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鈞不如女同志心思細膩,所以對於考上大學的顧言,也沒準備什麼精緻貼心的禮物,而是簡單直白地給他派了個大紅包,裡頭裝了十張大團結。
看得顧躍又是一陣羨慕。
顧鈞看他眼睛都紅了,好笑道:「你要是能考上大學,紅包也有。」
顧躍咧咧嘴,他上學的時候正趕上十年開始,學校里的老師不敢管教學生,他自然也就沒好好學,到現在除了會聽故事之外,連字都認不全。
讓他考上大學,這不是鬧呢嗎?
可想想大嫂給二哥那隻一看就貴得不行的鋼筆,還有大哥發的大紅包,他卻又十分心動。
咬咬牙,他道:「那咱可說好了,等我考上,你得給我個比二哥還大的紅包!」
顧鈞好脾氣地應了,「行,說到做到。」
「那大哥你就等著吧!」
顧躍瞬間燃起來了,「我肯定能考上大學,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說著,他噔噔噔往樓上跑,一邊跑一邊嚷嚷:「顧言你書呢,快給我看看,我要學習,我要上進!」
一家人對視一眼,只覺得無奈極了。
晚上的時候,雲歲歲接到了宋栩的電話,「雲大夫,我考上了,我能回家了!」
聽到她的話,雲歲歲也不由為她高興,「太好了,村里考上的人多嗎?你們知青點有幾個?」
宋栩回答道:「別說愛民村了,就是咱們紅旗公社目前也只有三個人考上了,你婆家弟弟,我,還有我們知青點的另一個知青。他是真喜歡學習,之前總問我借書看。」
雲歲歲點點頭,這也情有可原,畢竟今年報名的人那麼多,能考上的只占很少一部分,有些公社甚至可能一個人都沒有。
她囑咐道:「收好通知書,離開之前表現得低調謙遜些,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頭宋栩的聲音頓了頓,想到什麼似的說:「我明白了,雲大夫,謝謝你的提醒。」
這年頭雖然民風淳樸,可也是因為資源分配相對均勻,日子過得好的和過得差的,總體上也差不了太多。
甚至有人過得好也會故意遮掩,不讓人發現。
考上大學這種事,對於很多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村民們想讓孩子有個包分配的好出路,知青們想離開農村,無論是誰,肯定都對這些准大學生羨慕不已。
想顧言這樣土生土長的人倒還好說,多少有些背景和人脈在村里,可知青們無依無靠,如果行事太過張揚,只怕會招惹禍事。
宋栩沒考上大學而徹底放鬆的心情又繃緊了些,她覺得自己放通知書的地方不太隱秘,回去要再好好藏一下。
「對了雲大夫,之前的信你看到了嗎?」
想起那封燒掉的信上的內容,雲歲歲應聲:「看了,之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準備回家吧。」
宋栩是南方人,家境也不錯。
但因為家裡有人從商,宋家父母怕連累一雙兒女,就把他們分別送下鄉了。
如今情況稍稍好了些,女兒考上大學,宋母便準備辦理退休,讓兒子繼承她的工作,這樣兩個孩子就又都能回到他們身邊了。
宋栩知道雲大夫是為自己好,但她還是認真說:「雖然我查到的事情不多,但之前你說的對,黃家沒有一個是善茬,不管雲大夫你調查這些事要做什麼,千萬要小心!」
信里她也說了,有個之前跟黃老實去地主家打砸的紅小兵,喝酒的時候跟人吹牛,說當初黃老實帶著人把地主的媳婦和閨女衣服都扒光了,一群人圍著她們羞辱凌虐,兩人不堪受辱,最後雙雙投河自盡。
不過後來這人又不認了,只說自己是喝多了說胡話。
可宋栩卻覺得,空穴不來風,有些人喝多了未必說的是胡話。
還有趙立春的事,她先是給趙杏兒交朋友,里里外外搭了不少好東西進去,卻發現這人是個鬼精的,根本套不出話。
好在趙杏兒她媽黃香蓮是個藏不住事的,看她「人傻錢多」表現得十分熱情,總湊上來想從她手裡多撈些好東西。
兩人也算是一拍即合,有那麼一段時間,簡直比親母女還親。
宋栩幾次提到黃秀斌,都覺察出黃香蓮的諱莫如深,好像很怕這個侄子似的。
有一回她不經意提起趙立春的手,又說起黃秀斌這個年紀的營長有多麼前途無量。
兩相對比之下,黃香蓮果然破防了,說什麼「這一切本該是他們家立春的,都怪黃秀斌這個小畜生,自己家人也下得去手!」
不過後來她自覺失言,又反覆找補,宋栩也裝作相信,這才把這事揭過去。
由此可見,黃家人,尤其是黃秀斌父子倆,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雲歲歲笑了,「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有危險的。」
兩人又簡單聊了幾句,在雲歲歲的再三叮囑下,宋栩決定要把通知書時刻帶在身上,這些天能低調就低調,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苟到介紹信開下來就馬上回家。
殊不知正是這一舉動,讓她避免了好大一個麻煩。
掛掉電話之後,雲歲歲基本可以確定,趙立春的手受傷就是黃秀斌做的。
進一步驗證,為了升遷迫害錢有為的事他也做得出來。
現在唯一差的,就是證據了。
看來她也是時候回冰市一趟,看看錢副營長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雲歲歲向來是個行動派,既然想到了,自然就會儘快著手安排。
好在醫院方面對她出於半放養狀態,林院長聽說她要請假,也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
比較麻煩的是初一和十一。
兩個孩子都還太小,正是離不開母乳餵養的年紀,偏偏她外出又不方便帶孩子。
正在她考慮要不要帶楊大娘一起回冰市時,李文娟卻帶著好消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