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羅素：不好，是衝著我們來的
雖說不列顛國教與教廷決裂，但基本的教義實際上沒有本質變化。
譬如，三一學院又稱「聖三一學院」，其中的「三一」指的是基督教義中的三位一體，即聖父、聖子和聖靈。
由於這個特殊性，三一學院不僅是劍橋大學內財力最雄厚、聲望最高的學院之一，還將無形之術的秘密擺在台前，基本每一位學生都略知一二。
一個個教授更是武德充沛，圖書管理員同樣藏龍臥虎，隨便拉出來一個都可能是被寫在教科書上的高階術土。
通常來說，這類人有一個共通特點一一鬍子越白，戰鬥力越高！
亡靈騎士看似慌不擇路，實則想將洛廉和尼爾森引到三一學院的地盤，把麻煩丟給那幫神神叻叻的謎語人。
和一個不上不下的密教頭目相比，顯然是那個不知深淺的偵探更具威脅性。
就算是死，他也得把這個多管閒事的傢伙拉著墊背。
「糊塗啊。」
三一學院，瑪麗教堂的蒂凡尼彩繪玻璃下，一個白鬍子老頭正對大門，似乎能隔著不短的距離目睹這場追逐戰。
他授著鬍子搖頭。
「到時候，三個闖入者一起解決不就好了，他照樣逃不掉。」
「院長。」
這時，一個表情嚴肅的中年人推門走入。
「那三個闖入者的身份，我已經查清楚了一一被追殺的人是亡靈騎士，『死神教團』的-----後面的那兩個人是從倫敦搭乘『阿圖拉號』來的偵探，現在做了二次偽裝·...
「只有這些？」
托馬斯·納維爾明知故問：
「要是一般人，恐怕你連他成為非凡者的日期都查出來了，應急部門的效率有些慢了啊。」
海因斯微微低頭，藏住臉上的表情變化：「倫敦--出現了一些意外，
連『鏡社』都撤出了大部分記者，包括幾個月前聲名鵲起的布里奇都被調去了謝菲爾德。」
應急部門的專員在劍橋郡範圍可謂無處不在，大三畢業的優秀學員當年就可以入職實習，直到半年後轉正。
但在其他城市就力有未逮了，這也是部長海因斯執著多年的痛點。
胃口大了，區區一個劍橋郡已經不能滿足他，總覺得應急部門應該走向世界，這次整合民間非凡者就是一個不錯的契機。
「幾個實戰課教授已經前去阻攔，但是-」海因斯停頓了兩秒：「能將亡靈騎士逼到這種地步的人，恐怕不是他們能處理的，羅素教授也在趕來的路上，
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您看一一」
「不用問我。」納維爾擺擺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您才是院長。」
「呵呵，莪也快到退休的年紀了，讓更有能力的人上來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你是懶得每天處理公務吧-—.·.-海因斯嘴角一抽。
自從他擔任應急部門的部長、三一學院副院長以來，納維爾就沒幹過幾天正事，要麼緊要關頭找不到人，要麼把事情都丟給副院長處理，鑑於其他幾位副院長公務繁忙，海因斯只好獨自承擔一切。
有一說一，雖然每天累得找不著北，但那種手握權力的滋味讓他分外著迷。
小孩子才會想知足常樂，成年人都知道得爬得更高！
「這傢伙—————你確定是亡靈騎士？」
劍河河畔。
亡靈騎士腳踏戰馬，所到之處寸草不生，血紅霧氣吞噬沿途一切生機，冷酷的眼神冰冷無情。
然而，一道道蠕動行走的陰影觸手緊隨其後，時不時就會抽打在亡靈馬身上，熊熊燃燒的血霧痛苦扭曲。
亡靈騎士也忍不住回頭怒罵。
他破防了！
幾位教授大開眼界，差點忘了自己該幹什麼。
就在數日前，他們還親眼目睹這位自稱聖殿騎士的密教首領硬剛守密協會，
當街擊退兩支精英小隊，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眼下卻狼狐至此，絲毫不見當時的從容不迫。
「嘶——-這麼看，我們很可能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啊。」一個教授擦了擦汗，
他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這種折騰。
