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了!」
所有人都興奮不已。
至此,詭異族群的十大始祖,十個路盡,成片的道祖,悉數被完美世界這邊鎮壓或是滅殺。
黃金世界樹上,無數古界,皆是歡騰之聲。
然而,王恆和石昊卻沒有展露笑顏,面色反而無比的沉重,烏雲密布。
冥冥中,一股令人悚然的感覺浮現在他們的心間,仿佛有一片巨大的陰影遮天蔽日,籠罩了所有。
「師兄,這就是你說的執棋者嗎?」石昊開口,眼神遙望完美世界之外的浩瀚天地,他能感覺的到,這股不詳之感來自那邊。
王恆點了點頭。
「當棋盤之上的棋子都被吃掉之時,執棋手就該親自下場了。」他語氣平靜的回答道,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刻。
王恆沒有退走,鎮殺完最後一個始祖的那一刻,他就被一股至高無上的意志鎖定了,走,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我與師兄聯手,再不濟,也能與之僵持一段歲月,等到我們這邊的祭道種子成長起來,就能扭轉大勢。」石昊出聲。
他手持荒劍,混身上下都在釋放祭道之力,連髮絲都是璀璨的金色,強大到無與倫比。
然而,王恆卻搖了搖頭。
「師弟,很抱歉,這一次……你不能和我並肩作戰了。」
十大始祖已殤,接下來,高原意志會親自下場,這就不是區區十大始祖可以比擬的了。
製造始祖這一級數的生物,對高原意志來說很簡單,那永久不化的凍土之下,埋葬著不知多少具古代屍骸,到時,將會有無窮無盡的大敵殺出,石昊留下來和王恆並肩,唯一的結局就是死亡,就是隕落。
王恆何嘗不想帶著完美世界的無盡文明,帶著親朋故友遠遁,如果可以,他也不會留下來打這必死的一戰。
可是,高原意志鎖定了他,這是一股超越祭道的力量,無解,在王恆和石昊之間,它選擇了王恆。
因為洞悉古今未來歲月之後,王恆被視作完美陣營的幕後之人,領袖。
石昊欲言又止,讓他眼睜睜的看著王恆一個人征戰,他不忍心,也不願意。
但是,出於對王恆這位師兄的信服,石昊沒有出聲反駁,只是詢問王恆原因。
「無盡歲月前,一個超越祭道的生靈曾在那座高原之上生活,最後,又在那座高原之上死去,他的骨灰成就了高原,讓其擁有了祭道之上的質量,並誕生了些許朦朧意志。
所謂始祖,不過是這股意志的棋子罷了,高原意志才是終極黑手,只要它想,頃刻之間就能造就出一群始祖,你留下來和不留下來,改變不了結果。
去吧,帶著黃金世界樹,遠遁無盡的時空亂流中去,保留最後的希望。」王恆平靜的開口。
此刻的他,沒有恐懼,也沒有憤慨,反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夢回仙古,從一個十歲少年開始,一路崛起,殺到了而今這個地步,他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猶如一隻蝴蝶,扇動翅膀,為這個世界帶來了無窮變革。
他讓仙古永存,改變了被終結的命運,他讓異域和平演變,沒有消散,沒有化作歷史的塵埃,他讓仙域團結一心,共抗黑暗,他促成了四界聯盟,他將大清算扼殺在牢籠中,一統諸天,他平定黑禍,開闢了完美世界,他傳下鍊氣法,對後世影響深遠……
一樁樁,一件件,王恆做了他認為是對的事,並一直堅持到了最後,或許,死亡終將降臨,但他已經留下了自己的足跡,那是關於恆天帝的無盡傳說。
唯一讓王恆不舍的,就是自己的親朋故友,可惜,時間不允許,連做最後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他怕高原將這些人也波及。
果然,無盡遙遠之地,一座宏大無邊的高原發出了恐怖的嘯音,執棋者,終於要出手了。
