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啊秋
費介想了想,又想起一人來。
「還有一位,是北齊的將軍上杉虎,此人常年抵禦蠻族,百戰百勝。
有人說他這個人,脾氣暴烈,也有人說,他溫柔謙沖…」
范閒聽到這兒忍不住開口道。
「那不是自相矛盾了嘛?」
費介笑了。
「這就是古怪的地方啊。」
范閒想了想,扭頭看向老鄉。
「誒老梅你說,這個上杉虎,有沒有可能是個神經病,他人格分裂!」
梅呈安翻了個白眼,心裡說的是,我看你像個神經病,嘴上說的卻是。
「有可能。」
范閒嘖嘖兩聲搖搖頭,回頭看向費介。
「老師你接著說。」
費介點點頭接著說道。
「上杉虎是肖恩的義子,一心盼著肖恩,儘快回北齊。」
聽著范閒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道。
「那這個神經…人應該不會對我們動手,畢竟我們是送他義父回去。」
費介笑了笑。
「對,他應該不會對你出手。」
一旁的梅呈安眼睛閃了閃,嘴角緩緩翹起。
那可,說不準喲。
……
北齊境內某處野外,一隊約莫十幾人的北齊騎兵正在就地休息,生火做飯。
上杉虎如廁完從小樹林裡走了出來,邊整理下身衣服邊朝圍火席地而坐的屬下們喊道。
「肉都烤了嘛,我的肉呢?」
聞聲一名士兵當即起身,端著一個盤子朝他走來,同時口中回稟道。
「大人,早就給您準備好了。」
上杉虎掃了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整理好衣服和盔甲後在自己的獨座坐下了。
他的獨座就是一塊還算規整的石頭,外加前面擺了一張方凳充當桌子。
看著簡陋,實則在野外已經很高級了,他屬下們還都席地而坐的呢。
隨著士兵將手裡的盤子放到凳子上,盤子裡兩條所謂烤好的肉映入眼帘。
這肉怎麼形容呢,看起來幾乎就是生肉,頂多是沒有血水,處理的還算乾淨。
上山虎拿起一條,舉到眼前看了一眼,遞到嘴邊用牙齒費力撕扯掉一塊兒就嚼了起來。
有多費力呢,你就看上杉虎吃肉的時候齜牙咧嘴的猙獰面孔就知道了。
他長得不猙獰,除了絡腮鬍與鬢角相連顯得有些粗獷外,長相其實還蠻清秀的。
但每吃一次肉,他的臉就猙獰一次,因為他需要整張臉一起用力,才能撕扯掉一塊。
之所以如此,不是因為肉硬,反而是因為太軟了,生肉嘛,經常吃的朋友們都知道。
扯遠了。
就在上杉虎吭哧吭哧啃著生肉的時候,一名快騎迅速朝他靠近,到了近處翻身下馬。
「大將軍,南慶送來的消息,南朝使團要送肖恩先生回來了。」
上杉虎聞言目光一凝,想了想,他將手中的肉丟到盤中沉聲道。
「絕對不能讓義父,落在皇室手裡。」
說罷他思索一番,有了決斷,看著紛紛起身看向他的屬下們,朗聲吩咐道。
「我們去慶國境內迎接,先行救出義父!」
「是!」
十幾名士兵齊聲應答。
他身前跪地報信的士兵忽然問道。
「那護送的使團呢?」
上杉虎目露思索,捻了捻手指,出聲問道。
「誰帶隊?」
「范閒,南慶新近冒出來的…詩神。」
上衫虎對這個名字很陌生,當即大手一揮道。
「沒聽過,到時一併殺了!」
「是!」
片刻之後,上杉虎翻身上馬,接過部下遞給他長槍,率領麾下十餘騎迅速朝邊境趕去。
……
「誒老師,你說這個上衫虎是姓上山呢,還是姓上呢。」
說完上杉虎的事兒,費介便閉口不言了,見老師沉默的厲害,范閒開始沒話找話。
隊伍此時已經到達北門,幾人行至城門甬道下了,離使團只有一步之遙。
費介突然停住腳步,伸手拉住了范閒,梅呈安下意識也跟著停了下來。
「你別管他姓什麼了,前面就是使團了,我就不過去了,臨了我再叮囑你幾句。」
梅呈安聞言啊了一聲。
「那你們聊,我先過去了。」
說罷抬腳便要走,費介卻擺了擺手。
「不用,你也跟著一塊聽聽吧。」
梅呈安聳聳肩,收回腳步站定了。
費介放下手對二人說道。
「北齊國的小皇帝剛剛親政,太后沒有放權,帝後之爭已現端倪。」
范閒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明白,母子相爭這種局面,最適合加以利用從中得利,回頭我們…」
費介一瞪眼,直接打斷他,抬手指著他氣的直哆嗦。
「你們什麼你們,我是想讓你,你們,趁亂趕緊逃命!你利用什麼利用,還得利!
