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匪就是匪
奉高城下，徐庶看著這支數日奔襲四百餘里卻不顯慌亂的大軍，眼中滿是驚嘆。
「宣高，你真是治軍大家！」
這種可怕的行軍速度與紀律，超乎了徐庶的想像。
而且最難得的是，這支軍隊可以說是遇山翻山、遇水搭橋，穿梭於山林之中絲毫無礙。
自蛇丘越汶河而至汶縣，自汶縣越梁父山而至奉高。
算下來，這一路的行軍速度，比之騎兵甚至還要快。
畢竟騎兵過河要考慮的更多，也不可能翻越山脈、穿梭山林，需要繞路前往。
而且因為走的都是小路，極其隱秘，很可能沒有被奉高城中的守軍察覺。
臧霸聞言，並不自得，而是看著明顯疲憊了不少、意志有著些許渙散的大軍，微微搖了搖頭。
還是有差距啊！
距離陛下曾經描述的那支「鐵腳板」的大軍還是差太多了。
不過數日的急行軍，士卒的狀態便出現了如此明顯的滑落，真的打起來，戰力起碼削弱三成。
不過這也只是臧霸自己這麼想，在徐庶眼中，這已然極為優秀了。
單以行軍速度而論，即便是軍魂軍團只怕也難以比擬，比之夏侯淵這種天賦專精於提高行軍速度的還要更勝一籌。
看著遠處疏於防備的奉高縣，徐庶露出了微笑。
在敵人並無防備的情況下，奪取一座城池需要多久？
臧霸用實際行動檢驗了這一個問題。
只用了一夜，奉高縣便輕易易主。而且臧霸部的損傷寥寥無幾。
作為泰山郡的郡治，奉高縣處於交通要道匯聚之地，城中有著大量的錢糧物資。
臧霸在拿下了奉高之後，毫不猶豫的讓麾下士卒大肆吃喝、休息了一日，隨後將剩餘的錢糧盡數分給了周圍的百姓。
反正這些東西本就不是他們的，他們也帶不走，分了也並不心疼，藉此收攏民心，對於曹操而言是莫大的打擊。
而且這一手段曹操和袁紹等諸侯根本無力抵擋，同樣無法複製。
因為他們窮。
有錢糧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待遇優渥、紀律過硬的臧霸軍不會私藏錢糧，因為他們並不是那麼缺錢糧，自己和家裡人日子都過得不錯。
而且他們也都接受過軍中的教育，有著自己的信仰和堅持，也知道帶上這些錢糧反而更容易死。
況且一旦被軍中執掌軍律的巡查隊發現，代價之大是他們不敢冒險的。
每有大戰，只要活下去，戰後田澤必會大肆封賞犒軍，他們沒必要為了這點錢糧把自己搭進去。
這種種手段之下，才能有了臧霸軍如此良好的軍紀。
若是換作曹操軍，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大肆哄搶，即使是曹操只怕也制不住。
君不見歷史上的青州兵幹過多少次屠城的事，打了敗仗後便四處劫掠，連友軍都搶，這也使得于禁入了曹操的眼。
但即使曹操知道這種情況，也從來沒有真正阻止過，只能是嘉獎于禁。
因為他清楚自己養不起、管不住、也離不開這群青州兵，一旦阻止，必然兵變。只能在權衡利弊之後，默許此事。
資源匱乏，很多事情都不得不為之，比如屠城。
如果不劫掠，曹操軍便沒有糧食。
可人性總是慾壑難填，一旦劫掠，便會收不住手，百姓必會反抗，繼而產生衝突與殺戮，最後演變成為屠城。
與留下半城對自己恨之入骨的百姓相比，還不如直接屠城來的損傷小些。
即便是現在，在田澤的利誘威壓之下，各路諸侯都明令禁止不可傷百姓性命，依舊有一些士卒因為止不住手傷人性命。
畢竟搶了人家一家老小賴以生存的錢糧，人家不跟你玩命就怪了，爭鬥中很難收的住手，鬧出一些人命不可避免。
至於受傷、身殘等情況，就更正常了。
這種事情就是個惡性循環。只要開始搶，後面便再難收的住手。
同樣，在臧霸這邊卻是個良性循環。
過去那麼多次都沒沾手了，也是一種沉沒成本。而且天天被百姓簞食壺漿的歡迎，他們也慢慢形成了自己的榮譽感，拉不下臉幹這種事。
徐庶就這麼看著臧霸熟絡的幹著打曹軍、分錢糧的事，事前宣傳、維持秩序、明確標準、分發物資、事後動員……
流程頗為完善，且井然有序，雖然看了很多遍，依舊覺得賞心悅目、嘖嘖稱奇。
真不愧是大齊兩大「匪將」之一，這操作真是熟練。
「宣高，你還真適合當個『義匪』，這劫富濟貧的經驗都能出本書了。」
聽到徐庶的話，臧霸眉毛微挑，略有些自得的說道：「那當然！別看甘興霸那廝天天耀武揚威的，乾的都是些粗活。」
「那些水匪，就只會搶劫些富戶商戶什麼的，哪懂什麼是替天行道、劫富濟貧。論起搶劫，還得看我們土匪。」
臧霸眼中滿是土匪對於水匪的鄙夷。
「不瞞你說，我這書已經寫了大半了，打完這場仗基本就能出書了，到時你幫我潤色一下。」
「陛下說了，到時會將之列為軍校中的必修書目之一。」
徐庶聞言，微微一愣。
他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臧霸還真的準備出書了。
還有陛下，也真是……胸寬似海。
徐庶忽的仿佛想到了什麼：「那興霸將軍……」
臧霸不爽的說道：「他的書已經寫的差不多了，進度比我快不少。老子的經驗可比他豐富多了，就是吃了小時候沒讀書的虧，。」
他和甘寧都是膽大包天的主，雖然內心深處彼此惺惺相惜，但也一直在暗中較勁，在田澤麾下是出了名的關係差，光是架都打了不知多少次。
果不其然。
「那你們倆出的書可得好好保密，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學了去，只怕就麻煩了。」
臧霸聞言，略有些自豪的點了點頭，不過卻是道：「其實也沒那麼嚴重。陛下曾經說過，匪終究是匪，不事生產，並非王道。」
「劫富濟貧看似是善舉，實際對於治下和百姓的隱性損傷和惡劣影響太大了，難以真正得到民心。」
「而且，我們之所以如此能夠順利，是因為曹操治下並不富裕安穩。若是在我等治下，必然難有此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