原地。
看著年紀尚輕卻英姿勃發的孫策，甘寧不禁心中讚嘆道：此子真乃霸王再世！只怕便是那天下第一的呂奉先在如此年紀也未必是其對手。
孫策此時也是震驚無比，這廝雖然混不吝，但一身武藝確是不凡，竟然能與他匹敵！
「甘興霸，你如此武藝，在這江上為匪豈不可惜，不若與某共創大業！」惜才的孫策不禁開口道。
甘寧聞言，心中發笑，何其狂妄無知之言，正欲譏諷，但見孫策的誠懇的目光和渾身的霸氣，竟然給人一種莫名的信服之感，讓他隱隱想到了田澤。
譏諷化作沉默，甘寧停滯了片刻後，開口道：「孫伯符，你很不錯。但只可惜，如今的你還太過稚嫩了，你眼中的大業與吾主之志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袁術並非明主，你不若直接投效我家主公，日後自有一展抱負之日。我以性命擔保，吾主定不會讓你失望！」
聽到甘寧的話，孫策微微一愣，眼中流露出些許意動，但轉瞬便化為了堅定。
「多謝你的好意，但我孫伯符，日後絕對不會再居於人下。」
言罷孫策順勢鬆勁，借著甘寧的力量退回了陣中。
方才二人交戰正酣之時，甘寧的錦帆軍已經擊敗了周圍的袁軍圍攏了上來，孫策自然只得撤離。
看著跑掉的孫策，甘寧也不追趕，意味深長的說道：「還是年輕啊！話說的太絕對了，日後若是成為同僚，嘖嘖。」
隨後甘寧帶著親衛順勢衝上了城牆。城牆上的守將見甘寧軍的裝束，連忙令士卒停止進攻。
甘寧見狀，豪邁一笑：「吾乃甘興霸，陸使君讓我來接你們。咱們走，一起追殺這群袁賊。」
守城士卒見甘寧的英勇之態，不禁心生敬服。守將此時卻是目光深沉的看向甘寧，回應他的是一個燦爛而又真誠的笑容。
甘寧將武器隨手丟下，大步流星的走上前，錘了錘他的胸口，低聲說道：「幹得不錯，但，已經足夠了！」
看著身邊死傷慘重的守軍，守將不禁心中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多半並非陸使君的命令。但甘寧給了他們這些人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他實在不忍心這些義勇之士都死在這裡。
「帶上還活著的弟兄，咱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