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溫簡言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扭過頭。
右邊,原本應該空著的位置,此刻卻出現了一個過分熟悉的身影。
是巫燭。
他單手撐著下巴, 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自然的好像這裡一早就是自己的座位了似的。
在微微晃動、潰散的視野里,那雙黃金色的眼珠尤為清晰, 猶如潛伏在黑暗之中的大蛇,專注地凝視著自己的獵物。
但是,視線甫一接觸,溫簡言就幾乎是立刻收回了目光。
……糟糕了。
他緩緩地深呼吸著, 試圖平復忽然加速的心跳。
不出所料,之前發生過的情形再次出現了。
當San值降低到一定程度的時候, 會出現幻覺和幻聽,而對他而言……這部分的幻象顯然很有局限性。
不過, 這也同樣意味著,他現在的情況變得十分危險。
距離思想品德課上課還剩最後十五分鐘, 他不能在這種狀態下,直接開始一門未知的科目。
溫簡言的動作隱蔽而迅速。他拉開了背包, 手指摸索了進去, 很快就找到了礦泉水瓶。
他在腦海之中飛快計算著。
以現在礦泉水瓶內的量,應該能將他的san值餵回60%以上,同時還有剩餘——
耳邊, 再一次傳來了巫燭的聲音,打斷了溫簡言的思緒:
「這麼不想看到我?」
他像是在不滿, 但語氣卻聽不出來。
右側的陰影似乎湊近了些。
陰冷的氣息接近, 輕緩地掠過, 青年側臉的絨毛被激得立了起來, 浮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
溫簡言垂下的眼睫顫了一下,但是神色卻仍舊平靜無波,好像沒有受到半點影響,唯有手中的動作加快了幾分。
剛剛將礦泉水拿出,忽而,左側上方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
「階梯教室內不允許喝水。」
「……!」
溫簡言一驚,下意識地扭頭看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位手臂上戴著紅袖章的學生會成員站在了一旁,神出鬼沒,猶如一道無聲無息的影子。
周圍的人顯然也同樣沒有覺察到他的靠近,在他出聲的瞬間都是被狠狠嚇了一跳,紛紛露出驚愕警惕的神情。
學生會成員對其他人的反應漠不關心。
他只是低垂著一張沒有血色的慘白臉孔,用木然的,陰森森的目光注視著溫簡言——準確來說,是注視著他手中的礦泉水瓶,眼珠一動不動,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溫簡言抿了下唇,十分自然地露出一個微笑,將手中的礦泉水瓶壓低,「抱歉。」
在那個學生移開視線之前,溫簡言再次開口:
「請問,是只不允許喝水嗎?還是?」
「一切的進食都不允許。」
學生會成員答道。
「否則呢?」溫簡言不動聲色地追問。
學生會成員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向著階梯教室後方走去。
不遠處,另外一名胳膊上戴著袖章的學生會成員在另外一邊走動著,像是在巡邏偵查,尋找著更多「違規行為」。
見此,溫簡言忽然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明明已經有學生會在階梯教室門口的前提下,教室內部還會有其他的學生會成員。
——為了監視他們。
只要進入了階梯教室,就不能再利用任何副本內道具補充狀態了。
「真可惜,」
巫燭的聲音響起,但他聽上去完全不可惜。
「看樣子你暫時擺脫不掉我了。」
在學生會成員走遠之後,蘇成收回視線,有些擔憂地看向了溫簡言:
「怎麼了?難道……你需要補充san值嗎?」
溫簡言的視線仍舊定格在學生會成員的背影上,微微點了下頭。
前方,橘子糖顯然始終關注著他們這邊的動向。
她眯起眼,側頭看向溫簡言:
「是因為先前那個社團成員?」
「對。」溫簡言低聲道。
在被異化的同時,社團的成員顯然也擁有了某種能夠在場景之外還能使用、導致主播san值下降的能力。
簡直就和副本內的怪一個樣了。
如果不是黃鼠狼,他還不至於這麼快就出現了幻覺和幻聽。
橘子糖的神色帶上了點戾氣:「……看樣子還是便宜他了。」
「要不,我們在旁邊幫你看著,趁那個學生會的走遠了,或者是背對著這邊的時候,你偷偷喝?」
正在這時,坐在他後方的田野壓低聲音說。
但是,右邊,一道完全不同的嗓音響起,陰魂不散地在溫簡言耳邊迴蕩:「好主意,但我建議不要嘗試。」
溫簡言充耳不聞。
他低下頭,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礦泉水的瓶子,在沉思幾秒之後,抬起頭說:
「不用了。」
溫簡言和夢魘之中的副本打交道次數太多了,他清楚,在某一條規則被昭示之後,最好不要抱有太多僥倖心理——尤其在副本給他們放水放的太明顯的情況下。
那很有可能是陷阱。
