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任務達成進度85%」
「叮——厭世值下降10點。」
「黃線警告：當前厭世值70。」
傅檀京呆坐著，多餘念頭混亂成了模糊的嗡嗡回音，唯獨鼻尖她的氣息揮之不去。
青黛從他略涼的嘴唇上移開，她伸手拭過那一點殷紅的濕濡，用了點力，「在死之前，先遵守承諾。」
「嗯？我們新曜境的人，總要講規矩吧。」
「檀京——老大？」
片刻沉默後，細微鐵鏈聲輕響，一隻有力的手掌貼上青黛的腰，那一剎那，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雙膝彎曲，壓上面前男人的大腿。
青黛能感覺到身後那隻手扶住了她的背，強硬地把她固定在極度曖昧的距離之內。
「好霸道。」
傅檀京噙笑，明顯對青黛的「強制愛」很受用，他道，「我怎麼瞧著，你比我更適合做老大？」
「你的手銬…」青黛扭頭去看，卻被傅檀京摁住後腦轉了回來。
傅檀京，「礙事。撬了。」
「哦——」青黛雙手搭在他脖頸周圍，故意收緊，「不是要隨便他們調查嗎？不是打算耐心等死嗎？」
傅檀京低頭吻她手背，「不等死。」
「我明明在等我女朋友。」
從前他要的愛，是緊緊捆綁，生死纏繞的共沉淪，可就算只有一秒，那也是真的。
在那個吻上，青黛給了他很多個一秒。
傅檀京想著，又揚起臉想去親她，青黛徑直捂嘴，「那你打算怎麼辦？他們敢直接對付你，說明他們手上確實有證據，不管是真是假，新曜境必須洗清這個罪名。」
「…」傅檀京幽怨一秒，他無聲指了指扣在腳踝的電子鐐銬，而後敲敲青黛的耳廓。
青黛收回捂著傅檀京的手，默默捂上了自己的嘴。
她怎麼差點忘了這玩意兒不僅能定位，還有監聽功能。
看來傅檀京確實不是在作死擺爛。
青黛眨眨眼，那這麼說——
負責監聽的人員把新曜境老大扔在這單人間關了五六個小時，好不容易等來了個成員二號，他們精神振奮，決心能竊聽些大機密，結果……
他們白白聽了一段新曜境老大不得不說的二三情事。
傅檀京笑，拿下青黛的手，在她掌心寫下兩個字「尹」、「林」。
青黛細細感受著這兩個字。
尹有為和林意？！
剛剛確實沒有看見他們，看來在新曜境徹底封鎖前，他們兩人已經逃出去調查線索了。
可是，盛秦扣下來的罪名太大，警方一定會以雷霆手段快速處理，如果他們調查晚了一步…
尤其對面還是盛家和秦家的聯合勢力，青黛覺得不保險。
傅檀京暫時離不開新曜境，她得出去。
至少，她對盛家知根知底。
一旦有想法，青黛執行得很果決。她捧起傅檀京的手，準備傳遞信息。
門口篤篤兩聲，一個帶著警帽的制服警員站在門邊，「這位女士，請你跟我來一趟。我們需要單獨審問你。」
青黛正有出去的意思，她起身，傅檀京一把攥住她左手，指腹輕輕摩挲。
青黛若有所感，她回頭看向警員。
那警員面朝他們，抬起左手叩門，從制服里露出的一截手腕內側有黑色的雙刀刺青。
傅檀京寫下一個「刃」字。
青黛點頭，說，「放心。我明白。」
是全刃堂的人。
「我出去了。不用擔心，等我回來。」
青黛意有所指，她捧起傅檀京的臉頰，在左右兩邊各響亮地啵了一口。
最後一下，身下的男人按住她後頸，偏過頭，輕啃青黛的嘴唇。
「知道了，王牌。」
「叮——任務達成進度90%」
青黛跟著那位警員一直往D區走，拐進一條小巷後，陌生男人從牆角挖出一個包裹，打開以後，裡面有一套可以矇混過關的制服和一把手槍。
「地下城被查，全刃堂雖不是調查的重點對象，但應該也有不少麻煩，為什麼要幫我們？」
青黛握緊右邊口袋裡的瑞士軍刀，「是誰的命令？」
「和全刃堂無關。」陌生男人面無表情，他把包裹放在地上，然後舉起雙手，退到五六米之外，「是我們老大的私人命令。」
青黛一邊警惕盯著他，一邊彎腰檢查，是真槍，也有子彈，「老大？是…葉凝？」
男人點頭，「托新曜境的福，小少爺現在很健康。」
此話一出，青黛就明白了。
她頷首，撿起包裹飛快消失在原地。
盛家二樓書房。
秦佑把幾張紙扔到盛雲楨眼前，「還等什麼？直接定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傅檀京有什麼本事，待他翻身，你以為我們兩個還有什麼好果子吃！」
盛雲楨摁著眉頭，雙眼澀乏，「可新曜境所有的帳目和監控攝像頭、錄像機、電腦等電子設備里的數據全都無異常。」
「呵。」秦佑隨手拿起一張紙，扔到盛雲楨臉上，「說什麼呢？白紙黑字的證據確鑿，我已經簽字確認了，等寫上你的大名，傅檀京就死定了。」
「等剷除了地下城這個毒瘤，哥們，你就能越到你老子頭上去了。」
「優柔寡斷，真不像個男人。」秦佑嗤笑，他向來看不起盛家，此刻更煩盛雲楨，「難怪人家一個打手都看不上你。」
說完，秦佑摸著脖子往外走，「只給你一天時間，你不簽，我自己處理。」
書房門合上的那刻，帶起米色窗簾大力搖擺，從窗口吹進來的風吹散了桌上的資料。
盛雲楨拿起筆。
他腦中一會兒閃過拳場休息室里青黛對傅檀京的表白，一會兒又閃過秦佑說的每一個字。
不論如何，傅檀京都不是什麼好人。
地下城本來就不該存在。
他在簽字確認處緩慢落下了第一筆，而後不帶停留地完成了一個「盛」字。
盛雲楨抬起筆尖，剛要寫下第二字，一個堅硬的槍口突然抵上了他的太陽穴。
「雲楨哥…」
女聲輕慢，如今難得這樣喚他，卻讓他如墜冰窟，「你這是在殺人。」
盛雲楨握緊筆。
潛入盛家對青黛來說，如入無人之境。她另一手用刀尖挑起壓在最底下的資料，念出最關鍵的幾個字，「…系跨國犯罪團伙…竄逃…瀾江…作案…」
「呵。果然。」
「青黛，你聽我說…」盛雲楨，「就算沒有這次的舉報，傅檀京身上未必清清白白。我也是想藉此…」
青黛目光落到他在確認罪名文件上的簽名，她冷笑，「利用Q在新曜境賺錢斂財，盛雲楨，你很清白嗎？」
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文件，有幾頁被盛雲楨壓著，她道，「鬆手。」
「我為什麼要放過傅檀京？」面對接二連三的刺激，盛雲楨皺眉，他沉沉吐出一口氣，繼續握筆，用力到指節泛白，「他有罪。我就是要他死。」
「雲」字剛劃出一筆，一柄鋒利的尖刀閃過，精準無誤地穿透他右手掌心，嵌入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