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自家神靈不好出手,就讓爸爸出手啊!
特事局小哥和吉田神官,明顯都在背著他搞什麼花樣。
沈樂不用回頭就知道。就算不知道,在快樂洗地的小油燈,也在他耳邊不停告密:
【那個神官在給別人發信息·】
【他在說你的事·】
【他在請求指導——
【小鬼子說的請求指導,是不是找更大的大佬來打你的意思?】
沈樂淡定聳肩。小油燈不懂日語,這一點和他差不多,基本上只能靠顛三倒四的漢字猜測意思;
不過,所謂「更大的大佬」,他倒也不太害怕。怎麼樣的大佬?
腳盆雞還能請出怎麼樣的大佬來打他?
天照大神?
素箋鳴尊?
月夜見尊?
或者那條八岐大蛇?
又或者,召喚黃泉來吞噬他?
且不說他們有沒有這個膽子,對一個走正常途徑拜訪的,有特事局人員隨身陪伴的東大公民下黑手吧,就算有·
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月前的沈樂了,他是全新的,能打能跑,機動力點滿的沈樂!
真到萬不得已,只要稍微給他一點時間,他就傳送回家了!
他悠悠閒閒,踏著散漫的腳步,往倉庫里走。這座倉庫里,確實能看得出,
絕大多數都是當地居民敬奉的東西:
什麼落滿了灰塵的鯉魚旗、落滿了灰塵的晴天娃娃、落滿了灰塵的雛人偶,
落滿了灰塵的招財貓····
都是極富有東瀛特色的物品。絕大部分黯淡無光,破破爛爛,整個倉庫的視覺效果,和霍格沃茨的有求必應屋有點像—一是說那個「用來藏東西的房間」,學生用來藏各種破爛,還藏了拉文克勞冠冕的那一間。裡面的東西,確實,也絕大多數都是破爛。
但是,也有少數幾件,凝聚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
沈樂在一隻破舊的晴天娃娃面前駐足。晴天娃娃被掛在架子末端,微微搖曳,整體已經發黃,就連掛著它的麻繩都爛掉了一半。
但是,走近到三步之內,就能聽到這隻晴天娃娃用細細的聲音,不停歌唱:
「晴天娃娃,晴娃娃,明天求你要放晴,就像那次夢天空,放晴就給金鈴鐺晴天娃娃,晴娃娃,明天求你要放晴,如果依我願望做,給你甜酒喝個夠。
晴天娃娃,晴娃娃,明天求你要放晴,如果雨還哭啼啼,就把你頭切落地。
切落地~?~切落地N~
這娃娃上縈繞的惡意,沈樂哪怕站在三步之外,都能感覺得清清楚楚,像是細細的小針一樣往皮膚上刺。
小油燈及時催動電環,啪一聲,把那股陰氣消滅在外:
【沈樂!要不要幹掉它?】
「算了,隨它去。」沈樂聳聳肩,邁開腳步,繼續向前走。
誰種因,誰得果,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個晴天娃娃再養養,說不定,就會去找切下它腦袋的傢伙報仇呢?
再往前,左邊架子上,一整套精緻的雛人偶從上到下,擺滿了足足七層架子。
最上面一層是一男一女,男性衣冠束帶,女性身穿繁複精緻的十二單衣;
再往下,宮女,樂師,侍從,衛士,一層一層,依次排列。
除了人偶之外,架子上還擺滿了屏風、六角紙燈、車駕、坐轎、鏡台等裝飾器物,每一樣都具體而微,精緻到了極點。
然而,吸引沈樂的,卻是這些人偶身上,纏繞著的巨量陰氣、死氣和怨氣。
人偶的表情或哭,或笑,有的裂開大嘴,露出森森利齒,有的低頭轉身,抬手抹淚。
最可怕的是,最上面那兩個人偶,明明表情端莊,卻能看到兩行血淚不停流下,已經在臉上刻出了深深的印痕.··
「這些人偶都要妖化了!」
沈樂身後,吉田神官失聲道:
「怎麼還放在這裡?怎麼沒人處置?這些人偶,應該送去寺廟超度掉啊!」
沈樂駐足回頭,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送去寺廟?
這位先生,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你們這裡是神社啊!神社不帶超度的,要把工作推給寺廟的嗎?
「要不要我幫你們超度一下?」
他微笑著,熱情地詢問。吉田神官猛力搖頭:
「不必!不必!我們有自己的特事人員!不勞您費心!」
「沒事的,我就幫點小忙,很快的。」沈樂含笑抬起手指,指尖上一縷電流溫順纏繞:
「就這樣拍一下就行一一「不必不必!」吉田神官伸開雙手,用力虛推他向前:
「我們自己能處理!交給我們!」
開玩笑,雛人偶雖然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最上面那兩個血淚流淌的人偶,卻是天皇和皇后的人形,享受著萬千國民的誠心敬奉。
被您這麼隨手一劈,萬一冥冥當中,傷到了一丁丁丁點兒他們的氣運怎麼辦?
