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第一次這麼強勢的把沈溪摟在懷裡,他的下巴輕搭在沈溪的肩上,說話時噴出一股熱氣停留在沈溪的瓷白的頸脖上,
「你還沒回答我,羊肉串好吃嗎?」
沈溪被癢的下意識一抖,她往後縮了縮,「好吃啊,沒看我都快吃完了嗎……」
她下意識往後一指。
那是空空如也的草地。
沈溪咬牙切齒,夠了,她說夠了! !
羊肉串早就跟著江破跑的沒影了。
就別再提她的傷心事了。
江辭壓在沈溪的肩膀上,他的聲音悶悶的,還帶著些鼻音,聲音也很小,
「那是我特意讓江破從沈家廚房抬過來的,也是我特意吩咐人給你做的。」
接連著的兩個特意讓沈溪有些詫異,她聲音似乎帶著絲不確定,
「這是你給我的……道歉禮?」
因為沈溪本來想不到這個方面,但江辭特意提起他做的事情,像…是在邀功,結合今天晚上分開前,她那時生氣,還呵斥江辭不許跟過來。
沈溪的腦子裡忽然間蹦出來兩個字
——討好。
不錯,就是一種急切的討好感。
像是孩子因為惹急了心愛的朋友,擔心朋友以後再也不願意給自己玩,於是小心翼翼的送給了朋友一件禮物,是道歉也是一種潛在的討好。
現在的江辭就是,他的思想是直白的,有時候甚至學不會去拐彎。
他以為沈溪真的生氣了,也害怕往後也真的不再理他了。
於是乎,
他送給了沈溪……一整個烤全羊。
沈溪心底琢磨著,
我難道在他心裏面的形象就是一個吃貨嗎?
江辭聽到沈溪說道歉禮兩個字的時候,恍惚了一瞬,他還是第一次應用道歉禮這個, 幾乎不會出現在他生命里的詞。
他眼睫輕輕的顫抖了一下,聲音低沉,「道歉禮的話,這個烤全羊不夠格。」
「送你烤全羊,只是單純的希望你吃完能開心一些,不需要原諒我也行。」
我可以在等一等。
「哦。」沈溪哦了一聲後,垂著眼,也不掙扎了。
半晌之後,她越想還是越氣,看著江辭錚亮的皮鞋,她一腳踩上去,覺得自己氣沒撒完,又是一腳。
可憐江辭的一雙昂貴的皮鞋,皮鞋面上兩個腳印相對著。
嘿,你還真別說,還挺對稱。
江辭昂然不動,脊背挺直站在那兒,任由沈溪,憤憤的左踩他一腳,右踩他一腳。
看著沈溪停下來。
他還虛心的蹭了蹭沈溪的臉,一臉誠懇,「你沒踩過癮吧?要不再來一腳?」
沈溪滿臉驚悚,一臉『你沒事兒的吧』的表情看向江辭。
這位老哥怎麼有點sm啊。
她阻止了江辭在往她身上亂蹭,拍了拍他的肩膀,推開他。
沈溪開口解釋,她的表情很是認真,
「我生氣的不是你隱瞞了我的真實身份,而是生氣你對我的態度。」
「江辭,或許在你看來我好像是一個下位者,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你的庇護下我才能做好。在你這裡,我好像是一個弱不禁風的人,經不得一點風吹雨打。」
「所以今天你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你第一時間就是下意識的去隱瞞,不敢告訴我,我的親生父母可能就是沈家的人。你第一時間解決的方式是去調查,而不是嘗試與我溝通。」
沈溪穩穩噹噹的站在那裡,一雙盛滿月色的眼睛直直的和男人對視,她一字一句道,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今天我剛進家門的時候,你第一時間放起的那個文件,應該就是你先拿到的親子鑑定吧。」
沈溪有的時候覺得人傻一點其實是好事,她一進門,江辭就若無其事的收走了那沓白紙,還隨意找東西蓋上了。
他的動作好像確實是天衣無縫。
如果沈溪一點都不了解他的話。
以往,正常情況下,沈溪去江辭書房的時候,江辭就連政府競標書都大喇喇的放在她面前,從未有過遮掩。
他很信任沈溪,沈溪也非常感謝他這份信任,畢竟人和人之間的信任都是很脆弱的。
而那天,她一跨進門的時候,當看見江辭在放紙的時候她沒有多想,只當時以為自己回來了,他就停止了閱讀。
但接下來,他又往上面蓋了一本雜誌。
沈溪就知道,那個東西是她不能知道的。
江辭這個人,有很嚴重的強迫症和潔癖,東西一定要完完整整的歸類,大理石桌上擺放的雜誌以及花瓶,都有它們固定的位置。
如果他要看雜誌,基本上都是李助負責購買的最近出來的新的雜誌,而不是桌面上擺著的雜誌。
沈溪知道,他在掩蓋什麼。
只不過當時並沒有多想,現在想來,他那時就不對勁了。
江辭目中染著星辰點點,他認真的聆聽著沈溪說的話,但中間時眉頭微微一皺又很快的鬆開了。
待沈溪講完的時候,他看著面前沈溪的臉龐,沉思了片刻後斟酌開口,
「溪溪,不得不說我確實在這件事上做錯了,但你其中有句話說的不對。我從未把你擺放到下位者這個位置,這個位置無論坐著誰,哪怕是我自己,都不可能是你。」
「我們之間,永遠的平等,沒有誰身處高位,也沒有誰要太有仰視。」
「你就是你。」
「這件事情,我做的確實欠妥,我也承認我考慮的東西過多,以至於你覺得我對待事情的態度有問題,這些我都認,我也都可以改。但我想替自己辯駁幾句,我當時隱瞞下來的第一個念頭不是看輕你的承受能力。而是我怕我自己的直覺有問題,從而導致無辜的你意外收到傷害,這對我來說更是不可饒恕的。」
「我經營公司這麼些年,導致我有些專橫霸道,這些我都有意識到。」
「但是,無論如何,我從未看輕過你,我們之間也沒有所謂的下位者的視角,我們平等的相愛著。」
江辭輕輕的抱了抱沈溪,看著無邊的月色撒在小道上,他嗓音清悅,「感情要是非得論個地位的話,那我永遠的會臣服於你。」
沈溪說不上來那一刻的感受,像是暴曬在烈日底下,她分不清現在的她到底是耳朵發熱還是心底發燙。
江辭的承諾每一樣在她面前都算數,他從未失信於她。
沈溪很平和的聽著江辭說的這番話,他的道歉,他的反思以及他的辯駁。
她的疑惑與不解也都得到了相應的答案。
「好,我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了,要是你以後真的欺騙了我,我和你就沒有以後這麼一說了。」
沈溪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的解釋,只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到底是原諒還是不原諒他。
「事關以後,那我可要好好表現了。」
江辭面上帶著平和的笑意,他適可而止道,因為有些事情是要做出來的,有些事情更是要既要做出來也要說出來的。
夜晚,一陣陣涼風襲襲。
江辭動作利落的脫掉了西服,直接套在的沈溪的身上,垂著眼帘,動作優雅,慢條斯理卻依舊快速的一顆顆扣好,活脫脫的老幹部作風。
「我今天才意識到,有的時候我寧願希望他們是拋棄我的而不是愛我的。
「沈家的認親,就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