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還是經典力學好使
甦醒的騎士半掩面龐,從盔甲上能看出明顯的女性特徵,她的金色面甲呈覆羽三角形,兩側延伸出尖銳的狹長尾翼。
沾染安格拉斯血液的斷劍在主人的靈性供養下生長延伸,短短一瞬間積攢出充滿毀滅欲的力量,又在下一秒盡數爆發。
「這個騎士到底是誰?!」
安格拉斯怒吼一聲,懷疑骨匠還有事情瞞著自己。
這個騎士的非凡位階並不算太高,但身上的氣息古怪莫名,竟然能讓他感到本能心悸。
「我怎麼知道。」相比狼狽的安格拉斯,從本體那裡獲得一次賜福的骨匠從容不少,光束在接近他之前便消失無蹤,被轉移到遠處建築,掀起地震般的轟鳴。
親自下場不是陰謀家該做的事情,硬碰硬也不是他的作風。
直到現在,骨匠還在保留實力,試圖讓這個復甦的騎士和後面的洛廉對上。
「該死,我一開始就不該信你的鬼話。」
安格拉斯臉色一黑,驚險躲過迎面襲來的劍光,縮小身軀落在地上。
復甦的女騎土從頭到尾一語不發,似乎只能進行簡單思考,將骨匠和安格拉斯兩個闖入者列為最高優先級,直接忽視不遠處的洛廉和幾個監察官,「砰」地踏地前沖,在劇烈震動中持劍橫斬。
衰腐和枯竭的影響比劍光先行抵達,這回連骨匠身周的屏障也遭到腐蝕,出現一個駭人豁口。
「這是一一」他愣然愣住,被劍光在黑皮膚上留下一個深刻創口;而躲閃不及的安格拉斯吐出一口鮮血,身上的地獄之火趨近熄滅。
女騎士緊隨其後,動作大開大合,單純而暴力地宣洩靈性,將自身當成一個靈性閥門,不斷擴大輸出功率,在落日下化身一個閃耀的太陽。
簡單,但是好用!
單線程的大腦無法準確判斷局勢,而精湛的古代劍術和廝殺經驗彌補了這一點;骨匠屢次試圖進行精神干涉,卻發現對方的靈魂一片空白,想入侵都無從下手。
他一邊嘗試,一邊不動聲色地後退。
就在安格拉斯即將正面對上女騎土時,忽然猛地揮動右手,黃銅巨斧撕裂空氣,幾乎在同一時間抵達骨匠的面前,將屏障徹底攪碎,並引來女騎士的注意。
想讓我當炮灰,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安格拉斯冷哼一聲,主動切斷這具化身與本體之間的聯繫,隨即銷毀記憶,
將關於地獄坐標的部分燒成灰。
做完這一切,他釋懷地勾起嘴角,靜待死亡降臨。
讓他沒想到的是,騎士徑直越過他,直奔暴露的骨匠,劍光風暴肆虐席捲。
「闖入者.—絕不姑息。」
骨匠眉頭一皺,吃不准騎土身上是否還留有亞瑟王的後手,身形一閃選擇暫避鋒芒。
然而,他還沒從隙中走出,窮追不捨的女騎士就驟然出現在側旁,手中長劍飛速放大。
「嗯?!」」
近在眼前的衰腐讓骨匠微微訝異,還沒作出回應,長劍便撕裂血肉,靈性紊亂之下,二人齊齊跌出隙,在蘇格蘭場的總部門口砸出深不見底的坑洞。
煙霧遮蔽視線,一刻不停的爆鳴聲伴隨震動傳出,地面染上暮色,但凡騎土走過之地,一切生機和靈性都被吞噬。
幾個監察官一縮脖子,頭一次知道他們「保護」的是這種存在。
「你們知道她的身份?」洛廉語氣悠悠,隨手撐起的靈性之牆阻隔餘波,在廢墟中安然不動。
「不、不知道,大人。」一個監察官小心翼翼地湊近幾步,確保自己不會捲入外面的恐怖戰鬥:「不過,在莫里亞蒂前往倫敦之前,曾特意叮囑,寶庫至關重要,除非是必要時刻,否則誰也不能靠近。」
「這麼說,莫里亞蒂知道這個騎士的存在?」洛廉抬頭一掃。
出於對知識的尊重,他在維多利亞那裡了解過亞瑟王與十二位圓桌騎土。
怎麼說呢,拋開各種史書和傳記內的美化、潤色,包括亞瑟王在內的大部分人,道德底線相當靈活,整體畫風與那段歷史格格不入,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主打一個物理勸導,讓里世界「邪靈」和周邊國家的君主心悅誠服。
要不是蘭斯洛特死活不肯,現在的騎士精神,大概會有一種新的定義。
最重要的是,其中並沒有與這位女騎士特徵相同的存在。
低頭想了想,洛廉恍然大悟。
眾所周知,四大天王一共有五個,所以,十二圓桌騎士有第十三個沒什麼好奇怪的。
合情合理。
幾個監察官不知道這位新上司在想什麼,突然齊齊一顫,指著坑洞驚呼:『
他們出來了!」
好歲都是密位術土,一驚一乍的,成何體統!
