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鈞沉著臉問顧言:「你平時就是這麼挨欺負的?」
顧言臉色也不好看,搖搖頭,「他不敢當著我面這麼說。」
這是實話,顧家男人只有內向的,沒有慫的,洪陽晨敢當他面這麼說,他早給他一拳了。
顧鈞頷首,他弟弟他了解,這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你要這麼窩囊,以後也不用姓顧了。」
在他們家,或者說這邊大多數家庭對於孩子的教育就是:你可以打不贏,但不能連出拳的勇氣都沒有。
甭管男孩女孩,碰到不平事,干就完了。
尤其是男孩,如果這種情況下忍氣吞聲或者只知道哭,那可就真成「完蛋玩意兒」了。
顧言聞言頓時瞪大了眼,「咋可能!」
老爺們兒的尊嚴不容侵犯!
顧鈞嗯了一聲,直接推門進去,一身冷肅氣質,哪是幾個男大學生能抵抗得了的?
他不用說話,光站在那就是煞神一個。
剛才還侃侃而談的洪陽晨連說話都不利索了,磕磕巴巴道:「你,你誰啊,走錯宿舍了吧?」
顧鈞兩個眼神都沒給他,更別說回答他的話了。
「沒走錯。」
顧言淡定地走進來,「這是我哥。」
雲歲歲也穿著一身淺綠色的裙子走進來,陰陽怪氣道:「有些人吶,吃的穿的用的,沒有一樣不是農民同志從地里種出來的,不感恩也就算了,還一天到晚泥腿子叫著,自詡身份有多高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封建餘孽呢!」
洪陽晨臉色一白,氣憤地上前,「你啥意思?你說誰呢?!」
他指著雲歲歲的手剛伸出去就被顧鈞鉗住,任他怎麼用力都沒法動彈分毫。
在高大精壯的顧鈞面前,他就像個小雞仔一樣撲騰來撲騰去,滑稽極了。
雲歲歲上前一步,笑容依舊優雅矜貴,吐出來的話卻十分氣人:「我這個人吶,對誰不滿向來當面就會把話說清楚,而不是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在背後嚼舌根。沒錯,我剛才說的就是你,洪……陽晨同學。」
不記得對方的名字,她還刻意往他桌子上的課本瞅了一眼。
洪陽晨倍感屈辱,手上也像被鐵鉗鉗住一樣,疼得他滿臉通紅。
他咬牙切齒道:「放開,你給我放開!你是哪個部隊的,43軍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們學校今天來了不少43軍的領導,你再不放開我就舉報你!」
據他所知,岩市附近只有43軍一個大軍區。
眼前這男人是43軍的最好,肯定不想挨處分,即便不是,聽了43軍的名號,肯定也不敢得罪人。
誰知顧鈞臉上不僅沒有懼色,反而冷冷道:「你可以試試。」
不過他還是放開了手,倒不是怕了,要是再使勁的話,估計真要把這小子的小細胳膊給掰折了。
洪陽晨滿臉屈辱之色,咬牙切齒道:「你們給我等著!」
說罷,便抱著胳膊跑了出去。
宿舍里其他人都噤若寒蟬,壓根不敢摻和進這場鬥爭中。
雖然洪陽晨一直說顧言是泥腿子是窮鬼,但其實宿舍里的大家都不太在意這事,一來人家成績確實好,二來他性格雖然有些冷淡,可為人處世卻並不差,因此大家和他的關係都還不錯。
甚至宿舍里有個稍微有點見識的同學,在看過顧言的吃穿用度之後,一直懷疑洪陽晨在胡說八道,畢竟一個從頭到腳都穿著友誼商店熱門款,鋼筆也是想不到的款式,這種人怎麼可能窮?
只不過那個舍友家在隔壁省,現在還沒來報導而已。
發生了這種事,顧家人卻渾然不在意,甚至連提都沒再提洪陽晨一句,只是囑咐顧言要好好學習,吃飽穿暖,周末回家住。
而走在最後面的雲峰在看了顧言的宿舍之後,已經對自己的宿舍環境不抱什麼期待了,因此也沒著急,只是老老實實地等著雲歲歲跟顧言交代完。
好不容易把葉青蘭給顧言準備的東西都塞進床底下,三人正要離開,就見洪陽晨帶著兩個穿軍裝的人進來了。
有了那兩個人,他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底氣,指著顧鈞氣勢洶洶地說:「教官,就是他,他身為軍人卻毆打大學生,你們一定要狠狠懲罰他,給他記大過!」
孫偉和戴向學離老遠就看見顧鈞了,剛想打招呼,卻聽到洪陽晨的話,頓時尷尬住了。
戴向學偷偷抹了把汗,一臉生無可戀地看著自家團長。
他和孫營長為了從最近魔鬼式的訓練里逃出來,好不容易申請來岩市工程大學給學生們軍訓。
結果轉個頭又尼瑪撞顧團手裡了,這是啥運氣啊!
孫偉也無語了。
誰敢罰這煞神呢?道反天罡嘛這不是!
洪陽晨這跟看不懂眼色似的,還在那叫囂呢:「我知道他姓顧,不是43軍也是周圍部隊的,這種無視紀律抹黑軍人形象的敗類,必須得嚴懲!」
誰知他喊了半天,壓根沒有人應和。
他回頭一看,就見之前還氣勢十足的兩位教官,此刻都跟鵪鶉似的,弱小可憐又無助地看著顧鈞。
他心裡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很快,這種預感就成了真。
只見戴向學弱弱地開口:「團長,到底咋回事呀?您倒是給個話啊。」
洪陽晨攢起來的氣勢頃刻間崩塌,不可置信地看向顧鈞,還有似笑非笑的雲歲歲和始終淡定的顧言,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