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田老漢的身影消失在門帘後頭，雲歲歲咬了口鵝肉，慢悠悠道：「我不在的這一年多，爸您的生活挺精彩呀。」
雲建中被白開水嗆到，瞪她一眼，「胡說啥呢！你別瞎想，啥事沒有！」
雲歲歲慢條斯理地吃完一塊肉，又從鐵鍋燉里撈了塊湯汁濃郁的凍豆腐，笑眯眯地盯著自己老爹，「我都沒說什麼事呢，您這麼急著否認幹嘛？」
雲建中一噎，表情變了又變。
雲歲歲眼波微動，聲音大了些：「我是在問你跟那個楚秘書是什麼關係，人家一個千金小姐，幹嘛要纏著你不放？」
門帘後又傳來一聲微弱的碗筷碰撞聲。
雲建中也不知是注意還是沒注意到，無奈解釋：「女同志的事我咋知道，你也別瞎說了，影響不好。」
其實秘書處和政法委的不少同事都知道楚艷貞對他的意思，他又不是啥都沒經歷過的毛頭小子，當然也能看出來。
可對方畢竟是個女同志，又是楚副市長的女兒，不管她做得有多明顯，為了她的名聲考慮，大家也不會多嘴。
雲歲歲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沒繼續深入地問，只是哼笑道：「我只是怕下次回來的時候，突然就多了個後媽。」
雲建中嘆了口氣，「爸都這麼大歲數了，你和小峰也都這麼大了，我哪還有心情整那些有的沒的？行了，別胡猜了，快吃飯吧，一會菜真涼了！」
雲歲歲撅撅嘴，總覺得自個老爸是在嘴硬。
不過這位田小姐做的菜還真不錯，肉香味濃，調味和食材本身的香氣相得益彰，比起顧鈞的風格更加清淡精緻，能留住這麼多回頭客也確實有她的道理。
她又嘗了鹵豬頭肉和拉皮涼菜，味道也都很不錯。
今天又是坐車又是教訓雲峰，還跟楚艷貞鬥智鬥勇了一波，她也是真的又累又餓，不知不覺就吃了一碗二米飯再加半個烀餅。
雲建中更是誇張，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從工地搬完磚呢，直接吃了兩碗飯三個巴掌大的烀餅，還把除了鐵鍋燉大鵝之外的菜全都掃蕩光了。
在雲歲歲這個親閨女的記憶里，他也只有最初在廠里從事體力勞動時才有這樣的飯量。
可以看出，田小姐做的飯確實很對他的胃口。
所以他經常來這裡，可能真的只是單純地覺得好吃。
一時間，雲歲歲也有些搞不明白了。
不過父親的私事，哪怕她是親閨女，也不好過多插手。
她擦了擦嘴，鄭重地說：「雖然您說您沒有別的想法，但我還是得跟您表明一下態度，我是不介意您再婚的。」
只要結婚的對象不是別有用心地接近他，或者對家裡人有不良圖謀就行。
雲建中難得對她翻了個白眼，「都說是沒有的事，你都這麼大人了，就不能想點靠譜的事？」
雲歲歲扁扁嘴，從保利把雲峰的保證書拿出來，「靠譜的事是吧？這呢。」
雲建中伸手接過，看到上面的內容時有些哭笑不得，但最終還是認同地點點頭，「我就說，只有你能治他。」
別看雲峰那小崽子怕他怕得不行，實際上卻倔得很，就算拿皮帶把人抽服，心裡也未必真的願意聽話。
可小崽子在面對他姐時就完全不同了，哪怕嘴上從來不服軟，但吃癟的也總是他，吃完癟就能長記性，妥妥的。
雲歲歲「嘁」了一聲：「我就只能幫您到這了，雲峰要是再犯蠢，您乾脆就別要這個兒子算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
雲建中恨鐵不成鋼地嘆息一聲：「喜歡認林秋萍當媽，那就讓他認。」
雲歲歲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勾了勾。
果然，她還是太善良了，沒真下狠心讓雲峰成為一個沒爹的小孩。
吃了飯，雲建中去結帳，一頓飯將近五塊錢，不便宜但也不算太貴，結合這邊來的客人的身份，倒也算是合理。
不得不說，這位田家小姐還挺會做生意。
只可惜，直到吃完飯離開，雲歲歲都沒見過這位田姑娘。
回家之後，父女倆又就岩市的形式和趙立春當年徵兵的情況交流到深夜，直到十一點多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雲歲歲又背上行囊踏上了回岩市的火車。
原本她還計劃回愛民村一趟，去看看宋栩順便感謝一下顧家表叔。
但云峰的事打亂了她的計劃，她只能給兩人留了信和禮物，讓雲建中派人送過去了。
車上，她想著父親跟她說的情況，心情有些煩躁。
當年徵兵的事，在流程上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黃秀斌雖然給當時負責體檢的衛生員送了點熏腸，但那都是他被選上之後的事了，算不上賄賂。
而趙立春受傷後，原本日子應該十分難過的趙家卻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落魄，反而日子越過越紅火，經常能吃上葷腥。
根據這些，父親懷疑是黃秀斌給了趙家一筆錢，將這事平息了下去。
但那個年代農村不時興報警，也沒有太高明的監控手段，再加上過去太久了，想要找證據非常困難。
最好的辦法肯定是當事人趙立春出來指認，但依照黃秀斌現在的身份和兩家的親戚關係，趙立春很大程度上是不會站出來的。
剩下的所有側面證據都只能作為推測的依據，沒有辦法給黃秀斌定罪。
和錢有為那個案子一樣，都缺少直接證據。
所以最後的希望，還是錢有為能儘快清醒過來，或者能揪出謝鵬存摺里的資金來源。
如果來源不合規，就可以直接把謝鵬控制起來嚴加審問，用他的證詞引出黃秀斌犯過的事。
不過雲歲歲沒想到，很多時候，辦案的流程並沒有那麼複雜，完全是可以倒推的。
所以等她回到岩市，聽說謝鵬已經被控制起來，由43軍司令部親自審問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她找到顧鈞，傻乎乎地問：「不是還沒有直接證據嗎？怎麼把人都抓起來了？」
顧鈞摸了摸她的發頂，「特殊情況，可以用點特殊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