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303. 懂逆向思維的人有多可怕（5）
鑑於這次出海事件對真人秀的全部參與者都有或多或少的影響，尤其對幾位明星嘉賓來說，是很需要適時跟自家經紀人通一通氣的，胡老大深諳「堵不如疏」的化解之道，索性給了所有人一個明示，讓大家在相談會之後自由安排下午的半天時間。
對於「百魚獻祭」的原因和「撞鬼暈倒」的真相，明星也好，素人也罷，都已經成為劇情的一環。知曉真相的，推波助瀾的，應允配合的，都是默契十足的同盟罷了。
所以胡文壓根不怕有什麼消息從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嘴裡漏出去。即便有人說了，那傾聽的對象，也必定是十足十值得信賴的。
封閉拍攝至今，除非台本需要，嘉賓們鮮有主動跟外界溝通的機會，今天這次，算是帶薪坐牢的日子裡第一次親友探視了。
肖立早跟江子木聚在一塊，兩雙大眼睛齊齊盯著視頻通話對面的顧遂心。
「棗子呀，你說，讓我說你什麼好？」
肖大愛豆對自己這次真人秀的表現確實打不了太高的分數，但是對上顧遂心那恨鐵不成鋼的調調，宇宙無敵大明星的自尊心要跳出來就事論事了。
「顧媽，你罵我幹啥？要不是這位天賦異稟的江子木女士闖下大禍，我哪能這麼寢食難安心驚肉跳，你又何至於絞盡腦汁給人擦屁股？」
江子木自然明白顧遂心的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雖然自己不過是個苦逼打工人，本是天選背鍋俠來的，但自己的小錢錢掙在暗處，跟肖立早的合同也有特殊性，她顧遂心不至於一副資本家的嘴臉上來就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對肖立早的適度責難，只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罷了。
可對於昨天海上發生的一切，江子木是真心覺得抱歉的。
「對不起顧姐。昨天這個事兒，都怪我。」
話音剛落，江子木的心裡莫名生出了好大的委屈。不管是肖立早還是顧遂心，他們作為最靠近事件核心的人，都自以為是了解真相的。其實呢，不過是被另一個更大更虛的謊言籠罩著，迷於山中，不見來路。
而自己這個風暴中心，雖然寧靜穩定，卻少不了要為颱風的巨大破壞力背負罵名。
「我其實……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那樣……」
「我只是……」
「就只想著……唬一唬胡老大來的。」
肖大愛豆聽著江子木的聲音越來越小，側目一瞧，正看見小貓咪眉眼低垂，一瞬間的憐愛湧上心頭，啥熱搜，啥黑評，啥公關危機，去它丫的。
「哎呦，這也……它本來就不是多大的事兒嘛。」
「顧媽不是已經處理好了嗎，你還傷心什麼勁兒。」
「再說了，顧媽這不是在罵我嘛，她主要是對我的真人秀直播寄予厚望，覺得我過去幾天的表現沒達到預期罷了。咱們壓根沒提昨天的事兒，你這上趕著認錯幹啥！」
肖大愛豆滿臉堆笑，瞥一眼對面的顧遂心：顧媽，你看我是不是很會哄老婆？
顧遂心：這貨早先在選秀欄目上被黑粉襲擊傷了頭，難不成外傷痊癒，卻中了戀愛腦的毒？還有還有，是你個倒霉孩子先夾槍帶棒膈應人的，怎麼話沒說兩句，又帶頭給人找補起來了？
自己打老婆自己護，你練的是左右互搏？
再次被自家崽子的直男反應撅了一跟頭，顧遂心不著痕跡的嘆口氣，「就說嘛，子木哇，你怎麼想那麼多呢，昨天的事兒都翻篇了，解決的很好呀。」
「多虧你腦子轉的快，應急補救的及時。」
「可不是。」肖大愛豆傻乎乎的邊笑邊應和，「你跟顧媽，還真是心有靈犀的。一個能拋梗，一個能秒懂，不像我，傻乎乎的信以為真。看著你在岸邊暈倒，差點把我小命嚇掉半條。」
顧遂心：昨兒你英勇救人的「壯舉」，看的我心梗，差點讓120給我拉走。
江子木抿抿嘴，沒接兩人的話茬，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吐出幾個字：「以後，我會更有分寸的。」