沈樂笑了笑,也不爭辯,收回手繼續往前走。銅印在他手裡微微發燙,急不可耐地輕輕跳動著,像是在給指路:
這裡!
這裡!
就在前面了!
已經快到了!
沈樂基本上不用費心尋找方向,只管左一拐,右一繞,跟著銅印的指嚮往前走。繞過三個架子,他忽然彎下腰,在一堆垃圾里刨了起來:
「沈先生!沈先生您要什麼?我來替您找?」
吉田神官快步趕了上來。沈樂也不理他,一件一件往外丟雜物,最後,拿起個一尺來高,落滿灰塵的筆筒。
東西一入手,銅印立刻在他手裡快速跳動,狀極歡悅。如果不是沈樂抓得緊,它恐怕要直接跳進筆筒內部沈樂有種感覺,它甚至可能連著自己,一起帶進筆筒里去,當場上演大變活人。咱就是說,咱並不反對上演,但別在有外人的時候啊!
「別鬧!」
沈樂在心裡叱喝一聲,熱流運轉,狠狠灌進銅印,壓下它的異動,隨手把它揣進兜里。
緊接著,左手托著筆筒底部,右手抓著筆筒口,把裡面的東西往外一倒,拎著就走:
「沈先生!這是什麼?」
吉田神官快步趕上來。這個筆筒看著並不沉重,不像是什麼特別高級的木材,比如紫檀木、金絲楠木之類雕成的:
頂上還裂了一個大口子,顯示它並沒有得到多麼完善的保管,價值大大減損上面的雕花也並不怎麼高明,蛛網、灰塵糊滿,透過那些髒污,能看到的雕刻水準,充其量是個地方級的工匠:
連國家級都不到,要說能在時光當中流傳的國寶級,那就更加不可能。至於這玩意兒,會是多麼強大的法器————
這些東西入庫的時候,也都經過檢驗,神官們覺得不重要、沒有價值的東西,才會扔這種倉庫。
吉田神官要不是職責所在,問都不會問一聲,直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沈樂帶回去就得了!
「哦,這是我朋友的一件家傳寶物,我受他之託,把東西帶回去。」沈樂隨口回答,快步往外走。
門外,一群神官擠擠挨挨,探頭探腦,都聽到了沈樂的回答。裡面很有幾個聽得懂中文的,小聲翻譯給同伴聽了,人人都想哭:
合著您是衝著這件東西來的?
就說這麼個小破神社,都沒有多少名氣,也不在景點列表上,只有周圍居民才會過來拜拜的,你怎麼一頭就奔著這兒來了呢!
沈先生,咱就是說一一您要是為了這東西來的,您提前通知一聲,您直接進來拿走不行嘛?
現在好了,整個神社,被您鬧得天翻地覆,裡面供的神明、式神、荒魂,全都給您幹掉了,我們損失慘重!
一群人直勾勾盯著他手裡的東西看,偏偏沒有人敢攔阻,甚至沒有人敢問一聲。沈樂反而停下腳步,舉一舉手裡的筆筒:
「這件東西,我可以帶走嗎?需要什麼手續嗎?或者,需要付多少錢?」
「不用,不用!」倉庫門口,一個中年神官越眾而出,深深鞠躬:
「這倉庫里的東西,年深日久,多有怪異。沈先生願意為我們分擔,願意帶走一些,我們感謝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向您收錢!」
「還是付點錢吧。」特事局小哥一直安靜看著,這時候忽然插嘴。他順手碰了碰沈樂的胳膊肘,認真道:
「雖然是非常破舊的東西了,而且是信徒捐獻的物品,那也是你們的東西。
我們總不好白拿一一要不然,以紀念品的名義買下來?」
沈樂都不用他再暗示,立刻點頭。他甚至掏出了手機:
「你們的收款二維碼在哪裡?這個紀念品怎麼定價?或者,你們那些御守的標價多少?」
一群神官想要瘋狂擺手,瘋狂拒絕。您走吧,您趕緊走,我們不要了——-—--我們什麼都不要了·—··—
您別再劈一個雷下來就行了···也別放火···.什麼都別做,您平平安安地走出去,就是我們最大的期盼··
然而,沈樂已經拎著筆筒,悠閒步出倉庫,走向神社入口。走到門口的小賣部,腳步一頓,打開手機支付界面:
掃碼,支付,十倍的御守價格,購買一件紀念品。
特事局小哥非常知情識趣,在旁邊舉起手機,全程錄像:
我們付錢了的!