怎麼著,北齊國的朝政你想摻一腳啊?」
眼看老師動怒了,范閒慌忙擺手賠笑道。
「沒有沒有沒有,我我我,我就是隨口一說,老師你別生氣。」
梅呈安背著手無奈笑著搖了搖頭。
費介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指了指他,扭頭看向梅呈安。
「這小子有點虎,我有點不放心,到了北齊麻煩你幫我看著點兒他,別讓他亂搞事。」
梅呈安呵呵一笑,朝他比劃了一個OK。
這手勢范閒小時候經常比給他,還給他科普過,所以費介知道什麼意思,點了點頭。
范閒很無語,幽怨的看著老師癟了癟嘴。
這麼埋汰自己的愛徒真的合適嗎老師。
費介白了他一眼,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輕咳了一聲,瞥了一眼梅呈安。
「內個…咳咳。」
梅呈安收到眼神秒懂其意。
「啊,內什麼,我突然想起來我前面還有事呢,既然交代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費介笑著點了點頭,范閒誒了一聲,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被費介拉了一下胳膊。
看了老師一眼,范閒想了想把嘴閉上了。
梅呈安沖他們倆擺擺手,轉身朝使團走去。
師徒倆目送了一會兒,范閒收回目光好奇的看向費介。
「您要跟我說什麼呀?搞的神秘兮兮的。」
費介看了他一眼,躲閃著他目光開口道。
「內個…吭吭,司理理這毒呀,一般…它不會染上,只有在親密糾纏唇舌織交的時候,它才會傳染。」
范閒倒是沒多想。
「這事兒您也知道啊。」
費介嘖了一聲,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後笑道。
「紅袖招之毒,是我調出來的。」
「哦哦哦。」
范閒聞言恍然大悟,擺擺手連害了好幾聲。
「是我犯蠢了,除了老師,一般人就是能想出這招,他也調不出來這毒呀,害。」
說著他朝費介豎起大拇指。
「老師手段高明,天下第一老毒物!」
費介看著他哼笑一聲,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紙包遞向他。
范閒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接過。
「這什麼?」
「司理理之毒的解藥,怎麼用裡面寫著呢。」
「解藥?」
范閒又看了一眼藥包,疑惑不解的抬頭。
「您給我解藥幹嘛呀?」
費介嘖了一聲,歪著頭眯著眼看著他。
「你說幹嘛呀?裝傻是不是?」
「……」
范閒的表情更懵逼了,老師不能是想讓他救司理理或者北齊小皇帝吧,啥意思啊到底?
見他是真不明白,費介害了一聲。
「我是怕你路上實在忍不住了,回頭兒…中了毒…額…反正那啥之後,你自己解好啦。」
范閒一臉茫然。
「哪啥呀?我怎麼會中…」
「……」
反應過來老師的意思,范閒老臉一紅,頓時急了。
「什,什麼忍不住啊?老師你…不是,你徒弟我是個正經人,我怎麼可能對她…」
費介笑著伸手打斷。
「好好好,你是正經人,我信了好吧,反正藥我給你了,你要不用…那你就給梅呈安,那小子我看著不太正經。」
范閒想了想將藥包塞進腰間,咧嘴笑道。
「啊,那老師你說的沒毛病,回頭我給他!」
費介笑著斜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
「行吧,你去吧,我走了。」
范閒斂去笑意,看著老師柔聲道。
「行,那老師,回去好好養傷。」
費介聞言嘖了一聲,瞬間就想到是誰跟他說的了,忍不住怨怪道。
「陳萍萍就多嘴!」
抱怨完,費介又看了一眼徒弟,扭身就走。
「走了。」
范閒朝他背影喊道。
「老師路上慢點,回去多注意休息。」
費介頭也不回的擺擺手。
「囉嗦,告兒你啊,你千萬別給我出什麼差錯,要不然,我會親自去北齊國都,我要讓一京城的人給你陪葬!」
范閒默默感受著胸間流淌過的陣陣暖意,沉默片刻後朝老師的背影揮了揮手。
「老師放心,我一定活著回來!」
費介已經走遠,沒應聲,只揮了揮手。
范閒抿抿嘴,正要轉身去使團,餘光卻突然注意到了站在街邊正駐足看他的兩道身影。
頓了下,范閒抬腳走了過去。
……
使團就在城門外不遠處,梅呈安帶著紅薯沒走幾步就到了。
早就在使團等候的王啟年本就在一直注意城門口的動態,看到他第一時間就迎了過來。
「少爺您終於來了。」
梅呈安見只有他一人,隨口問了句。
「青鳥綠蟻她們倆呢?」
王啟年哦了一聲,回身指了指。
「在那邊守著司理理車駕呢。」
梅呈安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在一輛馬車邊看到了青鳥和綠蟻持劍而立的身影。
收回目光看向王啟年,正想說些什麼,突然鼻子一癢,連打了兩個噴嚏。
「阿秋~阿秋~」
身後的紅薯見狀趕忙上前掏出手帕遞給他。
「少爺你著涼了?」
梅呈安搖搖頭接過手帕擦了擦鼻子和手,以他如今的實力,想著涼還是很不容易的。
一個噴嚏是有人在想他,兩個噴嚏…
想著他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城門方向,眯了眯眼,這師徒倆不會在說他什麼壞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