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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6 18:41:13 作者: 若星若辰
  炕牀堅硬,透過稻草咯著小臂。

  時書看他的傷口:「謝無熾,發炎除了禁止辛辣刺激,也禁房事。你現在保存體力休息最好。」

  謝無熾:「死不了。」

  「……」時書,「哥我不是諷刺的意思——現在不做,你會沒命嗎?」

  謝無熾:「你瞭解我,性|癮也是病。」

  「好好好。」時書抵著手臂往上撐,牀上有陽光曬過樟腦丸的氣味,雖陌生但又有幾分感慨。迄今爲止,在這個世界待了兩三年,時書還沒和他有過一張固定的牀,到處在親。

  不過真正原因是,他和謝無熾從未安定過。

  每天都急著投胎似的,到處幹活,幾乎沒有消停。剛經過防線的緊繃,此時停留在這裡,時書的心終於靜了一靜。

  時書抓著謝無熾的肩膀,一高興就唧咋:「我最近在想,要是周家村時來福沒把我帶向你,我現在在幹什麼呢?我說不定入贅了鎮上賣饅頭的大姐,給小姑娘當小爹了,她說我長得帥。」

  謝無熾捏他下頜擡起臉,淡道:「不中用的東西。」

  「…

  時書又急,「我不是沒去嗎?「

  時書的手臂抱著他的後腰,謝無熾的吻早和他糾纏在一起,模模糊糊還在說:「你呢?你要是沒遇到我?"

  「也許頒布某道政令,抓你服徭役,屯田去了;又或者徵兵,你上了戰場,死在亂軍之中。」

  時書拍了拍手,笑道:「真不愧是你啊,是不是一個沒注意還把我給砍了?我直接成你刀下亡魂。那時候我就是站城樓下看你的小鬼。"

  院落隔壁的孩子在吵,風中傳來打更的聲音,一口沙啞的老梆子聲,和大景的語言有所不同,但令時書驚訝的是,到了這裡後,無論衣食住行、起居風俗、亭臺樓閣,竟然和大景無多少變化,經過了二百年的融合,許多生活方式趨近於一樣。

  時書纏起他的一綹頭髮,再問:「哥,還是算了吧?我倆在敵佔區,好大膽。」

  謝無熾:「怎麼,在敵佔區,有人站牀頭盯著你看?」

  「… …」

  時書察覺到了:「哥,你爲什麼在這時候,都這麼有敵意。」

  謝無熾嗓音磁性,有質感的性感男聲,像水一樣深。

  「因爲你總爲了你的正義感,放棄我。」

  空氣中似乎安靜了幾秒鐘。

  「哎!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給你磕頭啦,小弟膜拜膜拜你。」時書連忙親他好幾口,笑嘻嘻表達歉意,一隻手聽話伸到他的衣襟,有一搭沒一搭玩兒。

  謝無熾腿上有傷,精神狀態不對勁,心情似乎不好。也許是傷口發炎的緣故,無形的業火被點燃,充斥在整間屋子裡,一下消除了沉默寂靜的氣氛。

  時書內心升起一陣感觸,握住他的手:「好感慨……在狁州那段時間,起早貪黑,現在剛打了勝仗,又陪我來人生地不熟的旻區了。你身上還受傷了,總是跑來跑去,沒有一刻安閒。"

  謝無熾聲音沉靜:「愛不適合嬌慣者,愛適合戰士。」

  謝無熾的手骨節分明,溫暖,時書和他交握,升起漣漪:「你也太會說話了吧?」


  一盞燈火如豆,黑夜窗前,時書竟然在和一個男人談情說愛。一想到這裡,時書就耳朵發熱,膝蓋抵著牀沿認真地說:「好了,今天的玩笑到此結束,睡覺吧?好好休息,身體纔會好。等你好了我們再……"

  謝無熾:「睡不著。」

  時書:「怎麼?荒村野廟睡得早,這麼柔軟的牀睡不著了?」

  謝無熾眸子看他:「你和我一起。」

  「好好好!"時書往牀上一躺,"我陪你一起睡覺。」

  時書躺下來,立刻被謝無熾一探手臂抱進了懷裡,一條腿壓著一條腿,呼吸可聞。

  「被子這麼窄?今晚只能抱著睡了。」時書把被子在他身後蓋好,「幸好最近不冷。謝無熾,要是你沒來的話,我今晚就一個人睡在這裡,夜裡擔驚受怕,和護衛也無話可說,孤苦伶仃。"

