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能。」
蘇亦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時候他莫名想起了那個很魔性的成功學導師的段子。
背叛我的人我都給他幾百萬，信任我的人那就不用多說了。
當然，這只是莫名聯想到的一個梗，他可不是冤大頭。
真背叛他的人，多半就是被他挫骨揚灰了。
其他人甚至都不需要多麼忠誠，只要在他身邊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現在基本都得到了不錯的回報。
更不要說薇薇了。
蘇亦不是忘本的人，雖然得到了平台之後他起家是必然的事，可早期如果沒有薇薇幫忙，他肯定是無法崛起的這麼快的。
雖然早期在他看來跟薇薇的交情都是建立在交易的基礎上，但很多時候確實不能把從人家身上獲得的好處就看做簡單的利益交換。
認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算完了。
多少是有情分在裡面的。
所以薇薇以後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蘇亦怎麼都會保著她，甚至考慮到她可能不適合當一個龐大古典帝國的皇帝，連以後的政務怎麼處理都給她考慮好了。
當然，作為交易平台會員，薇薇本身也不是什麼花瓶，其實也不太需要人保著。
她掌握了一個世界的資源，完全有資格跟蘇亦正常交易。
「你就這麼自信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護好她？」
蘇亦果斷的回答似乎讓白羽有些落寞。
他確實迷戀權力不假，但對這個真正一母同胞的妹妹，還是有感情的。
說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都不為過。
可在時局限制之下，當初夢川城被圍，他也實在是很難幫助薇薇什麼。
真要幫也是可以的，但卻會影響自己的地位和派系內的威信。
故而他只能冷眼旁觀。
主要也是白羽很清楚，那些異族就算是真攻下了夢川城，屠完了全城甚至北境幾個行省的人，也絕對不敢碰薇薇一根毫毛。
作為熾陽帝國這一代的嫡出長公主，薇薇是絕對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最多也就是損失一個領地而已。
所以他才能狠下心來坐視不理。
「你眼界太低，恐怕很難想像我們能看見的風景。」
「魔法世界，終究只是萬千宇宙里的一粒塵埃罷了，保她在這個世界裡一世無虞，對我而言並不算什麼。」
蘇亦的回答倒也很簡單，沒給他留多少面子，多少還吹了點牛逼。
「這樣我就放心了。」白羽長出了口氣：
「希望你能履行你的諾言，善待她。」
「今天之後，大概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嗯？」蘇亦眉頭一挑。
「我不是說了麼，本來我早就該與幾位皇兄皇弟一起伏誅了，能活到今天就是為了見你，薇薇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網開一面，讓我多活這半個來月。」
白羽笑了笑，似乎對這個並不在意。
說話間緩緩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閣樓的窗台上，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帝都，有些感慨道：
「最近這段時間我不僅跟著九州人學了你們的語言，也了解了許多你們的施政理念和社會形態。」
「帝國交到薇薇手上，肯定比落在我們幾個手上更好。」
「大好河山......多麼讓人迷戀。」
......
類似大舅哥交代後事的談話結束。
薇薇離開閣樓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蘇亦下去了才看見她。
此時暮色已沉，但昏暗的光線里，他隱約看見薇薇雙眼似乎有些發紅，顯然是偷偷哭過了。
但在他面前，薇薇卻還是試圖保持著一個即將登臨大位的女帝該有的冷靜：
「你們談完了？」
「嗯。」蘇亦也不客氣，直接邁步走上了她的輦架。
在一眾侍衛侍女驚訝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到了她身邊。
「稍後他就會被帶回天牢，不日便會行刑，同時我們會徹底宣布此前內戰是由幾個皇子一己之私掀起的非正義戰爭，並為在這場戰爭中遇害的無辜民眾舉辦追悼儀式。」
她簡單說了一下對白羽的處置方案。
「你如果不想殺他的話，留他一命也沒什麼。」
蘇亦搖了搖頭。
他又不傻，薇薇既然默許了他跟白羽見面，還特意在他面前說這個，顯然還是有點下不去手的，想讓他來拿個主意。
「但是這會開一個很壞的頭。」薇薇搖頭道：
「他犯下的罪孽罄竹難書，此前貴族之間的戰爭無論波及多少平民也不會因此被懲戒，即便各種鬥爭中的失敗者，最後被處死了，理由也與傷害普通人無關。」
「這次我處死他們，理由便是給帝國無辜民眾帶來了巨大的苦難，罪無可赦。」
「目的本就是想告訴所有人，即便是皇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在律法的層面一定程度上剝離貴族的特權。」
「處決他們，會為接下來的變革開一個好頭。如果這個時候赦免，反而會弄巧成拙。」
「我即將登臨大位，若是不能為天下先，做出表率，如何能夠讓人信服？」
說白了，她跟這些皇子要說有什麼生死大仇肯定也不至於。
非要處死這些皇子其實就是為天下做出表率。
是打破這個世界原本秩序框架的第一步。
為此其實已經承受了不小的壓力了。
對於那些貴族來說，即將登基的女皇處死自己幾個兄弟這都是小事，但用傷害平民這種理由處死，他們是無法認同的。
雖然在熾陽這個老祖宗站台的情況下沒人敢公然反對，但私底下非議不小。
如果再半途而廢，留一個白羽不殺，那這變革也別變了。
「沒人要求你要做一個如何優秀的女皇，按照你自己的心意來就行了。」
感受著輦架前進的晃動，蘇亦直接伸手攬住了薇薇的細腰，湊到她耳邊道：
「改變人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你一個人做個表率就可以的。」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沒有掌控一切的力量，個人的行為在其中其實微不足道。」
「相比於之前魔法世界的那些統治者，你能與底層普通人共情，就已經強過他們太多了，倒也不必這麼急著大刀闊斧的去改變，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