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千星三人走後,張同看見宮玉成陡然想起了什麼,詢問道:「宮閣主,瀟瀟在三大閣麼?」
「她和明雅君一起閉了死關,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張小友找她有急事?」
宮瀟瀟當時說得很嚴肅,所以宮玉成也不敢貿然打擾她。
張同聞言,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罐子遞過去,「這藥膏可以對付魔氣,煩請宮閣主幫忙轉交給瀟瀟,興許對她們有幫助。」
這是他和蕭長風、白子穆三人在天成谷時得到的,當時他們被魔陰重傷,這藥膏便起了大作用。
宮玉成打開罐子,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傳了出來,他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雖只是最簡單的藥膏,卻是難得的珍品。
宮玉成立馬重新蓋住了罐子,嚴肅道:「好,若有合適的時機,我會轉交給她。」
*
三大閣地下——
寬大的密室分成了兩半,一半擺滿了各種靈藥和煉丹爐,另一半則畫滿了陣法。
宮瀟瀟和明雅君就分坐其中,她們一個煉丹,一個解著吸靈禁術,已經初有成效。
密室里的空間突然發出了波動,一個黑影憑空出現在二人眼前。
明雅君猛然睜眼,身邊的符籙和陣法頓時飛了過去。
易風眨眼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宮瀟瀟面前。
明雅君眼神一凝,飛身而去,身邊懸浮的符籙頃刻間現了出來。
眼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宮瀟瀟急忙喊,「雅君快住手,他是自己人!」
明雅君霎時收了勢,停在了易風和宮瀟瀟中間。
易風並未再靠近,伸手將一塊留影石扔了過去,淡聲道:「這是第二版,也是我能拿到的最後一版。據魔三所說,它能讓用了吸靈禁術的修士重新修煉。」
「雖然他給我的是靈力版本,但鑄魔陣應當也是一樣的,被他強行魔化的修士大概率也可以像靈修一樣修煉魔氣。」
易風想了想,又補充:「還有一個靈偶禁術,不過那個我不了解,只知道是由吸靈禁術改造而來的,魔三可以控制這類靈修自爆,我的猜想是,魔三將這法子也融入了鑄魔陣,所以他才能控制並且找到被他魔化的靈修。」
宮瀟瀟聽得心一緊,聲音也拔高了一些,「難道他是要引爆所有魔修,從而毀掉修仙界?」
易風搖頭,「不知。」
宮瀟瀟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喃喃自語:「看來我們得抓緊了。」
思索片刻,她拱手沖易風道謝,「多謝道友相助。」
等再抬眼,眼前已經沒了人影。
等人走後,明雅君身上的靈力徹底熄滅,皺眉道:「他身上的靈力讓我不太舒服。」就像是走火入魔的邪靈力。
「他確實已經快走火入魔了。」
宮瀟瀟低頭拿出手裡的留影石,注入靈力,熟悉但又完全不同的場景再一次出現在面前。
這次是在上魔宗裡面。
畫面裡面逐漸出現一個古老又駭人的陣法,長時間的死寂之後,留影石里漸漸傳出微弱的嗚咽聲。
明雅君身體猛然一顫,瞳孔猛縮地看向那道人影消失的虛空。
離開的易風直往九龍山脈去,他衣服下的身體已經消失了大半,若非有衣服和斗笠遮擋,必然會嚇到行人。
「如果你真想幫他們,老夫勸你找個地方待著,別再插手了。」騎著麒麟神獸的白髮老者再一次憑空出現在他面前。
易風斂眸,低聲道:「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確定,扶搖橋上的秘法被毀,真相就在破雲山。」
「他們已經去破雲山看過了,你該信他們。」
老者走到他面前,抬手抓起他的手臂,原本該是肉色的地方現在透明得刺眼,只能隱隱窺見人體的輪廓。
「而且一旦你消失,現在的羿風遙必定遭受所有反噬,未來和過去是相互影響的,這點你身為我的繼承人應當清楚。」
老者確實希望他不要再繼續得到更多的反噬,說的也都是實話。
這是他最得意的傳人,自然不希望他步先人的後塵。
可人一旦掌控了時空法則,怎麼可能還甘心讓自己留下遺憾?
這也正是他們麒麟一脈越來越凋零的原因,幾乎所有人都被永遠留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在時空亂流中,他們可以看到所有人的過去,也可以看到所有人的未來。
那些美好的,悲傷的,殘忍的,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們無關。
千萬年過去,他們依然只是看客,不能再插手其中,也無人會記得他們。
他們永遠活著,他們永遠孤獨。
若羿風遙也如他們一般,親手將自己抹殺在時空當中……
老者嘆了一聲,語氣帶著幾分規勸:「你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將自己藏起來,為自己留下一線生機,同時讓自己儘可能地消失得慢一些,為羿風遙留住更多的時間,他的用處比你大的多。」
易風捏住了拳頭,抿唇回:「早在決定改變過去的那一刻,我就清楚會有什麼後果。只有我知道結局,若不全力以赴,遺憾還會留在那裡。師父當初不也是這樣做的嗎?」
聽見他的話,老者的目光變得古老深遠。
是了,他也被自己抹殺掉了,只能獨自一人穿梭在各個時空之中充當無聊的看客。
正因為他已經親身經歷過不死不滅的獨孤時光,所以更不願看見後人重蹈覆轍。
見易風低頭沉默,老者隨手一點,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無數畫面出現在易風眼前。
遠在凡間的姜竹、重新修煉的白薇、專心修煉的蕭長風、比武的牧馳和張同、重塑肉體的白子穆、漂泊的羿風遙、煉丹畫陣的宮瀟瀟和明雅君……還有許多許多人間百態。
這是他許久不曾感受過的人世。
「聽過來人一句勸,大膽放手讓他們自己去闖蕩,至於你……」
老者和他一起站在無數畫面中間,輕聲道:「你回來最大的意義不就是重逢嗎?」
像是走馬燈一樣,周圍的一切不停地倒退著,有親身經歷過的喜怒哀樂,也有遠方發生過的悲喜無常。
過了許久許久,易風到底還是鬆開了手,沒再往前。
道:「多謝師父提點,風遙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