另一個「防衛學」教授掏出苦黑鹽嗅了一口，頓時精神大振，智商又占領了高地：「為什麼要和他動手？他明顯是追逐亡靈騎士而來，這種時候攔下他，豈不是等於和密教徒站在了一邊。」
海因斯下達的命令是阻止追逐的兩方進入三一學院範圍，以免傷及學生，他們只需要攔下亡靈騎士就行。
所以，今晚不是三對二，而是四對一。
一個亡靈騎士而已，他們三個人合力，沒理由會放跑。
—.你說的好有道理！
其他兩個教授心領神會，和防衛學教授默契地擺開陣勢，腳下「贈」地亮起術式之環。
「滾開！」
亡靈騎士破口大罵，猛地拉動韁繩。
燃燒的血霧撕裂街道，化作一條條毒蛇豌爬行，轉瞬間掀起火焰風暴。
「二十四咒縛」！
「日魔」！
三個教授手段齊出，試圖以最簡單粗暴的方式阻攔亡靈騎士。
幾股截然不同的靈性在街道上碰撞，一片狼藉的路面頃刻崩碎，混亂的自然靈性導致周邊居民集體出現幻覺，又迅速陷入眩暈。
更遠處，幾個應急部門的成員滿頭大汗。
「三位實戰教授·—-除了『五月舞會」，我還沒見過這麼多教授一起出現。」
「我也一樣。」
肆虐的高位術式讓他們嘆為觀止，感慨教授就是教授，舉手投足間都有如此威勢。
隔著這麼遠都讓他們近乎室息「等等，這好像是亡靈騎士身上的動靜！」
一個隊員驚覺不對，定晴一看，剛才還狼狽不堪的亡靈騎士站在血霧中央，
以一己之力硬抗幾個高位術式，接著反手一揮，對著一個猝不及防的教授掏心掏肺。
噗！
那個實戰課教授吐出一口老血，眼睜睜目睹亡靈騎土頭也不回地繼續衝鋒，
一瞬間突破三個教授的包圍網。
他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一個猜測浮上心頭。
擊退守密協會的精銳小隊，根本就不是亡靈騎士的極限。
剛才之所以看起來那麼狼狐，不是因為他實力一般，而是對方實在強大！
「教授！」
等亡靈騎士和鋪天蓋地的陰影遠離此處，應急部門的幾個成員才敢湊上來查看情況。
「不要緊，致命傷而已，修養幾個月就好了。」最倒霉的那個教授臉色蒼白為了儘快突破防線，亡靈騎士意在癱瘓他的戰鬥能力，沒有心思留下來徹底殺死它，以三一學院的醫療團隊能力，要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亂跳。
比起自身傷勢，他更關心的是三一學院的安全。
「..———-不行，必須得通知納維爾院長，那個所謂的偵探絕對不是一般人，很可能是潛入劍橋郡的神位術土！」
其他兩個教授也受傷不輕，呼吸粗重道：「亡靈騎士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強大得多，能把他逼到這種境地的人，絕對不包括密位術士-----甚至、甚至有概率是院長那個層次的非凡者。」
該死，他們早該想到的。
對方能把亡靈騎士嚇成這樣，要是真想動手，早就將其拿下了，眼下不慌不忙，擺明了是想將計就計，以追擊亡靈騎士的由頭進入三一學院。
幾個應急部門成員面面相靚。
光說神位術士他們還沒什麼概念，但一說到納維爾院長他們就懂了。
「海因斯部長！」沒有猶豫，胸膛劇烈起伏的隊員打開通訊器，聯絡到教堂中的海因斯，將一切事宜如實告知。
「我知道了。」
「部長，我們需要提醒———」」
「三位教授受傷不輕，你們先護送他們回來吧，之後會有新的任務交給你們另一邊，緊趕慢趕的羅素終於看到不遠處追擊的二人，跟在他旁邊的還有一個大腹便便的絡腮鬍男人。
他胸前戴滿密密麻麻的飾品，閃爍弧光一陣晃眼，手上也一處都沒放過。
「這可不妙，能在這裡看到他們，說明你的那三個同事可能已經去和『天父』見面了。」桑德斯吞雲吐霧。
「閉嘴，桑德斯。」
羅素豎眉一瞪，真話就能亂說嗎，被人聽到影響多不好。
至少得委婉一點！
「什麼叫我的同事，我記得你和他們的交情也不錯。」
桑德斯笑一聲：「如果你指的『交情』是債務的話一一我退休這麼久了，
他們三個製作非凡物品的費用還沒跟我結清呢。果然，一切人際關係，本質上都是債務關係。這下好了，人死債消，一乾二淨。」
羅素受不了了，黑著臉加快腳步。
早知道就不讓這傢伙跟著一起來了，敵人還沒見到，先咒了自己人一遍。
桑德斯一臉無所謂，跟著羅素堵在路上，很快就看到亡靈騎士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不想和那幾個人一樣的話，最好趁現在自己讓開！」
