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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報應

2024-09-14 13:29:04 作者: 雲霓
  二老太太院裡的管事,聽到謝玉琰的話,並不在意,其中一個正要反唇相譏。

  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就敢在楊家作威作福?算是什麼東西?也就糊弄了二娘子,老太太真的惱怒起來,這楊家哪裡有她的立足之地?

  想到這裡,她轉頭向謝玉琰看去,不料卻從帘子的縫隙中瞧見了幾個軍巡卒,管事媽媽腦子裡「嗡」地一下,似是明白了謝玉琰為何說要「訴諸於國法。」

  衙門居然來人了。

  「家中是否出了什麼事?」軍巡卒上前詢問,他們是被管事帶過來的,自然也就不用避諱什麼,徑直站在院子裡問話。

  帘子掀開,一個人走出來。

  軍巡卒板著臉看去,當將那身影瞧清楚的時候,目光中不禁一閃驚詫,居然是那位小娘子。

  謝玉琰道:「族中抓到了個偷盜公中財物的郎婦,正準備送去衙署,卻又來了兩個惡僕,為虎作倀,企圖搭救,是為幫凶,按家規我判她們杖二十,她們卻不肯從命。」

  軍巡卒抬眼向屋子裡看去,楊家失火的時候軍巡卒就曾登門,陳軍將還特意囑咐,若是楊家三房有事,他們要多照應一些。所以當楊家來巡鋪找他們的時候,他們半點沒耽擱,就跟了過來。

  對比楊家三房的經歷,楊氏族中是不是又在欺負可憐的孤兒寡母?

  軍巡卒道:「惡僕不聽命,娘子也可直接將人交予我等。」

  謝玉琰轉頭去看於媽媽。

  於媽媽立即回過神,硬著頭皮應聲:「奴婢知曉了。」

  說完,於媽媽吩咐下人:「將這二人抓起來行杖刑。」

  「你敢……」二老太太院裡的管事大喊。

  於媽媽只得咬牙上前低聲道:「這是大娘子的命令,你們不從便是奴大欺主。」

  在軍巡卒面前反抗,剛好成為證據,這頓板子她們躲不掉。

  兩個管事媽媽立即慌了神,她們就是過來傳話的,哪成想會被押在這裡受罰,二十棍下去,必定皮開肉綻。

  「是二老太太……」其中一個開口。

  於媽媽上前將她的嘴捂住,臉上都是威嚇,壓低聲音道:「二老太太能隨便插手中饋?你以為大娘子的『為虎作倀』是說給誰聽的?」

  管事媽媽總算住了嘴,面露驚恐,額頭上也都是冷汗。

  不管二老太太是怎麼吩咐的,她們都不能當著軍漢的面喊出來,否則到了二老太太面前,她們也不會有好下場。

  這樣遲疑的功夫,她們就被下人押在門外的雪地里,緊接著棍子落下,慘叫和哭喊隨即響起。

  「還有些證據在我手中,」謝玉琰向軍巡卒道,「我已經謄抄了一份留用,這些原稿還要勞煩軍爺幫我帶出楊家。」

  軍巡卒眉頭皺得更緊,楊家的事恐怕不簡單。這小娘子不知有什麼苦衷,當著這些人的面不敢明說。

  軍巡卒睃巡一周,然後道:「今日巡鋪也無他事,我等就在院子裡候一會兒。」

  說完話,他帶來的人果然就站在了院子門口,那些想要偷偷離開院子報信的人,心中有鬼,竟一時不敢上前,只得小心翼翼地躲進角落裡。

  「怎麼回事?三房的腿就這麼難挪?二老太太還等著復命呢。」


  二老太太等不到復命,吩咐大丫鬟前來查看情形。

  丫鬟頤指氣使地走過來:「耽誤了差事,如何向老太太交待……」說著話她走到院子門口,抬眼就看到了兩個軍漢,詫異中,將後面的話也吞進了喉嚨。

  院子裡的板子還沒停。

  丫鬟聽了半晌才恍然,剛剛離遠聽到的奇怪動靜,原來是慘叫和呻吟。

  於媽媽不禁心底嘆息,這是……又送來一個。

  院子裡的慘叫聲又多了一道,屋子裡的郎婦們面色難看。

  謝玉琰重新坐回主位,手中摩挲著管家的腰牌,淡然地道:「兩刻要到了。」

  聽得這話,郎婦們回過神來,忙去做方才沒做完的事。

  素來與何氏親近的幾個郎婦互相看了幾眼,交換了一抹幾乎讓人無法覺察的笑容。

  前陣子二老太太以二娘子病重為由,讓四娘子幫忙掌管中饋,那時就有人提出更換掌事人,應該開宗族大會,二老太太卻說:「不過就是幫襯著管幾日,何須如此大動干戈?都是自家媳婦,還有明經媳婦盯著,能出什麼差錯?」

