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上下來的姜竹絲毫沒有勝之不武的自覺，一臉喜色地飛奔到了桌子邊，正準備跟師兄們分享打贏了的喜悅，結果發現師兄們都在睡覺？
別睡了，起來嗨！
「醒醒醒醒，師兄，我打贏了！」
那雀躍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值得表彰的一件事。
裝睡的師兄們：「……」
他們看到了，不過應該不是打贏的。
小師妹對「打贏」這兩個字可能有什麼誤解。
無論如何，結果好的，而且也沒打傷對面，更沒有謀害對面的性命，最多就是丟丟宗門的臉，人還是好的。
三清這麼安慰自己。
瘋點兒就瘋點兒吧。
等小師妹回宗接受一段時間的薰陶就好了，還有救。
三清說服了自己，調整了一下情緒，「叫醒」弟子們進入上古戰場。
直到萬佛宗的人消失在客棧里，四大宗門的人才回過神。
「這功法就挺…姜竹的。」羿風遙過了半晌才吐出這幾個字。
蕭長風神色複雜，腦海里一團亂麻。
萬佛宗的功法竟然是這樣的？
是他太沒見識了？
可是萬佛宗可是最正統的佛門了，他們的功法怎麼會出錯呢。
佛修怎麼了，佛修就不能狂野一點嗎？
蕭長風啊蕭長風，你太古板了，虧你還是劍宗首席大弟子，這麼大驚小怪可不行。
蕭長風暗自點頭，在心裡從頭到尾把自己反省了一遍。
其他宗門的人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了姜竹的厲害，都沉浸在震驚之中。
唯有風清宗的弟子看得牙疼。
之前他們就是在這些亂七八糟的功法底下吃了大虧，結果剛才又猝不及防地被誤傷到了。
這姜竹怎麼這麼邪門，佛祖都鎮不住她是不是？
*
上古戰場在一片荒原上，這裡四處都是倒插在地里的武器，黃煙瀰漫，不消的英魂遊走在四周，有靈獸的，有人修的，也有魔魂。
萬佛宗的人穿過一個又一個滯留在荒原上的魂魄。
大魔王從進入空間門之後就顯得格外精神，在姜竹懷裡瞪著眼睛四處張望，時不時還會閉眼感應一番。
「小竹子，我想去那邊。」
姜竹按了按它，目不斜視：「別去，那邊有鬼。」
「……」
「我沒開玩笑，我真想去那邊看看。」
姜竹看了一眼遠處聚集在一起的魔魂，傳音道：「我也沒開玩笑，那邊真有鬼，等會兒再過去。」
黑狐掙扎了兩下，最後還是選擇放棄。
原本它打算自己偷偷跑過去，但是不知道怎麼腦海里突然開始循環播放在沙漠裡的那一幕。
也許，跟她一起去也不錯……
前方，九人到了一片劍冢。
這裡死的人更多，密密麻麻的魂魄遊走在裡面。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期的戰場，死狀這般慘烈。」渡真嘆了一聲氣。
黑狐眼眸微閃，「荒谷之戰，距今竟然已經有兩千年了。」
而它也被封印了兩千年。
姜竹低頭，「你怎麼知道？」
「哼，沒有本王不知道的事，你就放心跟著本王，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三清走到前方雙手合十，金光閃爍。
萬佛宗的弟子整整齊齊上前，依次雙手合十，嘴裡小聲念著往生咒。
再頑劣的佛修也能將往生咒背得滾瓜爛熟。
一根根金色絲線在一片昏暗黃煙穿梭，連接著道道英魂。
突然，所有魂魄都停下了腳步，虛無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佛修麼……如果早點來的話，也許我們還有重逢之日。」
良久，那道聲音似乎釋然了。
「你們的心意我們領了，但不必費勁超度了，我們都是遺留了上千年的亡魂，早已過了往生的時間。」
「你們過去吧，雖是佛修，但也可去劍冢里看看。」
「多謝前輩。」
路過之時，姜竹回頭看了一眼。
那些靈魂的身影虛無得幾近透明，飄蕩在荒蕪的戰場上，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聽說靈魂是看不見的。
「你們在找出去的路嗎？」姜竹問。
「不，我們在找魔族。」
「往前三百米左轉，那裡有幾個魔魂。」
「謝謝。」
聽到姜竹的話，幾乎周圍所有的魂魄都一窩蜂沖往了前方，有的手裡拿著刀劍，更多的雙手空空。
也許他們的武器早就丟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大魔王目光清澈，情緒無波：「很慘不是麼？」
姜竹笑了笑，「慘什麼，他們就算死了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小師妹，快跟上。」
「哦，來了。」
姜竹應了一聲，抱著黑狐追上師兄們。
劍冢里的劍橫七豎八，有的上面還染著乾涸的血跡，它們的主人死後，自己便也陷入了沉寂。
「都去試試吧。」
按理說佛修能得到靈劍認可的可能性不大，至少從古至今都是少有的，但是既然來了，試試也無妨。
黑狐盯著熟悉的劍冢，不自覺扒拉著姜竹的手。
「幹什麼？」
「沒…沒什麼。」黑狐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
它還記得當初那個人便是在這裡給了它一劍，害得它重傷，最後只能淪落到和魔族一起被封印的下場。
不過幸好，聽說那人自己也死了。
想到這兒，魔王心裡好受了一些，忍著竊喜。
嘖，它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有的人卻已經身死道消了，真是老天不公啊。
前方，萬佛宗的弟子依次上去，劍冢依然平靜無波，連一絲氣息都沒有泄露。
靈劍本就有血性，能入劍冢的劍更是經過了無數鮮血的洗禮，早已有了自己的個性和傲骨，劍修都不一定能共鳴得了，佛修感應不了也是意料之中。
萬佛宗的弟子們預料得到結果，沒有多大的遺憾之色，也沒有過分強求。
「既然如此，我們便去別處看看……」
三清的話音剛落，劍冢深處突然發出劇烈的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