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折騰得那妖物神經衰弱，一點動靜就嚇得屁滾尿流。
所以在姜竹拿出佛罩交給蕭長風的時候，那妖物瘋似的跪地砰砰磕頭，隔著佛罩都能聽見動靜。
「我錯了，你別折磨我了，求你了，我真的很想死，你讓我死吧，求你了求你了，我給你磕頭，你讓我幹什麼都可以……」
雙方的氣氛一度很沉默。
玄寂嘴角囁嚅了幾下，很想幫自家師妹解釋一下。
但是他驚恐地發現，小師妹就是這麼可怕的一個人。
蕭長風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三人的光頭，還有他們身上的萬佛宗宗服，神色如常地朝弟子吩咐：
「這妖物有幻想症，恐怕是瘋了，帶過去仔細看著。」
「是。」
姜竹臉不紅心不跳地接話：「難怪叫喚了一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把它怎麼樣了。」
蕭長風點點頭，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萬佛宗的弟子最爛好人了，多半是那妖物被他一劍砍到了腦子，導致精神不太正常。
是他下手太重了，怪他。
「有勞三位的幫助，我們已經把它誘惑的人全部集中了起來，丹師們根據那黑蟲煉製了抑制的丹藥，只是尚未找到徹底根治的辦法。」
姜竹建議道：「你們可以審一下雙生草，問問它得到的法寶在哪裡。」
蕭長風頓了頓，「你是說……好，我明白了。」
玄寂三人拱手，「那我們便回宗復命了。」
「慢走。」
蕭長風將三人送到山下，一路目送他們離去。
「大師兄，我們現在去審那妖物嗎？」
「嗯。」蕭長風臉色淡漠，「若它不說，那只能用最殘忍的辦法——搜魂。」
*
姜竹三人前腳剛踏進宗門，後腳就聽見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明慧捂著屁股到處亂跳，嘴裡大喊著再也不敢了，僧叔拿著掃把在後面狂追不舍，道全等一群弟子跟在二人身後勸架。
二師兄渡真站在台階上，面露無奈，還有一隻橘黃色的貓靜靜蹲坐在邊上，小小的腦袋跟著奔跑的人來回擺動。
姜竹偷摸到渡真身邊，用胳膊肘戳了戳了他，「二師兄，五師兄怎麼了？」
渡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教了他一個叫落葉歸根的功法？」
姜竹愣愣地點頭。
上次在禁閉塔里，明慧師兄纏著她要學，想著索性也不難，就淺教了兩招。
「上完課，他帶著內門弟子去僧叔那裡炫耀，結果把落葉全部吹到了屋頂上。」
姜竹眉心一跳，「掃下來了麼？」
「掃下來了。」
姜竹重重鬆了一口氣。
「屋頂被掃下來了。」
「？？？」
姜竹面色一僵。
渡真盯著她幽幽補充：「用的你教的另一個功法——風捲殘雲，小師妹會的還挺多。」
姜竹尷尬地笑了兩聲，「我也…我也就是隨便練練。」說完她就低下頭裝死。
明慧到底沒有逃過，被毒打了一頓，還是混合雙打。
因為後面通塵長老了也來了。
*
佛堂——
又是熟悉的場景。
姜竹、玄寂、禪心、明慧、道全，還有一群內門弟子一排排跪了一地，整個佛堂都跪滿了。
通塵長老手裡拿著戒尺，氣得在前面來回走動。
「你們真是好樣的，長老教的功法你們不學，你們非要學那什麼風起雲湧。」
明慧弱弱糾正：「那叫風捲殘雲…」
姜竹：「……」
其他弟子：「……」
而你，我的朋友，你是真正的勇士。
「你給我閉嘴。」
通塵長老果不其然指著明慧大罵，「就是你，仗著自己年紀小，無法無天，成天上躥下跳像只猴子，也不知道整天興奮些什麼東西。」
明慧悻悻低下頭，不敢說話。