我們付錢了啊!
這官司哪怕打到海關去,我們也是付錢了的,我們並沒有從神社搶走文物何況這個木筆筒,也並不算文物來的他們揚長而去,一頭扎回酒店。沈樂抱著筆筒,往上面一個一個地拍清潔術,打算儘可能恢復它的原貌;
特事局小哥便趕緊抱起電腦,向國內報告今天的情況。嘿,今天沈先生可鬧了一大場!
不是咱們特事局推崇的行為模式,但是,解氣啊!
「貴方人員,在我國神社,行為非常粗暴,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與此同時,本地的里世界管理系統,也向東方大國的領事館一一是的,特事局在海外的組織,是集成在領事館下面的一一提出了嚴正交涉。
前往交涉的神官把桌子拍得「啪啪」響,口沫橫飛:
「我們有理由認為,這種行為,是對我國的嚴重挑和敵意!如果貴國不能加以有力約束,我們將對這種敵意行為,作出有力的回擊!」
「我們得到的消息,貴方所說的那一位,只是出於自衛,才進行了有限度的還擊。」
特事局負責人淡定地點開一個視頻,直接放給他們看:
「他原本出於善意和好奇,隨便進來玩玩,卻遭到了突然襲擊。如果貴方以此為理由,傷害我國公民,我們必將進行嚴厲報復!」
誰怕誰啊!
貴國那些法術,絕大多數,都是偏向陰晦、邪惡、鬼物一邊的,我們國家,
最不缺的就是驅邪滅魔的法術!
就連沈樂自己,電環往身上一繞,誰都不怕!
雙方坦率、充分地交換了意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特事局負責人一頭是汗,往回打報告:
「咱也不是說要約束他的行為一一如果不是官方身份約束著,連我都想打兩下。但是,在異國他鄉,能不能稍微小心一點?」
會殺人的除了妖魔鬼怪,畢竟還有泥頭車,還有噴子、大噴子、巨型噴子之類。
萬一對方就是不要臉了,就是要撕破臉皮跟你干,你想怎麼樣?
這種會源源不斷產出新的器靈,新的符篆,新的秘境的人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國寶,身中28槍在境外自殺這種事情,千萬不要發生了!
魔都特事局局長親自接的電話,也感覺腦袋嗡嗡作響。沈樂之前在國內還挺好說話的,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攻擊性,怎麼出國了這麼咳·—.·
他撓著頭髮,一隻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刷刷在本子上寫大綱,打草稿,打算清理一下思路,再給沈樂打電話。
實在不行,就趕緊回來吧,別在國外折騰了?
他這邊打草稿,準備向上報告,準備一二三號方案。另外一邊,吉田神官灰頭土臉地回到住吉大社,立刻向上報告:
「這位過來遊玩的修行者,他不太守規矩啊!別人都是暗中出手,暗中打了就跑,他明著出手!」
「這種動作,如果不能遏制,我們的權威會被動搖,我們對里世界的統治力,會被撬動,會被奪取的!」
「請求強者出手!就算不能幹掉他,也要給他一個教訓!」
他跪在神像面前,低聲祈禱。叮叮噹噹,粗大的注連繩像是被什麼東西拽著,鈴鐺響成一片。
沒多久,底筒男命、中筒男命、表筒男命和神功皇后,住吉神社供奉的幾個神位面前,香菸繚繞,結成模模糊糊的人形:
【吾·—不能出手·—
【那個人身上·.凝結著可怖的力量··.·】
【吾若出手,會被它反噬—·—吃掉··吞掉·—
「尊神?您?!」
吉田神官驚慌地抬起頭。住吉神社是東瀛規模極大的神社之一,其供奉的航海之神,受了一千八百年的香火。
對於東瀛這種島國來說,航海業可以說是一日不可或缺,航海之神的神力,
在眾神當中,也算是名列前茅。
而且,此地的住吉大社,還是東瀛約2300座住吉神社的總本社,是所有香火的源流所在!
哪怕是三個神靈,和一位君主分享這些香火,它們的力量,也完全不可忽視怎麼,不敢出手,怕被吃掉?
這不可能!
這不應該!
「尊神,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啊!」
他深深禮拜下去:
「而且,住吉大社不出手,難道指望供奉『學問之神』的天滿宮,和供奉狐狸的稻荷神社嗎?」
【去找別的神明···.去找更強的神明·—.
幾個神位前方,香菸慢慢散開,散成一團薄薄的霧氣。吉田神官抬起頭來和左右兩側,肅容端坐的神官們面面相:
去找更強的神明?
