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是在元旦前一天趕到的岩市，他提前打電話告知了火車到達的時間，雲歲歲帶著全家人去火車站接他。
年輕人總是長得很快，看著從出站口走出來的修長的青年，雲歲歲差點都沒敢認。
明明走之前顧言才只比自己高一點點，如今還不到兩年，就已經高出她半個頭了。
比起之前，他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澀稚氣，變得更加沉靜，顯出幾分成熟男人的雛形。
不得不說，顧家人的基因真好，不論是顧鈞的冷峻還是顧言的俊秀，又或者是還沒長開的顧躍和顧小梨，就沒有不好看的。
看到雲歲歲，顧言溫文有禮地打招呼：「嫂子好，這是我給兩個小侄子帶的禮物，您不要嫌棄。」
雲歲歲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他還會給孩子帶禮物。
之前婆婆來時雖然也帶了不少東西，但大多都是家裡做的吃的，並沒有專門給兩個小孩子的。
當然都是一家人，她也並不介意這些，只是顧言小小年紀就能做到這樣的為人處事，前途不可估量。
她接過禮物，笑著道謝：「謝謝小言，上子也給你準備了升學禮物，已經放在你房間裡了，你回家就能看到。」
「行李交給王勇吧，他是你大哥的勤務兵，你叫哥就行。」
顧鈞今天有訓練任務，特意派了王勇過來，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順便跑跑腿。
顧言一眼就看到了穿著軍裝的王勇，雙手將行李遞過去，態度謙恭有禮，「那就麻煩王勇哥了。」
王勇連忙接過，「不麻煩不麻煩，恭喜顧同志考上大學！」
大家又寒暄了兩句，葉青蘭對著二兒子噓寒問暖，顧躍和顧小梨也都對哥哥考上大學表示了恭喜。
顧躍笑嘻嘻道：「哥，你考上大學，那邱饅頭呢？邱饅頭烤上沒？還有那個邱小芳，她不是也考了？」
邱饅頭是三姨葉青芸的大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邱家的基因有點問題，之前的邱大力是個傻的，邱饅頭也不太聰明，平日裡除了吃就是睡，看到人就傻笑。
讓這樣的人去參加高考，雲歲歲也不知道葉青雲是咋想的。
果不其然，顧言說：「顧饅頭應該是考不上的，聽說他五科加在一起還不到一百分，小芳姐，沒聽說有她的通知書。」
葉青蘭嘆了口氣，「饅頭那孩子平常說個話都費勁，讓他去高考，那不是磋磨人麼？也不知道葉青芸這媽咋當的。」
今年的高考雖然沒有像幾十年以後那樣公布分數和排名，但顧言剛考完試就找老師研究了答案，推測自己五科加在一起大概有三百六十分左右，考上個大學基本是沒問題的。
如果總分在二百出頭，可能還要提心弔膽一下，但如果連一百都不到，那就完全可以放心了，根本考不上。
顧躍興致勃勃道：「你就沒去三姨家串串門？之前你報名的時候，她成天上咱家來說風涼話，這回你考上了，她不得氣得眼睛都紅了？」
顧言拍了他腦袋一下，「別這麼說長輩。」
顧躍捂著腦袋，撅嘴道：「那你到底去沒去啊？」
顧言薄唇微抿，用詞文雅：「確實去拜訪了一下。」
「哈哈，我就知道！」顧躍頓時手舞足蹈起來。
雲歲歲也笑著搖搖頭，這孩子，還是個小腹黑呢。
時間還早，國營飯店現在只有包子饅頭豆漿豆腐腦之類的早餐，沒有炒菜。
而且顧言做了那麼長時間的硬座，肯定沒休息好，再折騰著去吃飯也不現實。
於是雲歲歲就在路過國營飯店時，買了大家的早餐帶回去吃。
吃完了就讓顧言上樓去休息，等她下午下班回來，再請全家去國營飯店吃一頓。
有人把所有事都安排妥當，葉青蘭高興還來不及。短短几天時間，她已經習慣凡事都不操心了。
吃過早飯，王勇又幫楊大娘一起燒了爐子，整個屋子都暖和了起來。
冬天本來就容易犯困，再加上今天又起得早，不用人說，一個個都打著哈欠回去睡回籠覺了。
雲歲歲八點多再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還睡著呢，只有她一個苦命的牛馬還要爬起來上班。
所幸現在醫院裡沒人給她使絆子，每天四個小時的坐班也不那麼難熬。
不過今天倒是稀奇，她去中藥房拿藥的時候，王老師叫住她，小聲地對她說：「歲歲啊，不是老師多嘴，但你要注意一下李春天同學。」
雲歲歲想了想，似乎除了上次拌嘴之外，並沒有發現這人的異常。
她挑眉，「老師怎麼突然這麼說？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王老師面上有些為難，臉色也有點紅，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唉，這個不太好說，總之你就是多注意一下，尤其是每周末的時候。」
雲歲歲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感謝了他的提醒。
接下來的幾天，她雖然沒有刻意關注李春天，但每次對方從她面前走過時，她還是會看個一兩眼，依舊沒看出什麼不同。
直到周日到來，雲歲歲驚奇地發現，平常每天都穿的灰撲撲的李春天，今天竟然穿了一件簇新的淺黃色棉襖，連辮子末尾都綁了同色的布條。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上周日的時候，李春天好像也穿了件扎眼的紅色棉襖。
可是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也還沒輪到李春天休假，怎麼突然就打扮起來了？
周日與往日唯一的不同，就是顧鈞會在這天來醫院接她回家。
雲歲歲眉頭猛地一皺，下意識想否認心中的想法，畢竟她不認為一個正常的有底線的女性，會在明知道對方有妻有子的情況下，還有挖牆腳的心思。
可她顯然還是高估了一些人的底線。
顧鈞來接她的時候，她只是隨便掃了一眼，就看到原本還在角落裡假裝看書的李春天，就這麼偷偷溜了出去。
雲歲歲也起身朝門口走，一眼就看到李春天邁著小碎步走到顧鈞面前，正滿臉羞澀地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