其他弟子卻笑得崩潰，個個憋著笑，彼此一對視看見同伴的表情更難繃了。
「還有你。」
通塵指了指憋笑憋得臉色通紅的姜竹，訓斥：「你無緣無故搞這麼多花樣幹什麼，你很閒麼，跟個攪屎棍似的，就沒一天安寧的。」
明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拼命捂著嘴。
「你笑什麼，我好歹是根棍。」姜竹瞥了他一眼。
其他弟子：？
那他們是……屎？
玄寂默默舉手，「不關我和四師弟的事吧？」
「一個小師妹讓你們教成這樣，我都沒臉說你們，兩個草包，也給我跪著。」
「好勒。」
一隻猴子，一根棍子，一群屎，還有兩個草包……更好笑了怎麼辦。
通塵長老拿著戒尺重重拍了拍桌子。
「都給我嚴肅點，你們後面的人最沒有臉笑，修煉了這麼久，一問這不會那也不會，一上課就變死魚眼，你們還有沒有點內門弟子的樣子。」
長老在佛堂訓斥了整整一個時辰。
「水房裡的水你們三天給我挑滿，還有屋頂也修補好。」
「是。」
弟子們你看我我看你，跪在蒲團上不敢動。
姜竹摸了摸肚子，低聲說：「長老，飯點到了。」
她從下山開始就沒有吃飽過，這會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通塵一聽，這弟子還想著吃飯，正準備開口喝斥。
結果姜竹的這一聲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弟子們一翻身就站了起來，合力推著通塵長老往食堂走。
通塵長老一驚，大喝道：「誰讓你們起來的？都不准動。」
姜竹笑嘻嘻說：「長老，我們換個地方跪行不，食堂有那麼大的空地，夠我們跪的了。」
「給我放手，你們這群不守規矩的弟子，不准去。」
通塵長老惱怒。
「我是在懲罰你們，沒和你們開玩笑。」
「知道啦知道啦，人是鐵，飯是鋼啊，犯人也要吃飯啊，長老你不餓嗎？我們一起啊。」
「是啊長老，我們去食堂聽訓，訓一晚上都行。」
在姜竹這根棍子的帶領下，眾人的戰場從佛堂移到了食堂。
通塵長老當然沒有真的在食堂訓他們。
在他看來，食堂有食堂的用處，佛堂有佛堂的用處，在食堂訓誡弟子這是不守規矩的事。
所以他最後氣沖沖走了，留下一群弟子在食堂猛猛進食。
日落西山，弟子們走在回去的路上，個個面色帶笑，沒有一絲受罰的挫敗。
「我在山下新領悟了一個功法，你們學不學？」姜竹一臉真誠。
禪心被氣笑了。
他記得他們剛被罰完……
「不是，小師妹，我們的水還沒挑呢……」
「對啊，再等等吧。」
「我也覺得，這時候別就觸通塵長老霉頭了。」
「先等幾天再說……」
姜竹補充：「能讓棍子旋轉著追著人打。」
弟子們沉默。
弟子們遲疑。
弟子們支持。
「真的假的，怎麼旋轉？」
「一直旋轉麼？可以一直旋轉的話才酷哎。」
「好不好學啊，普通棍子就好了麼？」
「什麼時候學？是不是就只需要一根棍子，我好提前準備。」
「小師妹演示一遍唄，給我們看看先。」
「……」
禪心石化地看著一群人七嘴八舌地離開，還約定好了要帶的工具和集合地點。
「我們不需要制止一下嗎？通塵長老……」
「什麼通塵長老，那可是會旋轉的棍子噯。」明慧說著就興奮地追著姜竹跑走了。
禪心只能把目光投向玄寂，那眼神好像在說我們作為師兄這樣是不對的。
玄寂看了禪心一眼，又看了一眼前面高興的內門弟子們，默默地也跟著跑了。
禪心一個人面無表情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半晌後，學著明慧的語氣重複：「什麼通塵長老，那可是會旋轉的棍子噯～」
嗯，有道理。
禪心拔腿連忙跟了上去。
「小師妹，等等我，帶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