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是你?」
袁宗直看出江景所想:「你覺得身處亂世,什麼最重要?」
不待江景回答,他就自顧自道:「不是根骨、悟性、資源、功法,而是活下去的能力!」
「活著……」
江景點了點頭。
袁宗直所言,深得他心。
在前世,類似拳擊冠軍被毛賊亂刀捅死的新聞,屢見不鮮。
「顧師兄、雨師姐,都在糾結根骨、心性、悟性,謹慎萬分,想尋得一個資質極佳、戰力強悍的弟子傳承,可實際上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袁宗直撇嘴:「世上本無十全之事,根骨、心性、悟性過得去就好,關鍵是身處險境時的機警、謀算、隱忍、果斷,而這就是我看好你的地方。」
「我也是迫不得己。」
江景汗顏,卻沒有否認。
他那晚偷襲江望、賀熊,幾乎沒留下任何痕跡、證據。
但根本瞞不過袁宗直的判斷。
對元府高手而言,不需要任何證據,只是懷疑就已足夠。
「而且你的潛力並不比石鏘差,內院只知你臨近考核方才突破,卻不知道你渡過養生後期,只用了兩月時間。」
袁宗直走出涼棚:「再給你幾年時間,憑藉自身努力也走到內院,屆時會有很多人願意收你為傳承弟子。
「而我在武堂諸位傳功師父里,境界實力並不算強,否則也不會被堂主派來外院。」
江景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他早就清楚。
外院兩位傳功師父,脾氣秉性各有不足,但最為關鍵的,還是他們的境界實力稍差。
否則雨辛夷明顯更不近人情,為何能一直留在內院專心修行?
這世道,拳頭大於一切。
「江景,如何選擇權力在你,就算不拜入我的名下,外院修行階段,我也會一視同仁,這點你可放心!」
袁宗直走向演武場外,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駐足:「但有一點,切莫因為短暫利益誘惑,就浪費這身天賦潛力!」
「誘惑?什麼誘惑!」
江景一愣,不明所以。
想要再問,袁宗直早已走遠。
「江師兄!」
十幾名通過考核的外院弟子,一直遠遠等候,這時才湊上前來,邀江景一同去櫃房領取外院弟子的用品。
三套青色練功服,一套被褥,一個裝滿各種鐵打損傷藥膏、丹丸的藥箱,一柄開刃長刀,標註練功心得後附實戰技巧要領的《伏風長拳》、《金獅刀法》,灌滿鐵砂的沙袋……
在去往外院弟子居住區的路上,每人都扛著一個百餘斤重的大包裹。
江景頗有一種前世新生報導的感覺。
只可惜這裡雖是「體育院校」,卻沒有長腿萌妹、熱辣學姐。
外院弟子居住區域在演武場的另一端,二十座小院整齊坐落在三米寬的青石小路兩側。
每一座小院都有七個房間,容納七名弟子居住。
與見習弟子的居住環境相比,不知好了多少。
還有單獨的膳堂、澡堂。
院落不大,中間是四五十平米的黃泥地,一側擺放著武器架,擺放著幾杆木槍、長刀、木盾之類的器械。
「江師兄,我們的房間在這裡!」
一進居住區,眾人都各自分散,尋找自己被分配的屋舍。
江景與應猛、鄭吉兩名弟子在十七號院子外站定,核對櫃房發下的號牌,背著包裹走了進去。
「十七,甲子房!」
江景看了一眼手中木牌,走向院子中唯一一間正房。
入院考核排名前三,都可入住正房。
不僅位置最好,面積也是東西六房的兩倍還多。
「吱嘎」
然而,他邁步走上台階,正房的門卻被人推開,走出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青年。
虎背熊腰,短髮黑膚,很是彪悍。
「江景是吧,你的房間庚字號!」
青年一臉漠然的從江景身旁走過,抓起武器架上的一柄木製長槍,站在院中雙手持槍,一抖槍花,嗚的橫掃而出。
槍身猛然旋轉,戰斧一般劈落地面,發出巨響,泥土爆開,留下一道深約數寸的棍痕。
應猛、鄭吉面色驟變,連忙後退,卻仍舊被黃泥濺了一身。
「都給我記住,每晚我屋裡燈光一息,誰都不能再發出一點聲響!」
黝黑青年手臂一抖,木槍啪的一聲折斷,被他隨手扔在地上,大步走出院落。
「噹啷」
一聲金屬撞擊聲,卻從背後正房處響起,青年眉頭一挑,驟然轉身,就見江景用刀背砸開門上鐵鎖,背著包裹推門而入。
「好小子!」
黝黑青年愣住,好一會才怒笑出聲,轉身沖向正房,剛奔到門口,裡面就飛出了很多物品,迎面砸來。
被褥枕頭、藥箱、書冊、衣衫,盆碗……還有幾件花花綠綠女子貼身衣物。
「江景,你要死嗎!」
黝黑青年暴怒大吼,伸手擋開物品,一步踏入房內,下一瞬間,徹骨寒意突然籠罩全身,眼前赤光一閃,妖煞氣息撲面中,一柄寒光凜凜的長刀直至面門。
只差一寸就切入麵皮。
他莫名膽戰,踉蹌退出房間,看著手持赤色長刀的江景冷麵走出,又驚又怒:「你敢殺我?不怕償命!」
「大家都只有一條命,你若不怕,我也捨得!」
江景冷冷看著他。
金獅大成刀法,外加百鍊兵刃碎火流雲。
他就算肉身境界差面前黝黑青年一重,但只要捨命,只需一刀就能送這人歸西。
「你……」
黝黑青年拳頭攥的咯咯作響。
他自問赤手空拳,也能輕易擊垮江景。
可只要沒有瞬間讓江景失去戰力,對方隨手一刀,自己非死即殘。
以命換命?
不是不敢,只是不值。
「外院有外院的規矩,你別得意!」黝黑青年咬牙說道。
「只敢和新入外院的師弟爭搶房間,我不覺得你的規矩能有多大!」
江景走出房門,側過一個身位:「把你的東西都搬走。」
「小子,你等著瞧!」
黝黑青年面色變了變,噙著凝成冰水的冷笑,踏步走進正房,將自己的東西收拾了起來。
取下掛在牆上的長刀,青年咬嘴呲牙,終是憤憤塞在包裹里。
普通兵刃,在百鍊精兵面前,如同鐵片。
而且一動刀,無論誰輸誰贏,他都不能繼續留在武麟堂了。
賀熊不是說這小子怯懦麼?
簡直就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