剛才學生會成員出現的太過迅速、也太過安靜了,他們這麼多人每一個注意到,這是很不合常理的。
所以,溫簡言不覺得他們能這麼簡單就能避開監視,就算可以,也可能付出很大的代價。
「聰明的決定。」又是巫燭的聲音。
「……」溫簡言抬手捏了捏鼻樑,眉心微微蹙起。
「很嚴重麼?」蘇成皺著眉頭,端詳著溫簡言的神情,問。
溫簡言扯了扯嘴角:「還行。」
「你在騙誰?」巫燭的聲音含著笑,「不嚴重的話,你就不會看到我了。」
下一秒,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耳垂一涼,像是被冰冷的手指捉住了。
他下意識縮了一下,又勉力克制住了。
巫燭的聲音比剛才還要更近了,陰冷的氣息拂過:
「不嚴重的話,你就不會感受到我了。」
橘子糖看了過來,蹙著眉,說:
「先出去再說。」
「那大概率就回不來了。」溫簡言說。
還是那個道理,無論如何,副本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
「那又如何?」橘子糖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大不了這節課的學分不要了唄,反正是節必修課,就算沒有了也影響不大。」
蘇成點頭贊同:「確實。」
雲碧藍雖然沒有說話,但顯然對另外兩人的決定毫無異議。
溫簡言:「……」
他第一時間並沒回復,只是垂下眼,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幾秒之後,他抬起眼:
「雨果呢,他那邊有消息嗎?」
溫簡言覺得,思想品德課和其他的必修課並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它所在的階梯教室需要【找】才能出現,也或許是因為它是這一周內的最後一節課……
總之,哪裡不對勁。
溫簡言並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任何一個人,因為他沒有證據,尤其是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
但是,冥冥中,有什麼在告訴他,有哪裡是不太一樣的。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即使他現在san值已經降低到了一個有些危險的地步,溫簡言仍舊不願意放棄這節必修課。
而雨果那邊的消息,成為了影響全局的關鍵性因素。
橘子糖掏出手機,隱蔽地看了一眼,緊接著,她抬起眼來,搖搖頭:「沒有。」
「……」
溫簡言下意識地咬住了牙齒。
雨果那邊沒有任何動靜的話,這個抉擇可就難了。
「你找他做什麼?」
耳側傳來幻覺的聲音。
緊接著,溫簡言感到自己指根一涼,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只見一隻寬大蒼白的手不知何時懸在了他的手掌上方,冰冷的指尖若有所指地垂下,輕緩地觸摸著他的無名指指根。
指腹之下,是冰冷沉重,猶如玄鐵般的戒指。
猩紅的蛇眼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像是正在無聲地注視著他。
「我不是一直陪著你麼。」
明明是看似寬宥的語氣,但是,莫名的,一陣涼意順著脊背攀上,令溫簡言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
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下,自然地抬起手,將手掌放在了桌面上。
耳邊似乎傳來一聲輕笑,又似乎除了死寂之外什麼都沒有。
對方的手指並沒有追來,溫簡言沒有扭頭看,但他知道,右側的陰影始終沒有消失,像是一塊粘在思維深處的污漬,幻覺般如影隨形。
在短暫的思索過後,溫簡言抬起了眼:
「不了。」
蘇成像是沒有聽清溫簡言在說什麼,在短暫的停頓幾秒之後,他問:「……什麼?」
溫簡言稍微抬高一點聲音,用十分冷靜而鎮定的語氣說道:
「我不走。」
「——哈?」
橘子糖像是第一次見到溫簡言一樣,難以置信地揚起了一邊的眉毛,「你傻了?」
蘇成沒說話。
雲碧藍皺起了眉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如果——」
但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溫簡言打斷了。
「放心,我又不是沒腦子,知道我自己的狀況,」溫簡言勾起唇,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微笑,「我只是以防萬一,想陣前補充一下試試,」溫簡言聳聳肩,「既然不行的話,那就算了,並不是缺了這點我就活不下去了。」青年笑著說道。
他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是,雙眼卻平靜且精明,沒有半點懸浮或游移。
