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頓時盤腿乖乖坐回去，嘴裡不忘嘟囔道：「這不是怕您玩賴麼。」
無色佛瞳被這話氣得哼了一聲，要說玩賴誰比得過這丫頭。
「老夫說幫自然會幫，還能言而無信不成。」
姜竹立馬樂呵呵接話：「那是那是，前輩名垂千古。」
「少來。」
這一路他已經見識夠了。
這小女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胡謅的本事也是一絕，偏偏身上的氣息又極穩，甚至還有往生梯的氣息。
也是佛修中獨一個了。
渡真聽著一老一小鬥嘴，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兒。
別看無色佛瞳現在跟個老頑童似的，還跟小師妹鬥嘴，他確實是眾佛修求之不得的寶物，自然是有自己的氣性的。
也不知道小師妹費了多大功夫才說服他選擇一個連面都沒見過一次的佛修。
渡真想，再怎麼樣也不能枉費了小師妹的一番努力，開口說：「前輩想指點晚輩的生平，晚輩自然是卻之不恭的。」
無色佛瞳聽此哼哼了幾聲，似乎是故意說給姜竹聽的。
「還是你上道，不像某些佛修，跟那個山匪頭子似的！」只准自己玩賴，不准別人玩賴。
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他的字眼咬的極重。
當初把他惹生氣了就一副乖巧模樣，看看現在，嘖嘖，什麼世道？
姜竹抬頭四處張望，「哪裡有山匪頭子，這裡是萬佛宗！」
「……」
無色佛瞳怎麼也想不通，好好的萬佛宗怎麼會出現這樣一個佛修。
萬佛宗莫不是在走下坡路了？
渡真聽姜竹又開始了「你罵你的，我說我的」，笑了一聲。
輕聲說：「師妹向來頑劣，她的話半真半假，也不全然就是她心中所想。前輩若觀我生平，仍覺不稱心意，晚輩和師妹也不會強求，但晚輩有信心，於佛於世，晚輩都問心無愧。」
無色佛瞳心裡對他有了幾分好感，只沒好氣道：「你們師兄妹一唱一和的，倒顯得老夫狹隘了。不過我既然答應了她，自然不會食言。」
說完一雙無色的眼瞳一前一後飛到渡真面前，他雙眼綁著的白布散開那一瞬間，無色佛瞳猛然靠近了他，直至完全融入進去。
姜竹雙手撐著頭，眼巴巴地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渡真睜開眼，一雙無色的眸子深處掠過一抹金色。
「二師兄，能看見了麼？」姜竹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能。」渡真沒有開口言謝，親師兄妹之間也不必說這些，只是問了她幾句是如何找到無色佛瞳的。
姜竹見他的眼睛確實有神了許多，不禁露出笑，答道：「就在南州的金火洞府里，九重大秘境裡見過的南州修士帶我去的，還找到了封印之法。」
「說來奇怪，有個打鐵的老頭明明沒有靈力波動，卻能舉起比人還大的重鐵，還能無聲無息地將我移到屋外去，連魔王都不知道是什麼人。」
渡真原本是想問問她有沒有受傷的，但見她一臉輕鬆的樣子，想來也只有她折磨別人的份兒。
「興許是世外高人吧，修仙界的奇士能人無數，碰見一兩個特殊之人也不奇怪，總之，萬事小心，保護好自己。」
「也對。」
這一年多間，師兄妹倆難得清閒地坐著，閒聊了一會兒。
「二師兄還要下凡去嗎？」
「嗯，凡間總是需要人手的。」
姜竹沒問他什麼時候走，只是站起身，雙手合十道：「師兄保重。」
「師妹亦是。」
他已經在宗門裡待了很長時間了，現在恢復了，必然是要立馬下凡的。
從宗門大比到現在，姜竹給師兄們送過好多次別，次次都不滿他們把自己丟在宗門，但這次她終於沒有吵著要跟去。
每個人都有責任，局勢發展到現在也由不得他們眷念不舍。
渡真走之前到底還是去看了看明慧，而姜竹則去找了道悟長老。
「師姐！」
「師姐回來了！」
見著許久不見的姜竹，講課室里的那群新弟子全都勾著頭朝外面望，被道悟狠狠呵斥了兩句才縮回頭。
只是他一副慈祥樣，怎麼裝都不如通塵，沒過多久，那群弟子又嘻嘻笑笑地撒嬌，保證只跟師姐玩一小會兒。
這群弟子平日都是整天上課的，道悟向來心軟，想到這兒也沒過多苛責，由著他們出來放鬆放鬆。
他轉過身，先是圍著姜竹轉了一圈，檢查一下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兒，然後抬眼問：「渡真那事解決了？」
雖然是問句，但那語氣可不是疑問的語氣，姜竹想賣個關子都不行。
見著她老實點了點頭，道悟順勢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拉著她咋咋呼呼地吐槽：「那就行，念一我跟你說，這群小崽子你可得幫我管管，不然我一把老骨頭要被他們折騰得散架了，尤其是那個明慧，真是氣死我了……」
說著說著，他眼神突然一凝，又仔細端詳著她，「你身上怎麼有邪物的氣息？」
姜竹一愣。
倒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道悟長老發現了。
不過她也沒想隱瞞，抬手間，月華出現在她身邊，正好奇地盯著道悟。
「這是我契約的月華佛蓮，只不過她的情況有點特殊……」
姜竹簡略地將金火洞府的情況給道悟講了一遍。
那群新弟子圍在兩人身邊，難得沒鬧，聚精會神地聽著他們的對話，時不時還會有弟子湊過去看看月華。
什麼佛蓮、金火洞府……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十分新鮮的，何況還是南州的趣事。
道悟聽見她說到其他修士的時候，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哼，他們一群外人懂什麼，我看他們才是要壞我佛道。」
他看向月華，雖然滿身邪物的氣息，但確實沒有沾上一絲殺孽。
「你沒錯，什麼邪物陽物，既然不是什麼惡人惡物自該留一條活路，這天下從來沒有生來就該死之物。」
道悟吹鬍子瞪眼，對那群想要壞他弟子根基的修士很是不滿，像是說給姜竹的，又像是在給那群小弟子教些什麼。
「我們萬佛宗向來遇一人救一人，他們走他們的殺道，我們走我們的佛道，日後你們也要像師姐這樣。」
姜竹深以為然地點頭附和：「對，遇到這種人，我向來把他們當24k純煞筆，所以誆起來，毫無壓力。」
一直沒有動靜的月華立馬認同地點頭，「沒錯，他們，煞筆。」
「……」
道悟急忙扭頭給那群小弟子提醒：「這個你們不用學。」
念一就算了，這月華佛蓮怎麼也一口一個煞筆。
傳染速度這麼快的麼？
這才多久就被念一化了。
不行，他還是自己老老實實來教這群弟子吧。
道悟下定了決心，之後再沒提過讓姜竹過來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