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四人沿著打鬥追捕的痕跡，一路找到了一處河岸，裡面的河水十分湍急。
「痕跡沒了，跳河裡了？」羿風遙猜測。
姜竹搖搖頭，正欲沿著河岸往下找找，轉頭在樹邊的草上發現一些血跡。
「快來，快來。」
其他三人急忙跟著跑去，扒開草朝後面一看，入眼一大灘血跡，視線再一轉，一個血人出現在眼前。
「郝富貴？」姜竹將靠在樹上的人扶起來。
「這是怎麼了，傷得好重。」白薇和牧馳圍過去，試圖給他餵丹藥，但他的嘴根本就掰不開。
羿風遙見他渾身冒著血汗，神志不清，驚呼：「不會是又犯病了吧？」
白薇一驚，「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給他輸送靈力能好一點嗎？」
「他之前說過，發病的時候不管什麼都沒用，只能靠他自己扛過去。」
羿風遙的話剛說完，姜竹懷裡的人突然開始劇烈顫抖，連牙齒都在打顫。
血液混著汗水浸透了他全部的衣裳，扭曲痛苦的面容讓白薇幾人不忍直視。
姜竹死死抱住他，暗自給他輸送生命力。
可正如羿風遙所說，沒有一點作用。
郝富貴嘴裡溢出一點點嘶吼聲，不知怎麼聽得姜竹心裡痒痒的，跟懸著有一根針似的。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動靜漸漸小了下來。
郝富貴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到幾張放大的臉嚇了一大跳，虛弱道：「你們嚇死人啊。」
「恭喜你，又熬過了一次病發，可以苟活一段時間了。」羿風遙帶頭鼓掌。
姜竹扶著他起來，不知為何他的手抖個不停，說：「你這個病跟要命一樣，就沒有法子治一治？」
她懷疑郝富貴這麼病發下去，根本用不了別人，自己就能把自己疼死。
「沒有法子，都試過了，這麼多年也習慣了。」郝富貴為了證明自己，鬆開姜竹大膽往前了兩步。
「雖然病發的時候有點慘，但是你們看，發完病就好多了。」
邊說他還邊做各種舉臂按腿的動作。
羿風遙走過去輕輕往他肩上一拍，他立馬跟被砍斷了手一樣，疼得倒在地上亂滾。
羿風遙嘴角直抽，「你就嘴硬吧，看看你現在虛弱的，哪裡像個化神了。」
郝富貴閉眼在地上癱了一會兒，「會好的，我一會兒就好了。」
牧馳看不下去，「行了，別貧嘴了，你不是跟蕭長風他們一起嗎？他們人呢？」
「他們跑老快了，我在後面哪裡跟得上，等我到的時候原地只剩下魔氣，我猜測他們出城之後是遇到了蘇千雪，也就是魔陰。」
「那你這是？這還不到月中啊。」姜竹問。
郝富貴沒好氣道：「我這是被其他修士圍攻了！我順著痕跡一路跟過來，人沒找著，倒是遇到了其他修士，用了太多靈力，所以提前發病了。」
姜竹看了一眼四周，確實被破壞得不成樣子。
「他們不會出事吧？」白薇有些怕，「我們快沿著河岸去找找。」
姜竹看向癱在地上又毫無攻擊力的郝富貴，「留一個人。」
「我來。」魔王從小簍子裡跳出來，出乎意料地積極。
姜竹頗為詫異，「今天你怎麼不擺了？」
魔王邁著步子十分優雅地走了兩步，「本王才不跟你們四處跑，搞不好還要下水。」
「其實你就是怕水吧？」姜竹幽幽道。
魔王一下子炸毛了，沖她撲過去，「哪有！本王天不怕地不怕！」
「不怕就不怕，你急啥啊真是的，一點就炸。」姜竹一把將他捏住，扭頭嫌棄道。
魔王哼哼了幾聲，轉頭催促，「你們要去找就快點去，找完本王還有正事要辦，剛才又感應到了一個力量碎片。」
「知道了。」姜竹應了一聲，轉頭和白薇四人往河岸下方走。
魔王盯著他們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又扭頭看向閉眼癱在地上的人，慢悠悠走到他跟前。
「膽子不小，你知道自己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嗎？」
郝富貴睜開眼，偏頭正好和魔王那雙幽深又平靜的眸子對上，「可我沒有別的選擇。」
「這就是最後的結局？」魔王問。
郝富貴將頭扭回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視線落在蒼穹上。
下過小雨的天空尤其藍，明媚得讓人眼前一亮。
「嗯。」
「其實所有人都能接受……」這是最令人難過的地方。
他張了張嘴，又整理了好一會兒思緒。
「只是我接受不了，所以我想試試，哪怕沒成功，至少這段日子也是開心的。」
魔王沉默了良久，開口：「你身上已經有了死氣，你本就是偷的一條命，怎麼還敢引起天道的注意？」
郝富貴笑了一聲，「所以我想讓你幫我。」
笑著笑著他臉上突然沒了笑意，沉聲說：「出了一些意外，我不能這麼快離開。」
魔王皺了皺眉，退後了幾步，「你知道的，我不該幫你。」
「就當我求你。」
郝富貴面具下的目光突然變得濕潤，像是拼湊起來的玻璃，閃著支離破碎的光芒，「我沒有別的機會了，你就當為了竹子，行嗎？」
魔王盯著他看了兩秒，最後妥協似的走到他跟前。
「我只會幫你這一次，就算是本王，也不敢小瞧天道。」
郝富貴撐著身體坐起來，低頭露出笑，眼裡多了一些篤定，「一次便夠了。」
姜竹四人回來的時候，魔王和郝富貴正面對面坐著，很是正經的模樣。
「怎麼回事，就這麼一會兒感覺像是拜了把子一樣？」姜竹將魔王一把抓起來塞進小簍子裡，語氣疑惑。
郝富貴姿態嬌柔造作道，「要不怎麼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狐～」
魔王：「……」恩將仇報？
姜竹四人：「……」
「yue～」
「話不能亂說，本王可是規規矩矩盯著你的，一根毛都沒讓你碰著，竹子你快數數，證明一下本王的清白！」魔王焦急地扒拉著姜竹，催著她。
姜竹一聽連忙安撫，「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數毛就不必了，咱們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鬧了兩句，郝富貴也不開玩笑了，終於問到了正事上，「所以你們找到什麼沒有？」
「沒有。」羿風遙搖頭，「不過剛剛蕭長風給我們發了消息，三個人都保住了。」
「這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魔王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