「……」
面前幾人頓了一下。
確實,在場的所有人里,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被說成沒腦子,但溫簡言可不一樣。
他是僅靠這顆過分聰明狡猾的大腦,才爬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橘子糖的視線落在溫簡言的眼睛上,嘴角上,試圖尋找任何一點撒謊的痕跡。
她毫不意外地失敗了。
「你確定……?」
橘子糖確認道。
「那當然了,如果真的那麼嚴重的話,我何必拿冒險。」溫簡言說。「這只是一節必修課,不是嗎?」
他的說辭里沒有漏洞。
橘子糖接受了。
「行吧,我相信你的判斷,」橘子糖不放心地看了他兩眼,叮囑道,「如果你覺得不對勁,立刻告訴我,懂?」
溫簡言笑眯眯地點頭:「懂。」
不過,蘇成和雲碧藍沒那麼好糊弄,他們兩個人找不出溫簡言說謊的證據——只可惜,他們自己也清楚這一點。
沒人比他們了解,溫簡言是個多麼精明的騙子了。
他們一錯不錯地盯著溫簡言,誰都沒有先說話。
溫簡言只是權當做沒看到。
耳側傳來巫燭聽不出情緒變化的聲音。
「他們可真喜歡你。」
陰冷的感覺從右邊擴散開,溫簡言覺得自己的半邊身子就像是浸在了冰水裡似的,但也正因為此,他卻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手指落在身上時的觸感。
「那你呢?」
巫燭問。
冰冷的手指攀上了他的側腰,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
他的聲音和剛剛比起來仍然沒有半點變化:
「你更喜歡誰?」
溫簡言:「……」
幻覺,只是幻覺。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垂下眼,十分完美地忽略了身旁陰影的存在。
他再一次開始思考。
沒錯,和嘴上輕描淡寫的託辭不一樣,他現在的san值現在降的很低,已經十分逼近臨界值了,稍有差池,就可能萬劫不復,
但是,溫簡言決定聽從自己的直覺……
冒一下險。
課程一周一輪迴,這次不參加,就只能等下周五了。
這絕對不行。
且不說這個副本能不能再持續一周,即使真的可以,隨著時間推移,等到下周五的時候,危險等級提升,這個副本很有可能會發展到S級、甚至SS、SSS級,這就太過可怕了,溫簡言可不覺得,在那個時候,他們還有剩餘的能力,可以應對接踵而至的危險——尤其是在他的預感是正確的情況下。
而他的預感總是正確的。
……好吧,至少百分之八十是正確的。
或許百分之六十?
不,現在不是計算概率的時候。
溫簡言強迫自己的思緒集中。
這是san值降低的副作用,他的思考能力像是有些生鏽的機器,還能運轉,但是並不順暢。
總之,他不能光看眼前的危險,而更應該關注到整個大局。
無論如何,整體的情況現在是有利於他的。
隊友全都處於最佳狀態,他雖然略有欠缺,但所幸缺的是san值,引來的怪可以讓隊友處理,而他也能夠因為san值的降低,對危險的感知能力更強。
就算他預估錯誤——思想品德課的的確確就是一節普通的必修課,所有人在這節課上都會昏睡過去,san值也會跟著扣除,想要將他的所剩的三十幾點全部清光,機率也是不會太大的。
當然了,當然了。
也不能忽視這個可能性。
溫簡言有一搭沒一搭地轉動著指根處的銜尾蛇指環。
他很猶豫。
要不要「使用」它。
如果真的跟巫燭建立了聯絡,他有把握,這傢伙是不會讓他死的——
可是……
如果換做是【興旺酒店】副本之前,溫簡言會毫不猶豫地為自己上一道保險。
他天生就是這樣的人。
他天生擅長利用任何人——好吧,或許非人也算——的情感,愛也好,恨也罷,憤怒、欲望、愛慕,一切。
只要能夠讓事情向自己想要的地方發展,溫簡言無所謂利用什麼手段,他是個有腦子的聰明人,且擁有彈性化的道德底線。
並不能說在【興旺酒店】之中的經歷有什麼特別的……至少溫簡言並不覺得自己被以任何方式改變了。
就算有,他也絕不可能承認。
更何況的確沒有。
溫簡言加重手指的力氣。
只是……該如何形容呢。
是的。
是和巫燭的接觸,讓他感覺到了危險。
他對危險有著天生的直覺,就像是鯊魚天生熟悉海水裡的鮮血氣味,鳥兒能嗅到暴風雨來襲的前兆。
在溫簡言的想像里,最完美的事件解決方法,是在自己搞定夢魘直播間,將它從裡到外搗毀個徹徹底底、乾乾淨淨之後,一身輕地回到現實世界,帶著自己的「未來啟動資金」逍遙快活。
可是……
隨著時間推移,溫簡言隱隱有種預感。
倘若再這樣牽扯下去,這件事就很難像他先前預期的那樣結束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副本結束之後,他迴避著再次進入戒指,和他暫時的同一陣營的「合作夥伴」進行交涉,在短暫的接觸過後又匆匆離去,並且,即使他在育英綜合大學這個副本之中多次心生疑慮,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再進去過哪怕一次。