亡靈騎士損耗嚴重，只能希冀能憑藉剛才的表現嚇退兩人。
很不幸，羅素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桑德斯作為為數不多的大師級「工匠」，身上每一件飾品、衣物都是非凡物品，實戰可能不擅長，但保命能力一流，根本不擔心亡靈騎土的威脅。
「見鬼！」
亡靈騎士抽空往後看了一眼，卻見洛廉不緊不慢，閒庭散步般跟在後面，看似毫無動作，但每當自己試圖逃遁，黑暗中就會傳出恐怖波動，仿佛他正在被一頭巨龍盯著。
除了一開始的幾英里，後面的路程亡靈騎士沒有一步是自願的！
「先生，要我去處理掉那兩個人嗎？」
尼爾森沒看懂洛廉的意圖，只是本能地想為其掃清一切障礙。
「不妥。」洛廉小幅度搖頭：「記住，我們今晚是執行正義的狩魔偵探，不是反面人物，別總想著打打殺殺。」
大家都看見了，是亡靈騎士不守規矩，肆意擾亂治安，自己只是為了阻止他才來到三一學院，根本不是饞這裡的典籍、寶物。
尼爾森似懂非懂：「所以，得等他到了三一學院，我們才能對他動手？」
洛廉欣慰點頭，還好，不算太笨，以後不是沒希望成為像他一樣成熟的人。
短暫交流間，前方的亡靈騎士已經和羅素、桑德斯近在尺，只能再次咬牙提起靈性，指揮戰馬硬闖過去。
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的計劃一開始就被看穿了，對方根本就是奔著三一學院去的，現在逃跑必定死路一條，要是配合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也就是說，只要還沒到達三一學院，那個人一定不會允許我死去。」亡靈騎士咬緊牙關，乾屍般的面孔森然駭人，徑直朝著兩個攔路者沖了過去。
他信奉死亡，不代表他不畏懼死亡！
羅素冷靜地後退兩步，雙手伸直在面前畫圓：「意識投射！」
一座靈性橋樑從他的靈魂中牽連而出，瞬間侵入亡靈騎士的靈性。
他平靜屏息，沉聲開口：
「..—·我就是你。」
話音落下，亡靈騎士忽然心底一空，仿佛缺失了一部分。
而羅素身軀變淡，身上同樣燃燒起血霧。
他右手向前虛握，從空氣中拉出一根韁繩，旋即跨步躍起，沸騰的靈性勾勒成一匹聖潔的戰馬。
「嗯？！」」
亡靈騎士差點以為出現了幻覺，但羅素身上的氣勢不似作偽，雖差別巨大，
但本質和他別無二致。
這是什麼？竊取？復刻？他心頭「咯瞪」一聲，細看才察覺端倪一一羅素身上的靈性屬性確實受到了改變，但總量未變，只是淺薄的模仿而已。
「呵呵。」亡靈騎士暗中鬆了一口氣，表面不屑冷哼道：「過了這麼久，你們還是改不了小偷的本質，連戰鬥方式都得從我這裡盜竊。」
「這可不是盜竊。」羅素拉動韁繩，與厲聲大喝的亡靈騎士迎面撞上。
不僅是一般人，教授和教授之間的體質也不能一概而論。
能瞬間解決剛才那幾個教授的攻擊在羅素身上不痛不癢。
沸騰的血霧被聖潔戰馬身上的輝光輕易化解，連亡靈騎土身上的靈性都被迷惑了片刻，差點不受控制地湧向羅素。
與此同時，一旁的桑德斯也沒愣著，一個接一個的「遺物」被觸發，化作一個人形小太陽懸在半空，為羅素提供火力支援。
亡靈騎士頓時只能被動挨揍，身周血霧都黯淡不少。
羅素和桑德斯一邊注意著洛廉的動向，一邊加大火力。
幾分鐘過去，亡靈騎士看似體力不支，被羅素的蓄力一擊擊退。
「咳咳！」羅素疲憊地恢復樣貌，勾起嘴角道：「你還是——」
「你高興得太早了！」
面孔幾近崩碎的亡靈騎士面露笑容。
「你可以偷走我的身體，但無法觸及真正的靈魂。」
什麼？
羅素眉頭一皺。
「是精神偏轉！」桑德斯上下摸了摸，晦氣地咳嗽一聲，黑著臉道：「我們的感官剛才被干擾了，怪不得一直沒見他使用術式，這才是他的核心術式！」
羅素內心直呼不妙，扭頭一看，三一學院大門的亨利八世塑像正低頭凝望自己。
不，反正亡靈騎士已經支撐不住了·—--他正想開口，心頭忽然警鈴大作。
「呵呵，看來你們需要幫助。」
蠕行的陰影在三一學院門口停下，洛廉抬頭與亨利八世對視，氣勢節節攀升，鎖定的對象卻不止亡靈騎士一個人。
羅素額頭青筋暴起，一秒內想明白一切。
壞了，是衝著我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