本地最強的神明,也就這些了,學問之神不是能打的,保佑農業和商業,供奉狐狸的伏見稻荷大社,他們的神靈也不能打。
不然呢?
去找寺廟那邊?
寺廟那邊,因為某些古老的原因,不怎麼拉仇恨,他們也懶得出手「或者,還是向『他們」報告吧————.」
一個神官低聲說。他的手掌掩在狩衣寬大的袖子下,往海岸方向指了一指,
又做了一個「五十」的手勢。
在場的神官們互相交換著眼色,心知肚明:
既然駐紮在他們的國土上,既然在他們頭頂上作威作福,有些事情,就應該頂起來啊!
那個中國人,對他們有仇恨,對於西方大國,就能平平靜靜,一笑了之了?
真的把事情引過去了,他們就可以置身事外,看著到底是東方的法術厲害,
還是西方的神術厲害了!
「報告!立刻報告!」
「就說『那個人』是帶著敵意來的!」
「他來意不善,可能會竊取相關機密,或者對大國有破壞舉動!」
「請求大國出動處置!」
報告一層一層打了上去,一層一層地被批閱,被審視,被評估。很快,就有相關人員出動,想要遠遠觀察一下沈樂,評估一下他的力量:
等等,沈樂人呢?
「對不起,請您不要打擾我們的客人!」
酒店工作人員微笑地,然而堅定地擋住了帶著工作證,以記者名義過來的有關部門人士。
開玩笑,在這種都市開酒店,開高檔酒店,開以「寧靜」、「隱秘」、「迷人」為賣點的度假酒店,誰沒有點兒關係?
他們的客人,是誰想打擾,就能隨便打擾的嗎?你們過去打擾了,完了你們一走,我們酒店的牌子敗光!
客人回去一吐槽,還有什麼人想來我們這兒住?
「給您添麻煩了!」假冒記者的年輕女子連連鞠躬,「對不起」連說七八遍,就差當場土下座了。
然而,酒店工作人員還是堅定地擋住了她:
「我們不會透露客人的房號,行動軌跡,用餐地點,等等一切情報。您也不用指望扮成酒店服務人員,進去近距離接觸一當然,您可以在大堂等待,我們沒有權限阻止任何等在大堂的客人—」
在大堂能看到什麼?
你們酒店在這麼偏遠的地方,客人出行都是靠車,甚至可以把酒店擺渡車直接開到房門口,載了客人到大堂門口,換車就走!
有關部門人士心裡怒罵。偏偏這家酒店的收費高到離譜,她要在酒店開一間房間,製造偶遇,或者近距離監視,經費都燃燒不起。
史密斯專員拿了太多,頂頭上司拿了太多,到他們這些底層工作人員手裡,
要享受這種頂級酒店,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她微笑著鞠了一躬,裊裊婷婷,走出大堂。回去一報告,上面果然沒有特批經費,只是讓她在酒店門口監視。
可憐她連續監視了三天,沈樂居然一步都不出酒店,仿佛打定主意躺在裡面度假了·——
「或者,咱們搞個中華文物展,把他釣出來?」
上面的行動人員開始準備PlanB。還沒選出展覽清單,沈樂已經再次冒出頭來,繼續像個正常遊客一樣,一個個名勝,一個個古蹟轉悠。
年輕女子趕緊跟上,就看見沈樂一頭扎進了清水寺,在寺里找了個不打眼的位置,支起畫架,開始刷刷作畫。
清水寺里複雜的柱子,大梁,屋頂,整個建築,堂前懸空的清水舞台-——」·
一個一個細節,被他仔仔細細地繪畫、記錄。年輕女子遠遠繞著他轉了幾圈,這才找了個機會,和同伴走過他身邊,一頭栽了過去:
「哎喲一一」
沈樂趕緊一腳端在畫架上,把畫架端出去兩尺,正好留出空檔,讓她摔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
然後,一邊拖開畫架,一邊低頭去看:
「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年輕女子哼哼唧唧地坐起身,苦著臉揉腳。揉了一會兒,向他伸出手:
「先生,能請您扶我一下嗎?」
沈樂轉了半個圈子,伸手在她肘彎一托,輕輕把她託了起來。一沾即走,快步閃開:
「您稍等,我去看看醫務室在哪裡!」
拎著畫架飛奔遠去,很快就看不見了。留下年輕女子站在原地,掏出懷裡的儀器,盯著屏幕上的數字細看:
「能量指數並不高——···-能量偏向陽性,但也不是那種極端陽性—··-反應敏捷,但並不是受過訓練,特別敏捷的樣子.——」
「要對他行動的話,感覺,來幾個專業人士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