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備註為「鄭」的號碼還在孜孜不倦地發消息,想和青黛見一面。
青黛看了眼,簡短回道,「下午。」
對面立刻發來地址,「下午兩點,EL對面咖啡店,不見不散~」
終於有機會銷售積分商城的寶貝,毛子興奮地轉來轉去:說吧,想把鄭映僑怎麼樣?我這裡有【變醜丸】、【痴傻水】、【一命嗚呼毒】…不要3000積分,只要2999!只要2999!
青黛:「…」
聽起來好簡單粗暴的報復。
青黛拎起白毛糰子,和它大眼對小眼:毛崽子,我們現在是商戰劇本。
毛子兩顆黑豆大小的眼睛努力透出智慧的光:商戰?那我們…
青黛:有沒有10積分以內的瀉藥,等會下到他咖啡里。
毛子:……
它就不該相信宿主的腦迴路。
青黛墊墊毛球,眼神在積分商城展示板里快速掠過:商戰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你習慣就好。對了,毛崽崽,有沒有其他贈品?比如說贈送我一個1999的【記憶恢復劑】?
毛子微笑:…你直接把瀉藥下我腦袋裡唄。等我死機了,然後把這裡的東西都搶走,實現零積分購。
青黛柔情似水地看它。
覺得她真做得出來的毛子瞬間不笑了,雖然瀉藥對它沒用,但青黛是個危險分子,毛子負隅頑抗:……【記憶恢復劑】1500積分,給你贈送【渾身哪都疼丸】。
青黛彈飛毛子:刷卡,買單。
毛子巴巴飛回來,捧起她的大拇指摁在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上,表示交易完成。
可惡的宿主好像也沒多在意積分,就是單純想調戲系·清純小白毛球·統。
「叮——女主視角記憶兌換成功。」
「扣除1500分,剩餘積分15000分。」
青黛剛往前邁了一步,周身的環境像驟然褪了色,連同天氣也變得霧蒙蒙,細長的雨絲悄無聲息地砸落。
她慢慢仰頭,一下又被一道女聲叫得回神,「紀小姐?」
青黛轉過臉,發現自己坐在了一間餐廳內,玻璃窗外是濛濛細雨,面前則坐了一位穿著職業裝的外國女人。
外國女人從桌上遞過一疊文件,頗有些憐憫地看向她對面被雨淋濕的年輕女孩,「紀小姐,我出於職業道德,我將再詢問你最後一遍。你確定,要簽下我們老闆的天價對賭協議嗎?」
年輕女孩冷得顫慄,差點兒握不住筆,「Madison,感謝你的提醒。但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為了短期內填補DAISY的巨額空缺,她只能將目標轉向海外,走在鋼絲線上以小博大。
她與西樓都已經很累了。
Madison欽佩一個年輕女孩能有這麼大的魄力,她面露不忍,「Avery老闆手下的業務的確高利高回報,但風險極大。如果在一年內,你無法達到他的預期目標,為他賺到500億…」
「紀小姐。」Madison嚴肅道,「老闆不是普通人。如果他發現你在耍他,說嚴重點,你的一輩子就毀了。」
疲憊不堪的女孩輕聲,「我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她提筆簽下了「紀青黛」三個字。
Madison嘆氣,「我記得你有個丈夫?他或許可以和你一起承擔…」
女孩搖頭,她已經許久不曾真心地露出笑容了,但此刻她唇角翹起,「不出意外,我今天就會和他提離婚。」
Madison吃了一驚,「你…你打算自己承擔嗎?如果你對賭失敗了,那…」
「我自己承擔。」
兩人說著話,拐角處包廂內一道男聲張揚,「姓駱?你算什麼東西?這什麼破項目?好意思拿到爺跟前來丟人!」
從半開的包廂門往裡看,對面的男人已經被灌了許多酒,灰舊但乾淨的西裝前襟濕了一大片,此刻彎下腰,一張一張撿地上扔得到處都是的合同。
年輕女孩立刻起身,Madison按下她的手,「紀小姐?別過去。裡頭那位少爺是市長的孫子。」
女孩垂下了頭。
西樓。
鄭映僑投給他們的本金是髒的,他就孤注一擲地往一條乾淨敞亮的路子上走。牌桌上混進了黑牌,他就掀翻桌子,然後請更多位高權重的人上桌。確保這桌子再也翻不了。
若得罪了人,悄無聲息地死了只能算他倒霉。
這路不好走,所以他沒日沒夜,一刻也不敢停。
女孩把頭扭向窗外,突然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簡訊,「西樓,你在哪?我們忙得已經兩天沒見面了。你累不累?」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男人才回復她,「我在和客戶談合作。我不累,小呆,我也很想你。」
女孩長睫顫動,裝作若無其事地發了幾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包嘲笑他,「我很忙,不會想你。」
駱西樓發來可憐兮兮的表情包,他說,「是我想見你。」
「今晚回家嗎,小呆?」
「兩天不見,小呆有沒有餓瘦?樓哥下廚,小呆請點菜【驕傲.jpg】。」
女孩放下手機,包廂內的少爺早就滿臉不耐煩地走出餐廳,坐上豪車一走了之。唯獨駱西樓站在門口的雨幕中,用西裝外套裹住了文件。
分明是很狼狽的模樣,他側過頭時,烏黑的頭髮凌亂趴在額前,眼神里也並無怨懟和屈辱,男人耐心地詢問餐廳服務員附近有沒有菜場和超市。
服務員隨手一指,男人抬眼看去,神色終於變亮了一點,仿佛想到待會兒就可以見他的小呆。
目光觸及懷裡的文件,他漠然地扯了個笑臉,撐傘快步走進雨中。
「駱西樓。」青黛喃喃。
周圍的畫面剎那恢復如常,她依舊站在暮光智途樓下。
完整的內情原來是這樣。
兩人各自背負巨大風險,所以他們選擇獨行。
青黛仰頭,盯著大樓高層的某一點。
與那天的陰雨綿綿不同,現在晴朗的日光甚至熱烈得有些刺眼。
她伸手去按眼眶,「…駱西樓。」
就在這時,一把寬大的遮陽傘擋去了大部分光線,陰影之下,熟悉的男聲不期而至,自然流露出外人難以代替的安定感,「我在這。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