  謝無熾:「有我在。」

  時書露出笑,在他犀薄的脣上吻了一吻:"睡覺吧,乖~溫柔體貼謝哥哥~"

  謝無熾:「哄女孩子的習慣?」

  時書:「不是,我只哄過你!」

  被褥被壓著響起動靜,謝無熾一折臂將他摟的更緊,聲音沉沉,反道:「睡不著,再聊聊天。給我繼續講你那個故事,受傷的男子遇到小媳婦,在炕上給他擦著赤.裸的身子,後來怎麼樣了?"

  時書:「後來……男人和小媳婦一般都一般都出現意外,到了生命抉擇時刻,要麼男的死女人守寡,要麼女人死男的變鰥夫,總之結局不好….…"

  謝無熾眼睫下垂,似乎有了睡意,磁性的聲音在他耳邊:「我們的結局呢?」

  時書:「肯定是好的啊!你當皇帝,等你當上了,封我一個小職位,古代公務員也可以,我買個小房子在城裡定居,我們閒了就一起釣魚——"

  時書說著說著,耳邊沒了聲音,謝無熾發縷一絲不亂靠在枕頭,眉眼冷冽俊朗,雙目闔攏,氣息平穩。

  時書靠近,在他臉上再親了一下。接著,時書在他懷裡調整姿態,也陷入了一個安心無比的夢境中。

  窗外的月光,照在院落當中。一片寂月清光。

  時書睡的正熟,咫尺之間,黑暗中謝無熾慢慢睜開了眼,一雙漆黑的瞳孔地震。腿部的傷口隱隱作痛,給了謝無熾熟悉又陌生之感。

  謝無熾眼下暗紅,一隻手掐著時書的下頜,慢慢湊近吻了上去。

  吻得很深,很重,時書本來睡意模糊,被吻醒,睜開在黑暗中不解地看著像淋了水的溼漉漉的人:「怎麼了謝無熾?」

  謝無熾:「我這幾天情緒都不太好。」

  時書:「傷口發炎的原因?你發燒了!?」

  時書伸手觸摸他的額頭,有點燙,果然一直在低燒狀態,謝無熾染上疫疾發瘋的狀況歷歷在目,時書準備起身:「你彆著急,現在喝點開水嗎?天亮了我再給你拿點藥熬著喝?」

  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之前高中班級上有個女孩子發燒,時書給她背到醫務室去,看她昏迷了幾個小時,嚇了一跳。

  而且,自從疫氣之後,時書也擔心謝無熾落下什麼後遺症,變本加厲。


  時書:「算了,我現在去——」

  時書撐著牀鋪剛起身,但手腕被拽著抓回來,有些沒固定重心,一下再落回牀上,謝無熾湊近吻他,脣瓣霎時間被弄破了一點皮。

  一股溼熱:「流血了?」

  但下一秒,脣上的血珠便被他吻了乾淨。

  「謝無熾!!!」時書出聲。

  謝無熾漆黑俊朗的眉梢上,額頭正淌落下一顆汗,閉眼道:「味道怎麼樣?」

  時書:「….….」

  「品嚐過男人的味道了,還是直男嗎?」

  「啊?!」

  時書:果然一生病就有點發瘋了?

  時書:「……好了好了,你親吧。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你以前說,擁抱有撫慰的意思。抱著我吧,沒事的。"

  時書輕輕撩開他耳邊的頭髮,像在流放三千里那一間間的驛站內,和謝無熾在這個世界相依爲命。他本身很強大,但身邊羣狼環伺,他如果想依靠誰,除了自己沒有別人了...

  八月燥熱,氣息浮動,似有似無的蟬鳴蛙叫。

  房間內,時書和他接吻,時間不知不覺一點一點流逝。

  ……

  ……

  ……

  第二早,陽光剛照在屋檐頂上,行人嘰嘰喳喳走出客舍,到了大路之上。

  新的一天開始了!

