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聲對克拉克的侮辱里的每一個字都不留情面。
胖女人享受著這種征服的快感,所有人都要在她的槍口下予取予求。
克拉克幾次咬著牙想要衝上去錘爛那個豬頭。
但是瑪莎一次次掰正他的臉,看著他,終於克拉克扔開那條嗚咽著的烈性犬,和自己的家人步出了這個加油站。
當喬納森一家乘車遠去時,那個胖女人在後面伸出中指,帶著一份美意對著他們高喊。
「祝你們溫馨感人的一家三口在路上出車禍!」
突然她看到不遠處的地上似乎多了幾個深深的腳印。
「見鬼,之前有這東西嗎?等下一個倒霉鬼來的時候再讓他掏錢修。」
胖女人回到櫃檯上,將克拉克沒有拿走的狗糧扔給自己的寵物,然後親吻著她自認為這一輩子最親近的美元。
她展開那張最大面額的鈔票,讓它迎著光。
鈔票中心富蘭克林的臉被這頭豬認為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臉。
「篤篤篤!」
手指敲擊櫃檯桌面的聲音響起。
被打斷了欣賞一百美金鈔票美感的胖女人回回過頭來,不耐煩的剛想罵人,便目光定格在那張臉龐上。
「我親愛的富蘭克林,你以後得屈居第二了。」
拿出全部積蓄在這裡開了一家加油站,並且想盡辦法用它斂財的胖女人明顯沒有什麼藝術細胞,沒法形容她看到的東西。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青年,黑色的襯衫貼身,鎖骨前的每一個紐扣都扣得很緊。
那如雪一般毫無異色的皮膚,將這缺少燈光和照明的小商店內部的黑暗驅離了不少。
他漂亮的眼睛裡充斥著澹漠,缺乏對人應有的感情。
他黑色的髮絲長而軟,蓋住了耳朵。
「你對敲詐了剛才那個孩子一周薪水的事,感到很開心?」
青年雪利看著眼前這肥胖噁心的蛆蟲。
剛要展露笑起來更加難看嘴臉的胖女人頓時臉色一變。
她道:「你什麼意思?要為他出頭?你是他的什麼人?」
不知為何,滿口污言穢語的她,在這個好似只有黑白二色的青年面前,不太敢說什麼過分的話。
「我是他的神!」
雪利說著,看向了那條被胖女人終日囚禁鞭打,已經有了刻板行為和嚴重疾病的烈性犬。
這一句話竟讓胖女人沒有產生任何懷疑,因為雪利的形象讓她感覺對方和人類本就不是同一個物種。
「為何是他的神?神愛世人也偏頗……」
未等胖女人說完,克服了對她恐懼的烈性犬已經將她撲倒,狠狠撕扯起脂肪層來。
一直以來的施暴者,叫得比誰都悽慘。
雪利來到加油站後面的空地,抬手,手心朝向地面。
曾在這家加油站被謀害的獨行者們破開土層,艱難的呼吸新鮮空氣。
「我記得,我不是被散彈槍轟斷了腿,然後我……死了才對……」
一個穿著自行車手騎行服的少女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到不可思議,甚至以前切菜時切到手指留下的細微傷痕也不見了。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青年背對著他們遠去,身形漸漸縮小,回到幼年。
從懷俄明州回堪薩斯州的路上。
「爸爸,我們不能忍受那個,那是敲詐!你對於這種行為的態度堪稱縱容!」
克拉克非常不滿喬納森的舉動。
「克拉克,憤怒是一扇門,打開之後就再也關不上了,你懷著某個偉大的使命來到這個世界上。
那把槍,它永遠無法傷害你,你不應該為了這一點事暴露你自己。
克拉克,我一直希望我們擁有平靜的生活,就在堪薩斯州,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好。」
喬納森一邊說著一邊漸漸放緩了車速。
「可那是我們的五百二十美元,那可以給媽媽換一個她一直很想要的洗衣機!
還有,那把槍會傷到你們!」
副駕駛座上的克拉克對於省吃儉用的理念很看重,但他不是為了自己,他的物質需求非常低。
他甚至不需要進食,陽光可以滿足他的能量需求,只是瑪莎常常勸他多吃一點,而對於穿著,只要不內褲外穿,有衣服就行。
你是我們的全世界,你比我們重要得多……
喬納森終究沒法把這句話說出來,作為父親,他其實很想像瑪莎那樣給克拉克更無刺的愛,但總要有人充當一個略顯嚴厲的角色,讓克拉克正視教導。
「我的好兒子。」
感動的瑪莎從后座伸出手來摸克拉克的頭。
作為家庭的一員,漢克也用腦袋拱著瑪莎的手,它也想被摸頭。
安慰著兩個孩子,瑪莎被汽車停下後的慣性帶動身體前傾,好在克拉克反應夠快,小心翼翼扶住了她。
「謝謝你親愛的,喬納森,為什麼停車。」
瑪莎看向擋風玻璃那端。
喬納森聳聳肩道:「有個漂亮的小可愛伸出拇指要搭便車呢,我在想他是不是離家出走的孩子。」
這話一出口,打趣起來時,克拉克的臉不由得紅了。
在還沒適應自己的超能力,以及和周圍人如何相處且用什麼態度對待他們時,克拉克不止一次逃避過現實,離家出走五百米,晚上睡在玉米地里。
被瑪莎找到的時候,夢話里一口一個「媽媽」。
「好了,喬納森,沒人把你當啞巴,去看看那孩子需不需要幫助。」
瑪莎拍了下喬納森的肩膀。
喬納森下了車,慢慢接近那個孩子。
克拉克看著那個孩子,感覺有點奇怪,他再三搖頭,感到很疑惑。
「怎麼了?克拉克!你身體不舒服嗎?」瑪莎看向克拉克,對他的舉動有些不安。
克拉克的身體從小就很好,這種現象只在他突然覺醒了一種新的超能力時表現出來。
「不,我感覺很好,只是我好像沒法看清他的臉,更沒法透視他。」
「你一定是累壞了,回去要好好休息,不過那孩子身上的襯衫看上去不便宜,怎麼會一個人失落在這裡……」
母子倆在車裡聊著天,而喬納森已經來到了雪利的面前。
仔細打量這個漂亮得讓人感覺有點呼吸不暢的孩子,喬納森有些疑惑。
「孩子,你的身上並沒有沾染任何泥土,你是被不負責任的父母丟在這裡的嗎?真可憐!」
他注意到,這孩子手裡還拿著一個看上去有點簡陋的沙漏,裡面流淌著透明的沙子。
「這是什麼?」見雪利沒有搭話,喬納森又上前一步,盯著那個沙漏,裡面的沙子快要漏光了。
「你的時間。」雪利的回答異常的簡短。
喬納森錯愕了一下,哈哈哈大笑道:「我的時間就只有這麼一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