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娟懵了,現在也不是年輕時候了,有了孩子之後,她都收斂多了,啥時候又得罪過人?
曲彩林也從臥室連忙走出來,討好笑道:「咋了爸,啥事讓您老這麼生氣?」
程大根看見他,更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黑著臉咬牙問:「你上周去找邵家那個了?」
「是啊爸,不是您說的,房改之後岩市的居民住房價格會越來越高?」
曲彩林笑容裡帶著討好,「邵家那邊兒有認購岩大家屬院住房的名額,我和娟子就想著低價把房子買進來,等過兩年漲價了高價賣出去。」
「您不是說岩市有個大夫賣的什麼榮養丸特別好使?咱掙了錢正好給您和媽都買點,您二老長命百歲比啥都重要,我和娟子也安心!」
看著這個除了話說得好聽,剩下幹啥啥不行的女婿,程大根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他不大的眼睛陰森地盯著曲彩林,冷哼道:「有你的孝心,還敢指望長命百歲?沒死都算我命大!」
曲彩林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尷尬道:「爸,你這話是啥意思?」
「啥意思?你得罪了啥人自己心裡沒數?」程大根眯起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曲彩林剛想否認,卻突然想起那天在邵家遇見的那個女人。
本以為對方就是個有點破錢的瘋婆娘,他已經托朋友去幫忙打聽對方是誰了,可現在還沒有結果……難道真是個硬碴子?
程娟顯然也想到了那個女人,夫妻倆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沒底。
「爸……」程娟抱住父親的胳膊,想用撒嬌把這件事含糊過去。
程大根卻沒像以前一樣遂她的意,反而打斷她,指著曲彩林道:「讓他自己說!」
曲彩林臉色一白,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爸,這事真不怪我們,最開始一切都挺順利的,差一點邵家就是我們的了,可誰想到邵韻文那個賤人竟然跑了!」
「後來,後來她再出現的時候,就帶著一個女人過來,那女人非說那房子是她的,還打了我一巴掌,我想著怪丟人的,就沒好意思跟您老人家說。」
程大根思索片刻,道:「仔細說說,那女人長啥樣?」
曲彩林老實回答:「年紀不大,皮膚挺白,瘦瘦高高的,長得挺好看。」
一旁的程娟聽了,不樂意道:「長得好看有啥用?濃妝艷抹的,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曲彩林眉頭皺了皺,繼續說:「她身後跟著兩個當兵的,還有一個律師,看穿著打扮,家裡應該挺有錢。」
「廢話!」
程大根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噴得到處都是,「沒有錢能買得起好幾千的房子,啊?!你們腦子裡裝大糞了,就不能用你們的驢腦子想想,一下掏出這麼多錢的,能是啥普通人?你還敢得罪,還敢要跟人家沒完!我當初就不該讓娟子嫁給你這麼個蠢貨!」
曲彩林被罵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不敢反駁,只能垂著頭乖乖挨訓。
程娟看了心疼,插嘴問道:「爸,那女的到底啥來頭?您咋能為了她這麼罵自個兒家人!」
「呵,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程大根罵了句髒話,「老子任勞任怨幹了一輩子,到頭來竟毀在你們兩個蠢東西身上!」
程娟不解,「爸,您都不知道對方是誰,自己嚇自己幹啥?說不定那就是個人盡可夫的破鞋,仗著自己長了個妖精樣兒,從那些姦夫那騙來那麼多錢,根本就不用怕。」
「閉上你的嘴!」
程大根甩開她的手,「笨死了,都是讓你媽給慣的!我不知道你們得罪的是誰,可我知道人家是讓誰來給我帶的話!」
曲彩林連忙問:「誰?」
「吳老!文化局的吳青山吳老!」
光是說出這個名字,程大根就覺得自己完了。
他一個小小的鎮供銷社主任,這輩子只聽說過吳老的名字,根本不敢奢望有一日能跟這樣的大佬扯上關係。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不僅扯上了關係,還得罪了人家!
曲彩林也是一愣,聲音顫抖著問:「是在偉人那都掛了名的愛國商人吳家嗎?」
「還能有誰!」程大根恨恨道。
饒是程娟不學無術胸無點墨,小時候也聽過吳家的事跡。
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能吧,就是一個狐狸精而已,咋就和吳老扯上關係了?」
「儘管他是狐狸精還是狍子精,現在事實就是,吳老願意為她出這個頭,還特意派人來敲打我!」
程大根覺得眼前一黑又一黑,懊悔道:「都是報應,報應啊!」
曲彩林倒是能屈能伸,「爸,那咱們咋辦?要不我去跟吳老他們道歉吧!」
他眼珠子轉了轉,萬一他態度誠懇入了吳老的眼,也就不用在程家忍氣吞聲了。
「腦子是咋長的?還上過大學呢,你跟吳老道歉有啥用?你得罪的是吳老嗎?」
程大根真是無語了,「三十多歲的人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這半輩子活啥了?」
曲彩林又是一噎,「可您不是說,不知道那女的是誰嗎?」
「我不知道,你不會去查嗎?你是沒長腳還是沒長嘴?」
程大根起身,「我告訴你,一周時間內,不管你用啥辦法,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給我找出來!到時候你是跪下也好磕頭也好,務必得求得對方原諒。做不到的話,這個家你也不用回了!」
「爸,你說啥呢!彩林可是你女婿!」程娟連忙吼道。
程大根冷冷地看向二人,「也可以不是。」
他這冷漠的眼神,徹底把程娟嚇到了,一時間竟沒來得及反駁。
程大根冷哼一聲,轉身直接離開。
再跟這一對虎比玩意兒說下去,他怕把自己氣死!
程娟慌了神,抓住曲彩林的手問:「彩林,咋辦啊?你說話啊!」
曲彩林低垂的眼中暗光閃過,語氣卻溫柔:「放心,都交給我,我會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