某隻哈士奇：她居然已經開始設想以後了，我都沒想到她對我們這段關係打算了辣麼遠！古墓派戀愛蠱，不怕我是二百五；前夫哥謝教授，勝者為王敗者寇。啥都不說了，這神婆她心裡有我。嘿嘿。
某隻小貓咪：呵呵，你這擅自勾畫啥不可能有我的未來呢？
掰著手指頭數數，這《粉豆一屋》的直播拍攝也沒剩兩天了。等小錢錢跟大house到了手，誰還要天天在你肖大愛豆眼跟前轉悠。到時候沒了聚光燈，吃瓜群眾哪個還要關注我個小透明？沒有肖立早的往後餘生，我分我的，你寸你的。
某位天神爸爸：分寸的話，我這邊儘量拿捏一下。但拿捏的準不準不好說，要是沒讓你滿意，我擱這兒提前say個sorry。
聊了一會兒，顧遂心隨便找了個由頭把肖立早支開，對著江子木，聲調降了點。
「子木啊，這一回，怕是又要辛苦你了。」
原本以為顧遂心是想單獨敲打敲打自己，可聽了對方這句話，江子木的精神瞬間一振。
「顧姐，您的意思是……這次事件背後跟棗子作對的人？」
顧遂心一直都很欣賞江子木的機靈。
「咱們是危機公關，人家是網上狂歡。事情剛發酵的時候，他們請的水軍真是一浪接一浪，壓都壓不住。」
「罵棗子靠些不乾淨的東西穩固地位也就算了，還把你說得跟地獄魔王似的，玄乎的嚇人。」
「這次的確是我不夠小心，給了他們可乘之機。想來這回參與的，應該不止一個對家吧。」
「圈裡還不都這樣，牆倒眾人推的事時有發生。不過可惜，棗子不是破牆，而是麻將。真要被推倒，正是和牌的時候。」
「那這次的操作對象……」
顧遂心察覺自己跑的有點遠，清了清嗓，「雖然參與的人不少，但是小魚小蝦咱也沒必要放在心上，只給出力最大的那位上一課就好。」
「至於這位在跟棗子作對的道路上漸行漸遠的人呢……」
「最近有個年代劇挺熱的，裡面的男一號，余冕。」
啊？
江子木有點懵。
「他人前一向是溫文爾雅與世無爭的清淡形象哇！我還追過他早期主演的那部高光古偶。」
「豈止。他的營銷通稿還誇他腹有詩書氣自華呢，我找人扒了他的高考成績，兩百分不到。」
「大學時期出道，演的都是男三號開外的邊緣角色，到現在滿打滿算，混圈六年，也算有三五部爆款了。」
「工作室上趕著吹噓他嚴選劇本，打著『余冕出品，必屬精品』的口號。其實精不精的，見仁見智，又或者說，之所以作品的口碑不低，是因為攥在手裡的機會不多、讓他上車的劇實在太少了。」
「不過該說不說，余冕的演技還是過得去的，而且私生活也不像其他一夜成名的明星那樣亂七八糟。」
「可他的主業是演員，棗子是歌手啊？」
江子木明白兩個人都是混演藝圈的，雖然大家都需要曝光度需要粉絲，但受眾終歸是有所區別的。
顧遂心嘆口氣，「不論演員還是歌手，知名度總是有高有低的。高的人一旦掉下來，那相應後面的人，就能踩著他提升一步。」
「前陣子余冕的團隊拿到的那個紅血品牌的代言，就是從一個解散的前男團愛豆手裡搶的。」
「即便不提棗子手裡這些個大大小小的代言機會，單說演員這碗飯，憑棗子的天分跟後天的學習，他也是能輕輕鬆鬆秒掉很多專業演員的。」
「據我所知，余冕挖空心思，一直想從電視劇的賽道換到大熒幕，可惜時也命也，盼了那麼久也沒什麼動靜。再看棗子這邊，什麼都不用做，就有國際知名大導演主動投來橄欖枝，一跨界就是電影咖，過幾個月又要飛到A國參演好萊塢的科幻大IP電影了。」
江子木沉沉一點頭：這口氣，擱誰誰能咽的下吶。
「所以呀，子木你再幫幫忙，給余冕一點教訓。」顧遂心微微一笑，「至於價格嘛，還是跟先前一樣，成功之後，兩百萬絕不拖欠。」
某隻小貓咪再次被小錢錢的誘人香氣所打動，心思活泛的堪比剛釣上岸的魚，眼珠一轉，「得唻，顧姐您就請好吧。」
當天晚上，所有嘉賓再次被聚集在一塊，直播重啟，放送的主題是「一日拍檔後感」。
作為一名較為謹慎的投機者，在吃過「百魚獻祭」的悶虧之後，胡文很清楚的知道，雙子組裡的任何一個，都不是他該去招惹的。這個認知，來源於物質世界層面對一系列潛規則的了解與認同，也來自於對更高層次的超出大腦既定限制的某些力量的敬畏。
至於這種力量是哪個陣營的，又歸哪個人管，胡文也算看懂了七七八八：為了節目效果，該有的台本還是接著走，只要不碰肖立早的逆鱗，就算守得住底線，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難以收拾的境地。
