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裡頭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但門卻唰地打開,陌生男人兇惡狠厲的臉露出來,雲歲歲甚至看到了他手裡一閃而過的寒光。
可在看到門外的人是她時,男人迅速把手藏到身後,用還算平和的語氣道:「你咋又回來了?」
雲歲歲也裝作沒有看到他的異樣,裝作有些急躁的樣子,「收藥的指標還差兩樣,你家有沒有當歸和田七,有就拿給我看看,到時候給你個好價錢。」
男人眯起眼,朝外頭看了看,確定沒什麼人才說:「有,你進來看吧,就這麼兩樣,我可不想再跑一趟。」
雲歲歲面上的表情有些猶豫,但又好像想起了領導給的任務,不得不妥協道:「行吧。」
男人卻沒有立馬放她進去,反而問:「之前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女同志呢?」
「都這個點了,她先回去跟領導匯報情況了,我看完藥也得趕緊回去,不然肯定得挨批!」
雲歲歲不耐煩道:「快點的吧,著急呢!」
男人這才放下心,側身讓她進去。
雲歲歲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抬腳踏入了丁家,男人在她身後關上了門,還悄悄插上了插銷。
「在哪呢?你們家藥種哪了?」
雲歲歲一邊往現在最好的窗戶旁走,一邊觀察著丁家的情況。
剛進屋就又看見一個頭髮擋住了半邊臉的男人,此刻正坐在炕邊嚼著乾巴巴的餅子。
看到她進門,男人放下餅子,三角眼透過頭髮直勾勾地朝她看過來,被頭髮擋住的那半邊臉上,隱約可見一道長長的刀疤。
炕裡頭是一個被綁著的頭髮花白的老頭,半闔著眼睛呼吸困難,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老頭旁邊還躺著一個青年男子,身上滿是血,生死不知。
炕席上的血已經幹了,像一幅用大面積的紅色暈染的油畫。
雲歲歲驚呼一聲,仿佛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轉身想跑,卻被身後的男人堵住了退路。
她只能朝窗邊退去,哆哆嗦嗦道:「我,我只是個收藥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放我走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之前不得不偽裝自己跟別人打交道的的男人終於不用裝了,他把玩著手裡的短刀,嘴裡發出桀桀的怪笑,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大妹子,你當我是傻子嗎?我們要是把你放了,萬一你去舉報怎麼辦?」
雲歲歲被他逼到窗前,看著那寒光凜凜的刀,怕得整個人都在抖,眼淚都掉下來了,「不會的,我不會舉報,我發誓!」
匕首男笑了笑,壓根不信她,反而開始安慰她:「妹子,你也別害怕,哥也不是壞人。你想想,你在藥廠收藥能掙多少錢?哥帶你去南方,掙大錢,一個月好幾百!」
雲歲歲抿抿唇,露出眼裡清澈的愚蠢,「你別開玩笑了,啥活能一個月掙好幾百?我在藥廠挺好的,你們就放了我吧。」
「放你是不可能的,至於是啥活嘛……」
匕首男和刀疤臉對視一眼,意味深長的笑起來,「你就不用管了,總之能賺大錢!」
說著,他直接拿了繩子,要把雲歲歲捆起來。
雲歲歲見狀,眸子動了動,當即就想放聲尖叫,卻被匕首男打了一巴掌。
啪地一聲,臉頰火辣辣的疼。
匕首男冷下臉威脅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雖然你這張小臉挺漂亮,但哥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你要敢叫,我就把你舌頭割了,讓你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來!」
雲歲歲當即閉嘴,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一副再也不敢了的模樣。
兩人合夥把她捆好,刀疤臉拎起她,想把她扔到地窖去,匕首男卻連忙阻止:「別,好不容易找來的好貨細皮嫩肉的,地窖里那些可沒法比,摔個好歹就白瞎了!」
刀疤臉皺了皺眉,說出了雲歲歲進門後的第一句話:「那你說放哪兒?」
聲音是不正常的喑啞,好像嗓子被油燙過一樣。
雲歲歲聽二人的對話,只覺得心驚不已,地窖里竟然還關著別人!
不過想想也是,人販子嘛,總部可能拐丁老頭和他兒子那樣的老弱病殘。
八成是行動的時候讓丁家人看見了,他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躲進丁家來了。
匕首男道:「扔炕上吧,反正離交貨也沒幾個小時,馬上天就黑了。」
刀疤臉又皺了皺眉,但還是沒反駁,扯著雲歲歲扔掉了炕上。
雲歲歲被拖來拖去,手腕勒得生疼,但她仿佛被嚇壞了,根本不跟動也不敢說話,只是默默地哭。
丁家的炕不大,她被拖上去時,差點一屁股坐到躺著的青年男子身上。
幸好她核心力量還行,讓自己摔到了旁邊。
雖然面上是一副小白兔模樣,但她被綁在後面的手卻沒閒著,朝青年男子身上摸了摸,還有溫度,胸膛也有微弱的起伏,幸好還活著。
不過她也只是摸了摸而已,沒有其他動作,生怕打草驚蛇。
很快,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刀疤男使廚房燒了壺水,把隨身帶的餅子泡進熱水裡,做成了一碗噁心巴拉的糊糊,端給了雲歲歲。
雲歲歲別過臉,表情十分抗拒。
刀疤臉面色一厲,抬手就想捏著她的下巴灌進去,卻被匕首男阻止了。
匕首男接過碗,笑著道:「妹子,哥勸你識相點,有東西吃就趕緊吃兩口,你看你旁邊這倆,連糊糊都沒有!」
雲歲歲卻依舊不說話也不張嘴。
「脾氣還挺倔。」
男人冷下臉,「行,那我就看看,你能倔到啥時候!」
說完,他直接端著糊糊下了地窖,很快地窖裡頭就傳來爭搶的聲音:「給我,給我,求求你了給我一口吧!」
「我好餓,我要媽媽嗚嗚……」
雲歲歲仔細分辨著聲音,推測地窖里人不少,不僅有像她一樣的年輕女人,還有小孩子。
但即便餓成這樣了,他們卻連哭都不敢大聲哭,更多的是在哀求。
可那一碗糊糊,一個人吃飽都勉強,怎麼可能餵飽這麼多人?
雲歲歲抿了抿唇,垂頭掩住眸中情緒。
人販子,可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