溫簡言低著眼,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面前的這一小片桌面,好像上面有什麼東西牢牢地吸引著他的視線。
「幻覺」沒有再出聲,就像是從未出現過。
但是,根據視角邊緣移動著的陰影,溫簡言確信,它從未消失。
「……」
溫簡言感到頭痛。
他不確定是因為自己現在的san值太低了,還是因為不相干的事情思考的太多。
不知不覺間,溫簡言的眼睛微微閉上了。
像是困了。
接觸到銜尾蛇表面的指腹很熱。
溫熱,粘稠,潮濕。
像是……
在酒店消失之後,一片荒蕪的墳冢間,捉著刀的手指被拉拽著向前深入,金色的、滾燙的血液從冰冷的胸膛深處湧出,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像是再一次發生——
忽然,清晰的痛感將溫簡言從那過度真實的幻象之中拉扯出來,他驚魂未定地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手指。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觸摸著銜尾蛇表面的指腹被冰冷的金屬劃開一個淺淺的口子。
溫簡言這才如夢初醒,他忙不迭地收回手,像是被燙到了一樣。
他的視線死死定焦在戒指上。
銜尾蛇的表面一片光滑,唯有一雙眼珠猩紅如血。
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含著破了點皮的指尖,舌頭嘗到了一點熟悉的咸腥味。
身旁,深深淺淺的陰影猶如雲霧,陰魂不散地繞在他的身邊。
暗影之中,隱約能看到男人時隱時現的身形。
是幻覺。
或者說……是趁著戒指宿主精神綁定能力降低,以幻覺的方式出現在溫簡言身邊的巫燭。
巫燭俯身,湊近了一些。
從始至終,他的視線就從未從溫簡言的身上移開,
煙霧般的陰影像是他展開的雙臂,將溫簡言整個籠罩在其中。
在銜尾蛇劃破指尖,吸走那一滴鮮血的瞬間,男人金色的眼珠里掠過一絲淺淺的紅光,像是稍稍凝實了些。
他無聲地微笑起來。
你更喜歡我。
*
正在溫簡言驚疑不定之際,忽然,前方傳來了「噠噠噠」的均勻腳步聲。
他一怔,下意識地抬起眼,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道身影從門外進來,不緊不慢地走上了講台。
那是一個看上去蒼白瘦弱的中年人,但卻有著臃腫的啤酒肚。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副校長。」
那個中年人說。
——副校長?!
這個名頭幾乎是瞬間就吸引了溫簡言的全部注意力。
這是他們迄今為止,見到的級別最高、也最接近他們真實目的的N。
溫簡言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緊緊地盯著講台上的人。
那個中年人不緊不慢地繼續說:
「今天,將由我來為大家上這個學期的第一節思想品德課。」
在他站上講台的瞬間,整個教室都變得極其安靜,即使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被聽的清清楚楚。
「在我的課上有三條規矩,希望大家遵守。」
「首先,在階梯教室內,大家是不允許吃東西喝水的,這些和課堂無關的事,希望你們可以留在外面做,」
副校長環視一圈,說。
「一旦被發現,後果非常嚴重。」
「第二,課上請不要交頭接耳,更不要和自己身邊的同學說話,我希望得到你們大家的全部注意力,只有這樣的話,我們的課程才能更好地繼續下去,你們才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溫簡言注意到,窗戶外的天空已經黑下來了。
這節課是周五的最後一節,時間自然很晚……
但是,天也總不該這麼黑。
窗戶外,猶如被潑了墨、塗了漆一樣,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看著令人心底發憷。
講台上,那名自稱為副校長的蒼白中年人還在繼續說著話。
「第三,我的課程上,不允許任何人遲到早退,如果你來遲了,那麼,我的課程將不歡迎你,如果你離開了……」
副校長似乎頓了一下。
「如果你離開了,你們這節課的學分將會被扣除,並且會被學生會記過。」
站在走廊之中的那兩個學生會的成員在此時走了進來,他們緩緩地將門在身後掩上,胳膊上的袖章紅得十分刺眼。
一個階梯教室內站著四個學生會成員。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溫簡言的呼吸微微加快,他的心臟怦怦直跳,像是要撞出胸膛。
他賭對了。
這節課的確不一般。
甚至可以說,這是【育英綜合大學】這個副本之中,最重要的一節課。
講台上的副校長端詳著鴉雀無聲的教室,緩緩開口:
「現在,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