王恆輕嘆,轉身直面沉亘的黑暗,手持大戟,朝著漫天的厲鬼神魔殺去,只給世人留下一個孤寂、偉岸的背影,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座擎天巨峰,擋在洪流中,為完美世界的生靈撐起一片天。
「師兄……」
望著王恆的背影,石昊眼眶有些濕潤,他很想留下來和師兄並肩對敵,可理智告訴他,該走了。
一時的衝動,只會讓黃金世界樹上的所有生靈都留下來陪葬。
「保重。」
石昊低沉的道別了一聲,揮淚轉身,回到了世界樹上。
黃金世界樹中的無盡古界中,無數生靈望著荒天帝落淚迴轉的一幕,心中隱隱猜到了一切。
這一刻,萬靈慟哭,數不清的生靈高呼恆天帝之名,那聲音,穿透了古今未來,響徹在時間長河的每一個角落。
「恆兒!」
一片黃金葉片上,王亘和無晴早有淚花閃爍,他們既哭又笑,傷感中又帶著驕傲與自豪。
這個親子,他們真的虧欠的太多太多,年僅十歲就讓他一個人闖蕩三界,本該是仙王世子,眾星捧月,享受聚光燈的年紀,卻一個人獨自行走在崎嶇坎坷的道路之上。
每當想起這些,王亘內心之中就會湧起無盡的自責。
好在王恆爭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成就了恆天帝的無上威名。
只可惜,分別來的這麼快,甚至來不及說再見。
「無敵……」
禁區之主端坐在一張棋盤旁,白衣飄飄,風華絕代,兩個道童站在他的身後,棋盤之上擺放著兩杯茶。
一杯在禁區之主的面前,一杯放在對面,正對著王恆離去的方向,杯中熱氣騰騰,大道規則沸騰,金戈鐵馬,氣吞萬里,訴說著江山如畫,仙古燦爛,也訴說著盛世悲歌,帝落人殤。
他還是習慣稱呼王恆氣身的名字,永遠也忘不了古無敵拜入十字陰陽禁區的那一天。
「亘今!」
洛摩和五行呼喚著王恆精身的名字,腦海中不由得憶起曾經,一個人族少年背負龍鳳呈祥天圖,拜入戰神書院……
兩個不朽之王還曾爭搶過這個弟子,最終,雙雙成為他的師尊。
亘今是他們看著長大,看著成長起來的,一路上,給予了無盡的支持,而亘今崛起之後,也給了他們難以想像的回報。
當王恆三身合一的那一刻,兩個不朽之王心中雖然震驚,但卻從來沒有對其有過絲毫的敵意,哪怕王恆來自原始古界。
「還能再聽你喊我們一聲師尊嗎?」洛摩和五行一陣心酸,多想回到那段令人難忘的歲月。
「夫君。」
青月和皓萱並肩而立,一個氣質出塵,清麗脫俗,好似畫中走來的仙子,另一個雍容華貴,傾國傾城,母儀天下,她們是王恆的兩個帝後,看著王恆齲齲獨行,獨自迎戰群敵,她們瞬間淚眼婆娑,心中一痛,只恨自己不夠強,不能伴君左右。
「父親!」
亘天輕輕的呼喚了一聲,此刻的他也在自責,沒能站在父親的身邊,和他並肩作戰。
「師兄……」
「師弟……」
早已是至強者的雷帝,十字陰陽禁區一脈的奧古、若風……碧羽、獨孤澈、石毅等,全都目送著王恆遠去。
仙域、原始古界、異域、葬域等四界強者,無不在緬懷曾經那段崢嶸歲月,那是一個少年一分為三的崛起史,是一個無上天驕叱吒三界的神話與傳說。
屍骸、腳印帝、所有從王恆體內走出的生靈們,全都在心中默念王恆之名,希翼能在將來再一次見過到這道偉岸的身影。
「轟隆隆!」
石昊出手了,在祭道之力的作用下,黃金世界樹拔地而起,整個樹體都在發光,噴薄出無盡的混沌氣。
他揮動荒劍,猛力斬出一劍,劍光太宏大了,這一劍涉及了歲月、命運與因果,要隔斷所有。
同一時刻,王恆手中的大戟也朝著那個方向猛力一划,戟光熾盛,瀰漫著超越祭道的氣機。
一戟一劍,斬掉了黃金世界樹留存在這個世間的所有痕跡,隨後,金光一閃而逝。
石昊、黃金世界樹,以及無數完美世界的生靈們,悉數消失不見,沖向了無盡的時空亂流,哪怕是高原意志、始祖,都找尋不到。
而王恆,也迎來了敵手,這是一群真正的厲鬼,古老到了極致,一個個披頭散髮,宛若干屍一般,穿著不知是什麼年代的古老服飾,張牙舞爪,殺向王恆。