洛廉對「十二家族」治下的蘇格蘭場人均素質大失所望,擺擺手讓他們在原地罰站,這才眯起眼晴望向前方。
一前一後兩道身影飛出坑洞,一人氣勢如虹,一人萎靡不振。
目前來看,在作戰能力上,骨匠和安格拉斯綁在一起也比不上這位身份不明的騎土,失去安格拉斯在前方吸引火力,骨匠很快敗下陣來,在一道接一道的劍光下狼狽不堪,
果然,經典力學才是最合適的驅魔手段,
骨匠眼神陰,身上黑袍破爛不堪,好在下身血肉缺失,入目儘是森白骨頭,這才避免招來「外神」注視;而女騎士僅僅是甲冑稍有劃痕,反而增添一分戰損版的氣質。
沒有靈魂的她,在骨匠面前無懈可擊!
她面無表情,抬手又是一道誇張劍光,掀翻地面後將整座大樓齊齊斬斷,繼而余勢不減地掠過骨匠,在幾個監察官眼中逐漸放大。
「嘶一一意料之中的威勢並未發生,幾人按撩心悸,看見劍光在接近仿佛一觸即破的靈性之牆時,被一雙無形大手輕輕抹去。
「咕咚。」
幾人不約而同地吞了口噬沫,剛剛升起的一絲恐懼無聲消散。
「怎麼可能?!」一直悄然注視這邊的安格拉斯驚掉下巴。
騎士的攻擊絕無虛假,其中蘊含的恐怖波動讓他都無可奈何,按照記憶,這位「偉大魔鬼」的化身應該和比他和骨匠高不了太多才對。
至少,不可能跨越一整個層次。
現實和理性出現衝突,安格拉斯眉頭一皺,選擇相信前者。
經驗告訴他,當對一件事情拿捏不定時,最好往最壞的方向想。
雖然不能改變結果,但起碼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所以,的本體絕對不是我能招惹的存在。」安格拉斯深吸一口氣,嘴角遏制不住地抽動。
往好了想,不只是本體,就算是化身他也招惹不起!
前方,骨匠被女騎士按在地上一頓摩擦,接二連三的劍光閃爍爆鳴,每一次亮起都會在地面留下深邃長痕,一直蔓延到廢棄的工業區。
半分鐘後,一時不察的骨匠被欺身貼近,對上騎士冰冷的覆面盔。
「我看到你了。」
他微微一嘆,在下一秒被甩飛出去,後發先至的恢弘劍光接天連地,一時間連落日餘暉都被遮蔽,首當其衝的骨匠置身靈性風暴中央,發、膚、
血、肉逐一被燒灼殆盡,森白骨頭也生出裂痕。
顯然,「千面之神」在降下賜福時,並沒有考慮到這位騎士的存在。
骨匠奄奄一息,被有如實質的劍光沖刷到安格拉斯的身側,嘴唇。
「什麼?」後者眉頭一皺,沒聽清他的話。
骨匠嘴角艱難扯出微笑。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下一秒,劍光失去最後阻隔,將二人齊齊淹沒,當硝煙散去,只剩下兩具殘破不堪的軀體。
就在騎士上前一步,準備施以致命一擊時,可怖的獵犬從洛廉影中躍出,一口將兩具軀體吞下,隨即扭轉軀體,一口咬住騎士的劍光。
喀嘧!
無形的劍光在這時被賦予「存在」,於災厄獵犬口中崩裂成亮金色碎片。
在下一道劍光來臨之前,廷達羅斯隱入涌動的陰影,當著幾個監察官的面消失在洛廉身後。
「這一一」三人瞪大眼睛,在生死危機前抽身暴退,反應飛快地遠離此處。
還不到半秒,宣洩著怒火的劍光便洶湧來襲,任何一絲餘波都能讓他們殞命當場。
洛廉眉頭一挑,目睹隨手布下的靈性之牆出現裂痕,接著寸寸破碎。
怒不可遏的女騎士人劍合一,化作流星直直墜下。
砰!!