  二老太太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之前越過二娘子插手族中事務壞了規矩,如今終於得到了報應。

  ……

  何氏房中。

  何氏氣得嘴唇發抖,她盯著幾個郎婦:「你們再說一遍。」

  一個郎婦道:「四娘子指使雜物房的人,調用了族中的車馬。」

  何氏深吸一口氣:「你們能確定是去宗祠拉木材的車馬?」

  郎婦遲疑片刻,目光變得堅定起來:「是。」她之前不敢說,因為二老太太突然讓四娘子掌家,她們唯恐二娘子失勢……誰敢開罪日後主管中饋的娘子。

  何氏道:「宗祠那邊也沒有人稟告?」

  幾個郎婦互相看看,就算宗祠有人稟告,也不會向她們說,二娘子這話聽著像是問她們,其實是在問她自己。

  何氏閉上眼睛,她總算明白為何謝氏讓這些人來她屋子裡回話,這是出了大事。

  要知道修葺宗祠是她一手辦的,如果那些車馬沒有去宗祠拉木材,宗祠那邊的木材去了哪裡?糟爛的木頭到底有沒有替換?

  宗祠什麼話都沒有,可見脫離了她的掌控,這其中又有多少貓膩?一旦宗祠那邊出了事,罪責可都在她身上。

  郎婦們還欲說些什麼,就聽到下人稟告:「二老爺回來了。」

  郎婦會意,忙低頭退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弄出了大事?」楊明經面色陰沉,怒氣太盛,呼吸都重了些,「那謝氏拿著你的腰牌,請了坊正和巡鋪的兵卒進門,我看你要如何收場。」

  何氏抬起頭,眼睛中沒有驚詫和恐懼,反而帶著一抹玉石俱焚的神情:「請的好,看來這一步我沒走錯。」

  楊明經沒料到何氏居然仍不悔改:「你瘋了不成?居然真的讓外人來插手自家的事,你就算對四弟、四弟妹再不滿,可以關起門來說話……」

  何氏雙手都抖的厲害,過多的恨意,讓她的五官都扭曲起來:「他們想讓我死。」

  楊明經看著猙獰嘶吼的何氏,一時愣住。


  何氏陰惻惻地盯著楊明經:「老爺也要幫著一同隱瞞?」

  說到這裡,她突然起身向楊明經撲去:「老爺不如現在就將我掐死在這裡,也省了麻煩。」

  何氏一頭撞在了楊明經胸口上,楊明經猝不及防間向旁邊倒去,夫妻倆乾脆在地上滾做一團。

  何氏不顧摔傷的疼痛,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爆開,她繼續宣洩,雙手不停地向楊明經身上撕打:「這些年我哪裡對不起楊家?哪裡對不起你們,你們居然這樣害我。」

  「你殺了我,現在就殺了我,我做了鬼,再來向你們索命。」

  楊明經一時招架不住,被何氏在脖頸上抓了一把,這一下終於讓他惱怒到了極點,手上用了力氣控制住何氏的雙臂,卻感覺到手臂一疼,被何氏結結實實地咬了一口。

  楊明經吃痛呼喊:「你這瘋婦,到底要做什麼?」

  門外的楊申聽到屋子裡的動靜,慌忙進了門,發現是這般情形,也顧不得別的,伸手牢牢抱住何氏:「娘,娘,怎麼了,有什麼話,我們可以慢慢說。」

  何氏見到兒子,憤怒化為悲傷,也恢復了一絲理智,她攥住楊申的手:「他們在宗祠動了手腳,只等著宗祠出事來懲辦我,到時候我百口莫辯,為了臉面也只能尋死,我的兒,你就要沒有親娘了。」

  父子倆總算聽了明白。

  宗祠出事,何氏的臉面徹底沒了,自然只有死路一條,楊明經若是護妻,族長的位子也會不保。

  楊明經急著問:「誰說的,可有證據?」

  何氏伸手指向外面:「老爺自己去問那些郎婦,再讓人去宗祠查一查,看看修葺用的木材到底是不是都換了新的。」

  何氏眼睛通紅,裡面滿是殺意閃動:「既然他們要我死,那大家就都別活。」

  說完她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從床下找到一個小匣子,拿出裡面的藥方遞給楊申:「你拿著去給二老太太,這是當年郎中給三房老太爺和老太太開的方子,如果二老太太還護著楊明山夫妻,我就……」

  何氏話沒說完,手上的藥方被楊明經搶走,楊明經將藥方踹回懷中,仿佛在按回要躍出的心臟。

  何氏還要張口,楊明經神情肅然中帶了幾分震懾:「你居然留著這東西,你真的想要一起死不成?」

  方子一旦拿出去,他們二房可就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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