每一個都擁有始祖級別的力量,都是祭道級。
光是王恆面前的就有數十尊,一道道高大恐怖的黑影朝著這邊邁步走來,情形恐怖到了極致。
所謂的七祖下高原和這個場景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所有的乾屍厲鬼都來自那座巍峨壯闊的高原,上面常年籠罩著一層幽霧,濃的化都化不開。
直到王恆和石昊出手,滅殺掉十大始祖,幽霧才第一次散開,隨後便是高原意志的甦醒,直接了當,鎖定了王恆。
接下來,高原開裂,萬古不化的凍土之下,大量的屍骸沖了出來,在原初物質的作用下,成為始祖那一級數的可怕強者,而後在高原意志的驅使下,殺向王恆。
「噗!」
王恆掄動手中大戟,面無表情,在厲鬼洪流當中激烈搏殺。
三大道果皆祭道的他,代表了這個領域的極致戰力,哪怕前方始祖數量多到數不清,他也無懼。
這是獨屬於王恆的戰鬥,是他一個人的征戰,他的身後,他的身邊,不再有生靈矗立,舉世茫茫,只有王恆自己,再無什麼援手。
他像是不知道疲倦,擊倒一尊又一尊始祖級別的乾屍,又毫不拖泥帶水,施展出超越祭道的氣機,拍滅它們的本源。
如果此刻,那十大始祖還有人活著,看到這個生靈屠戮始祖級乾屍的恐怖一幕,必然會震驚到無以加復,為自己先前幾個人就想幹掉王恆的愚蠢想法而感到皺眉。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驚世之戰,最強祭道征戰始祖洪流,他們的每一擊都會讓大千世界震盪不已,世界成片隕落,化作夢幻泡影。
這一紀元誕生的無數文明皆感應到了這一戰的氣息,宛若世界末日降臨了一般,萬物生靈皆惶惶不安,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與誰在征戰。
王恆橫勇無敵,大戟開天,在始祖洪流中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一個個始祖級別的乾屍倒在他的大戟之下,又被他的手掌磨滅,這一路殺來,他滅殺的始祖級乾屍早就遠超十這個數字,並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
畢生道果,皆在這一戰中得到體現。
儘管如此,王恆還是受傷了,有祭道之血滴落,一滴便可衍化出無窮世界,演繹出歲月長河。
他的步伐變得沉重起來,不再像一開始時那般輕靈,每走一步都會虛無空間中留下一個血色腳印。
他的大戟也出現了缺口,始祖級乾屍,數量實在是太多,砍倒一個,又來一個,仿佛是無窮無盡。
這是王恆修道以來,走過的最漫長,也是最兇險的路。
他從完美世界開始,一路殺到大千世界,又從大千世界,一路打進祭海中。
這裡,諸多詭異的事物橫陳,都是大祭造成的恐怖結果。
路盡級生物的爪子、鱗片、指甲等,還有時光紊亂之地,各種違背大道規則原理的詭異地……
王恆無視所有,渾身是血,手持大戟,轟開前路。
這個過程中,他也拉滿祭弓,爆射出祭道層次的箭矢,轟爆一個又一個乾屍厲鬼。
也不知道征戰了多久,磨滅了多少始祖級乾屍厲鬼,王恆終於殺到了一切詭異的源頭。
那是一座巍峨宏大,難以想像的高原,擁有著祭道之上的質量,無盡的始祖乾屍就是從高原之下衝出來的。
王恆拖著疲憊帶血的身軀,矗立在高原面前,兩個執棋者就這般面對面而立。
「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的最特殊的生靈之一,給你時間,或許真的能比肩那個人,只可惜,與我為敵,註定要身死道消。
即使你花費巨大代價殺到此地,又能如何?不過是剛剛得到見我的入場券罷了。」高原盡頭,一個飄渺的聲音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