一聲巨大悶響爆發,騎士用面部接下拳頭,五官肉眼可見地變形、扭曲,以更快的速度飛了回去,在地上拖出數百米長的痕跡。
洛廉裝模作樣地揉揉右手,不緊不慢地向前邁步。
「嘴還挺硬。」
字面意思!
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騎士頭腦簡單,認定洛廉貿然插手戰鬥,奪走了屬於她的榮譽,十分頑強地從坑中一躍而起,再度揮舞大劍。
漫天劍光從天而降,不分敵我地將所有人都納入攻擊範圍。
「等等,這位騎士不是我們的人嗎?」蘇格蘭場的倖存者額頭冒汗。
說什麼傻話,蘇格蘭場被「十二家族」強占這麼久,要是這位騎士真是亞瑟王所留,現在也該清理門戶才對-—----洛廉小幅度搖頭,對這些人的天真之以鼻。
他說句公道話,亞瑟王都走了這麼久了,就算活著也距離這裡不知多遠,而自己受不列顛現任女王所託來此,理應幫他解決下屬的工作問題。
正好自己還缺一個近侍。
這不是巧了!
洛廉抬手召來無窮陰影,拔地而起的魔鬼虛影手握大劍,沉重的步伐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既然騎土從頭到尾都沒有使用其他無形之術,那他也平等相待,用經典力學一教高下。
「玷污騎士精神的卑劣者,不容姑息一一」女騎士高舉聖劍,冷冽面龐映照在金芒之下,顯得神聖而純潔。
念著對方未來要為自己工作,洛廉大度地忽略其口中不敬。
他露出微笑,默默加重手中力度。
沐浴輝光的騎士還沒積贊好力量,便被山嶽般的魔鬼虛影貼到近前,陰影構成的漆黑大劍充滿視覺衝擊力,裹挾磅礴威勢落下,強行打斷騎士的動作。
啪!!
女騎士如同斷線風箏,在蘇格蘭場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倒飛而出,以一己之力擊敗兩個魔鬼都毫髮無傷的她胸腔劇烈起伏,乾嘔半天也沒能吐出鮮血,而是流淌下實質化的、金色液體般的靈性。
不僅是物質上的攻擊,以洛廉現在的靈魂深度,光是站在那裡,就能對敵人進行精神威,帶有他影響的靈性無形無質,匯成魔鬼虛影后天然攜帶靈性層面的攻擊性。
騎士不具備靈魂,卻對靈性依賴頗深,一頓毆打下,迷茫的雙眼逐漸清澈。
「這裡是-」她搖搖頭,摸到頭頂斷裂的覆面盔,突然一愣,從地上的金色靈性「鏡面」中窺見恐怖的魔鬼虛影。
還沒結束呢!
洛廉操縱虛影大步上前,比兩旁建築還高的大劍直直斬下,在騎士愜然目光中將她淹沒。
「等等,我一—」
轟!!
十分鐘後,蘇格蘭場總部,一間難得倖存的辦公室內。
洛廉悠悠坐在沙發上,面前是模樣狼狽的女騎士,一旁的幾個監察官抬頭望天,不敢直視這位「前輩」的醜態。
「你的名字。」
「瓦爾基里,先生。」她自我介紹道:「我是黃昏騎士,在圓桌騎士時期末期追隨亞瑟王大人,並隨之徵戰。」
見洛廉突然沉默,她低聲問:「有什麼問題嗎?」
「不,只是有點耳熟。」
洛廉面色古怪,略過這個話題:「為什麼你會在蘇格蘭場的寶庫裡面?」
「蘇格蘭場?」瓦爾基里一愣。
「哦,在你的時代,應該叫做『庭前劍士團』。
「原來如此。」
幾個監察官豎起耳朵,而瓦爾基里頓了頓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洛廉略感失望,倒也沒多糾結,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你知道潘德拉貢的去處嗎?
「亞瑟王大人一一」瓦爾基里不奇怪洛廉敢直呼對方的名諱,只是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他在離開之前,攜帶『王者之劍』去了一次靈界,之後就不清楚了。」
一問三不知,要你何用!
洛廉臉上一黑。
「潘德拉貢留下的『遺產』,你總該知道了吧?』
「當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