根據欄目開播至今的經驗，把江子木跟肖立早牢牢綁定，不僅可以鞏固提升收視率，還能有效降低直播事故的發生率，且把昨天的新生團隊解綁，恢復舊有分組，讓這倆人持續相愛相殺，堅持創飛彼此，應該也就沒精力來霍霍自己了吧。
由於合作的時間比較短，加上被江子木虛實結合的玄學絲滑小連招嚇到，其他幾位嘉賓基本沒對新隊友產生啥特殊的感覺。所以對鹿雅茗夫婦、疊疊組以及彭蕊來說，大家的發言不是「感恩有你」，就是「期待下次」，感情真不真摯另說，但官方枯燥是肯定的，照本宣科到眼皮發沉，千篇一律到耳朵起繭。
輪到江子木的時候，某隻小貓咪還披著戲精的皮，面對鏡頭，好一通咳嗽。
「對…對不起大家，燒雖然退了，但身體還沒有完全……好透。」
「那個……」
「關於一日拍檔體會，首先，我想感謝厲豐，在昨天出海的大半天時間裡，能察覺到我的不適，包容、體諒，並且照顧我。」
「再有，對於昨天的突發狀況，網路上已經有了很多的科普，我大略也看了，心理壓力也相應減輕了些。」
「但不可否認的，在面對那些魚自發跳上船的時候，我是真的非常恐慌無措的。」
「再次對厲豐那時候的支持鼓勵說一聲謝謝。雖然我們倆的組合只維持了一天，但是這一天必須是本人參加《粉豆一屋》以來的最高光時刻！」
這話一出口，某隻棗的臉庫嚓就掉下來了。
怎麼滴，合著是《粉豆一屋》幫你找到心靈的歸屬，只有他厲豐讓你感到粉絲的快樂唄？
江子木你跟我掰哧清楚！
「但是，偶然的合作雖然開心，命運的聯結更加強大！」
江·端水大師·子木：「我從大家嘴裡聽說，昨天我身體不舒服暈倒之後，是棗子第一個衝上去施救的。」
吃瓜群眾紛紛淚目：某人跑得是挺快的，懂不懂急救嘛，咱心裡明白就行。
「雖然與今天的主題無關，但我還是要在這兒，感謝棗子，救我狗命！明天，將是我們雙子組重組的第一天，沒有短暫的別離，哪能懂得相聚的不易。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讓我們團結一心，砥礪前行，攜手邁向獎品…呸，攜手邁向成功！」
現場及場外：嘖嘖，江子木你是要考公？這領導年末總結報告的味兒也太沖了。
肖大愛豆對如上陳述的重點標記：這神婆要跟我拉手手，她心裡真的有我！
「我對我的粉絲剛剛發言中，對我表示的肯定，表示肯定！」
某隻宇宙豆剛剛還耷拉到腳面的一張帥臉突然明媚，「關於一日拍檔後感，我簡單說兩點。」
「第一，思思不僅是這次真人秀的工作夥伴，更是我私交甚篤的圈內好友，這份友情，不會改變。」
「第二，胡PD有sense，有點子，最關鍵的是，每次都能做出英明的決定。對這一點，我十分欣賞。」
肖大愛豆配合著自己的發言，循序伸出兩根指頭。
說了兩點，就是兩點。老爺們不搞虛頭巴腦。
吃瓜群眾雲裡霧裡：額……大哥你說的這兩點，聽起來都離題萬里呀。
老狐狸咂摸出了肖立早話里的味道，摸著話頭，順水推舟。
「那個，在厲豐做最後的感言發表之前，我先說一句哈。」
「子木啊。」
「嗯？」
小貓咪的雷達警覺的轉了起來。
「既然你的隊友剛剛也說了，我的決定每一次都是正確的。那我就正式通知你一下——作為昨天海釣的優勝隊伍，你跟厲豐，可以持續享受一項巨大福利。」
誒？
小貓咪難以置信的撓了撓頭：不會吧不會吧，他胡文居然要給我發福利？
「原本咱們海釣出發前說的是，釣不到就沒有飯吃。你跟厲豐釣了那麼多，而且是壓倒性的數量優勢，這個成績，理應有賞。」
「所以啊，」老狐狸眼睛裡精光一閃，「從明天早餐開始，你跟厲豐就開始吃魚，天天吃頓頓吃，直到把你倆的魚獲全部吃完！」
蛤？？？
胡老大你沒事兒吧？你對我倆釣到的海鮮的總量到底有木有概念哇？真這樣搞法，我跟厲豐那毛孔都得滋滋往外冒魚油吶！
「念在你身體虛弱，這幾頓一直給你安排的病號餐。眼見你現在燒也退了人也精神了，再來考慮到咱們攝製組在靛島呆的時間有限，為了彰顯咱們節目的公正性，這個安排必須儘快落實起來。」
江子木頭一次在聽說有的吃的前提還能如此愁眉不展。
「我說胡老大，公平不公平的先不說，咱節目能不能先講講人道主義？」
老狐狸雲淡風輕的掃了江子木一眼，「你家愛豆說的，我的每個決定都是對的。」
既然餓不死你，那就撐死你。
胡文：「逆向思維」賽道殺出重圍的種子選手。
遙遙領先。呵呵，遙遙領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