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雪身穿著水藍色宗服，略微低著頭站在街上，眼睛濕潤。
這副惹人憐愛的模樣很輕易就吸引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千雪師妹，發生了何事？」
說話的正是被姜竹氣走的牧弛，還有歸一宗的弟子們。
他們來尋自己的客棧，隔遠就看見了小師妹低著頭委屈的模樣。
陸進見到是歸一宗的人，沒有什麼好臉色，全程冷著臉。
五大宗本就不合，歸一宗的人眼高於頂，處處看不起他們。
「你們來幹什麼？」
陸進想要伸手將蘇千雪拉到自己身後。
但蘇千雪卻先一步朝牧弛撲了過去，淚眼婆娑地抬頭看他。
「牧師兄，我們來的太晚了，沒有房間住……」
陸進的臉頓時就黑了。
牧弛眼神戲謔地看了一眼陸進，「風清宗這麼多人竟然找不到一個有空房的客棧嗎？」
張同笑嘻嘻沖蘇千雪道：「小師妹，不如你跟我們一道？我們有房間。」
說完他還不屑地看了一眼風清宗的弟子，「風清宗的師兄們該不會介意吧？」
蘇千雪可憐巴巴地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啊。」
這會兒不止陸進臉色不好，風清宗所有弟子的臉色都不好了。
他們五大宗不和，難道蘇千雪不知道嗎？
當著他們的面就要加入歸一宗？
「蘇千雪，回來。」陸進的語氣有點嚴肅。
鄭普聽見他的聲音一顫，心裡有些不滿。
之前小師妹和他一起的時候，陸進不僅多加阻攔，還會批評他，心裡早就有了意見。
現在聽他用這種冷淡的語氣吼蘇千雪，心裡更加不舒服。
不過不舒服歸不舒服，礙於自己只是一個內門弟子，他從來不敢在明面上多話
蘇千雪回頭看了陸進一眼，又委屈又不解。
有人對她好，為什麼大師兄不開心，難道他就想看她睡大街嗎？
這真的是愛她嗎？
牧弛師兄又沒說要靈石……
見她還在猶豫，陸進氣得要命，「蘇千雪，你到底是不是風清宗的弟子，你別忘了自己是親傳。」
這一聲讓蘇千雪收回了戀戀不捨的目光。
雖然她心裡極其不情願，卻還是對著牧弛和張同道：「謝謝師兄們的好意，千雪還是和師兄們一起睡大街吧，沒事的，我不委屈。」
牧弛輕笑了一聲，雙手抱著胸。
「行了陸進，你也不用對小師妹發脾氣。我們歸一宗有的是房間，賣給你們三四間房還是可以的。」
蘇千雪一臉喜色，「真的嗎？謝謝牧弛師兄。」
陸進和牧弛對視，氣氛劍拔弩張。
彼此都知道雙方的關係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不可能安好心。
蘇千雪跑回去扯了扯陸進的袖子，小聲說：「大師兄，你別黑著臉了，人家牧弛師兄說願意給我們賣房間，我們不用睡大街了。」
鄭普適時地補刀：「對啊，大師兄，我們都不忍心看小師妹受苦的，她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跟著我們睡大街。」
張同看了一眼風清宗的弟子，笑眯眯開口：「風清宗的道友們都需要一個歇息的地方，身為大師兄，你可是有責任要照顧他們的，不要耍小性子。」
「我們歸一宗可是好心幫你們。」
「大師兄，快同意吧快同意吧，千雪不想睡大街。」
「大師兄，你也不忍心看師弟們受人白眼吧，再不濟，就當為了小師妹。」
前面歸一宗的人不依不饒，蘇千雪和鄭普還一個勁兒胳膊肘往外拐。
陸進氣得吐血，渾身發抖。
「好好好，買買買，都買下來行了吧？一群蠢貨。」
陸進說完就背過身，不再管這個爛攤子。
蘇千雪看了一眼鄭普，皆有些不知所措。
「師兄…我們怎麼辦……」
蘇千雪和其他弟子依賴的模樣讓鄭普飄飄然。
咳嗽了一聲，直接對著歸一宗的人道：「出個價吧。」
牧弛臉上掛著笑，伸出兩根手指。
*
房間裡——
姜竹正在最中間，周圍坐著的幾個師兄輪流給她講道理。
「小師妹，君子不重則不威，剛才你在外面的形象和行為實屬不妥。」
「明白。」
三清抬眼，「真明白了？」
姜竹嚴肅點頭。
「你師兄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君子打人不下重手就不能樹立威信，我剛才下手太輕了，下次注意。」
正在喝茶的渡真一口嗆到了嗓子眼，「咳咳咳。」
其他師兄張著嘴，被雷得沒說話。
三清還算鎮定，只不過張了好幾次嘴才開口：「那句話的意思是君子如果不穩重，就會失去威嚴和尊重。」
「凡是談到穩重，都離不開一個理字，你剛才可做到以理服人了？」
姜竹想了一下，「做到了。」
「？」
三清就納了悶了，「你剛才以什麼理服人了？」
「修理的理。」
三清：「……」
其他師兄：「……」
感覺大師兄快爆炸了。
三清的眉心暴跳不止。
難怪隔三差五就聽見小師妹被通塵長老罰，這不罰還得了。
玄寂那幾個人到底是怎麼教她的！
眼看著一向平靜的大師兄都微微皺起了眉，渡真假意咳嗽了幾聲，連忙安撫。
「大師兄，小師妹跟你開玩笑呢，她估計是在宗門裡悶壞了，我帶她出去走走，透透氣。」
三清坐著沒說話。
姜竹被渡真一路拽著跑下了樓。
「大師兄的意思是，你既然已經修了佛就應該穩重周全一些。佛修並不是不能反擊，只是凡事應該先教化，給人留一些餘地。」
渡真露出笑，那笑容帶著一點安撫，似乎是怕姜竹傷心，儘量將自己的語氣放柔和。
「小師妹，你我都會走錯路，做錯事，也會有頭腦不清醒的時候，如果那個時候就只差一個人多說一句話就能幡然悔悟，卻始終沒人願意多一點耐心，大概會後悔遺憾吧。」
「也許目前你遇到的人在短期內都沒有醒悟的意思，但我們修士的壽命何其長，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我們也不能錯殺。」
渡真講得認真點，姜竹也聽得認真，至於到底聽進了幾分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師兄們只是怕你徹底養成了這樣的習慣，誤了自己的修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