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歲歲也沒想到,王滿的人來得這麼快。
她看著這個年紀不大的男孩,還有對方看到桌子上的菜後不停咽口水的模樣,心中頗為感慨。
在後世,十五六歲還是個孩子呢,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吃什么喝什麼周末去哪玩。
而現在,這個年紀的孩子說不定都訂婚了,出來跑個腿帶個話顯然也司空見慣。
她沒多說什麼,只是問:「王滿讓你帶什麼話?」
男孩收回視線,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滿哥讓我跟雲大夫說,那家人每隔兩天就要去市裡的郵政儲蓄所一趟,事後他去儲蓄所打聽,人家沒告訴他那家人去幹啥的。」
雲歲歲點點頭,就算沒打聽到謝家人去儲蓄所做什麼,光是這麼頻繁地往市儲蓄所跑,就已經很奇怪了。
再說紅山鎮因為有駐軍在,基礎設施比有些縣城還要完善,本身也有一個小儲蓄所,謝家人為什麼要捨近求遠?
有問題就好,怕的就是沒有任何異常。
雲歲歲心裡有了底,跟楊大娘低聲說了兩句,楊大娘就去廚房拿了個飯盒,夾了幾道丸子之類的路上方便吃的菜,遞給了男孩。
男孩原本不大的眼睛都瞪圓了,受寵若驚道:「不用不用,我就是來傳話的,不用這樣!」
可眼睛卻沒離開過飯盒裡的肉丸子。
雲歲歲說:「拿著路上吃吧,辛苦你跑這一趟了,快別推辭,再晚回去就更看不清路了。」
男孩還是沒經得住誘惑,接過了飯盒,再三道謝才離開。
或許是謝家的事給了雲歲歲信心,她晚上睡得格外沉,差點忘記給孩子餵奶,幸好有楊大娘叫她起來。
第二天上班時,她的心情還挺不錯,可到剛走到中醫科門外,就聽見裡頭有人在小聲蛐蛐她。
蛐蛐她的人她也認識,正是之前指證她給費老開藥的瓷瓶和毒藥瓷瓶一樣的女同學,好像姓李,具體叫什麼忘了。
只聽她小嘴叭叭地說:「她說她男人厲害你們就信了?誰看見了?說不定就是吹牛的,就為了騙你們這些勢利眼,讓你們像狗似的跟在她後頭,她好耍威風!」
在王雙的帶頭下,最近不少同學都會來找雲歲歲問問題,只要不是關係太差的,她都來者不拒,耐心地給別人講解。
這也導致她最近風評好了許多,連說她恃才傲物的人都少了。
這位李同學顯然也發現了這點,今天就坐不住了,暗戳戳地又說起她的壞話。
不等雲歲歲進門,就聽王雙反駁道:「誰說沒人見過?我就見過!」
「再說了,雲大夫丈夫啥樣是人家自己的事,跟咱們有啥關係?有這時間你還不如多看兩本書,以後還能多治兩個人。」
「是啊,我看雲大夫人挺好的,也沒擺什麼架子,你這麼背後說人壞話不好吧?」另外一人附和道。
姓李的同學撇撇嘴,「我可沒說她壞話,只是好奇,之前她挺著個大肚子,每天上班下班也挺辛苦的,要是她丈夫真有別人說的那麼好,怎麼一回也沒來接過她?」
「我跟你們說,之前我們那邊也是有個女的,在糧油站工作,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花錢也大手大腳。別人一問她就說她愛人對她有多麼多麼好,給她錢票啥的,可她說了那麼長時間,誰都沒見過她那個所謂的愛人長啥樣。」
「最後你們猜怎麼著?有人在街上碰著她了,挽著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糧油站的站長!最重要的是,這站長是個有家的,有老婆有孩子,大女兒就和這女的差了兩三歲!」
「你們自己是說,雲同學和她是不是很像?這擱誰誰能不多想?」
大家難得沉默了,因為不說別的,光是聽這個故事裡的主人公,確實和雲大夫有一點點相似。
王雙作為他們當中唯一一個見過顧鈞的,堅決堅持自己的觀點,「雲大夫就不是那破壞別人家庭的人,而且人云大夫丈夫沒聽著呢,沒比她大多少,你能不能不瞎說!」
「你咋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當兵的工資高待遇好,她一個普通人,想要吃好穿好,不找個待遇好的能行嗎?」
李同學不屑道:「再說了,誰說年輕就不能有家了?」
雲歲歲也懶得聽這些車軲轆話,直接推門進去,「李同學的生活是多麼不幸,才把別人都想得和你一樣糟糕?」
看見雲歲歲進來,大家面上都有些尷尬,姓李的女同學眼裡更是閃過心虛。
她抿抿唇,看到雲歲歲高高在上的模樣就覺得來氣。
反正都被聽到了,她乾脆破罐子破摔,「你少在這陰陽怪氣我,我說的有什麼不對?你男人要是真沒問題,為啥從來都沒出現過?」
「再說了,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你要是覺得我哪裡說得不對,就拿出證據唄,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雲歲歲氣定神閒地挑了挑眉,「哪條法律規定,有沒有問題要靠你掌眼鑑定了?」
李同學一噎。
「既然沒有,那我為什麼要拿出證據向你證明?」
雲歲歲嗤笑一聲:「到時候你再說我故意炫耀,那我豈不里外不是人?」
李姓女同學搖搖頭,想反駁:「我沒……」
「李同學。」
然而雲歲歲壓根不給她這個機會,臉上雖然依舊帶著淡笑,語氣卻嚴肅:「你倒不如直接點說,你就是不喜歡我,就是看不上我,然後在專業上打敗我,讓我抬不起頭來,那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因為個人的主觀喜惡就去惡意揣測別人,攻訐別人,你不僅素質令人堪憂,還是個軟蛋。說實話,我挺看不起你的。」
這話犀利狠辣直戳要害,如果說對方的造謠只能讓人擦破點皮,那麼雲歲歲這些話簡直就是貼臉開大,讓人無力招架。
李同學本就是個女孩,小心思被如此直白地戳破,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也不知是臊的還是氣的。
雲歲歲也沒有多餘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自顧自地開始今天的工作。
經歷了這麼一遭,大家都噤若寒蟬,就連李大夫都不敢說話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江守仁來找雲歲歲討論王岩松二次手術的方案。
這次手術相對於上次來說簡單許多,不用雲歲歲進手術室配合,只要提前商量好方案和手術時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好。
等兩人商量完,雲歲歲也差不多要下班了。
她正收拾著東西,就聽剛出門的江守仁說了聲:「呦,顧團長,來接雲大夫下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