  辛濱裝束低調正在門口等候,觀察周圍路過的百姓,耳朵後嗖一聲,時書忽然從門內竄了出來,一身青色短衫,十分乾脆利落少年氣的裝扮。

  「二公子?」

  時書捂著嘴:「早,走了。「

  "大人呢?二公子用早膳嗎?"

  「你們隨便吧我都可以。」

  時書隨手往背後一指,辛濱望了過去。響晴的天氣,亮堂堂的日頭。謝無熾跨出門檻,尋常百姓的淡色長袍,擡手整理袖口的摺痕,拎著一隻極其簡單的包袱。如果不是他的臉出衆,看不出什麼異常。跟在時書的背後。

  辛濱早目睹過這兄弟之間的一些不潔行爲,如果不是二公子有病,那就是頂頭上司頗有愛好,不過當屬下一定要學會眼觀鼻鼻觀心,當做什麼也不知道,一心一意伺候主子盡忠就好。

  辛濱裝作什麼也沒猜到,上前,和謝無熾商議:「大人,昨夜已經和元觀一家碰過了面,他們自去源縣安排,我們接下來連趕三天的路。"

  「嗯,燕州的人你負責聯絡,還有消息要傳出去。」

  「….…正留意著。」

  「….

  他們說話,時書走到稍遠的地方,終於鬆了手,脣角一陣疼。他在半徑十米內逛了逛集市。不及東都的繁華,旻區的城市販賣的許多山貨農貨,商品要少許多。

  時書好奇地東張西望,除了小鹿狍子黑熊等皮毛,泡酒的鹿茸蛇皮靈芝,還有許多剛挖出來的新鮮蔬菜,一種叫卜留克像蘿蔔的根莖碩大植物,沾滿泥土。在燕州的軍營中,時書還專門洗過,用來燉羊肉。

  除此之外,籃子裡放了灰撲撲的蘑菇。


  時書蹲在店鋪前,伸手點蘑菇,旻的百姓兩種語言都會說,衝他露出笑容:「小郎君,買嗎?」

  時書:「我看看啊。」

  一邊看,時書心裡有了看法:「大景和大旻打了百來年了還沒統一,總是分分合合,但百姓們倒是互相瞭解了對方的習性,許多蔬菜瓜果和衣食住行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時書再撓撓小野生菌的腦袋,撐著膝蓋站起了身:「百姓們都很貧窮啊……」

  旻兵的軍制正在從劫掠制向軍餉制轉型,再打幾場仗,如果一直贏不了,劫掠制的兵被耗死,屆時就要徵兵募兵,這些百姓恐怕也不好過了。

  所以雖然沒地方吃,時書還是買了一兜蘑菇。

  逛來逛去,時書停留在賣草藥的攤子上。

  油布上放了幾隻巨大的牛頭,熊頭,蟒皮,蛇屍,蠍子,百足蟲,不知名草藥,在大景從未見過。時書看見老闆正在給人治療腿傷,叫草藥嚼碎了吐在傷口上,「啪!」地一巴掌。

  "我去,林養春流落在外的知己….…有空了叫他來看看,他一定非常感興趣。"

  神醫穿著類似祭司的衣裳,一擡頭:「買藥嗎?」

  時書捂住臉,顧左右而言他買了瓶消炎藥。

  回到馬車旁,辛濱和其他人聯絡,四處去報信。簡而言之,一支特務小組,專門負責越境護送或是刺殺。

  時書拎著藥瓶跳上了馬車,伸手去掀謝無熾的褲腳:"給你買了藥,你的傷。"

  謝無熾正端坐在馬車內,換成了一身富貴行頭,與坐馬車的行爲相應。此時已恢復了體面和統率。不過他精神頭不太好,發炎之後容易睏倦,沉睡。正在閉目養神,聽到動靜,掠開眼皮。

  時書耳背後熱了一下,若無其事處理傷口:「還是要靜養纔好。」

  時書沒敢擡頭,謝無熾留意到那籃子蘑菇,淡淡道:「昨晚還沒吃夠?「

  時書怔了一秒,才反應過來:「謝無熾,我說你,我,你,我,我,你—__」

  這說的是人話嗎?

  時書結巴,謝無熾垂眼,移開話題:「這是松茸,燉湯、清蒸、生吃味道都不錯。」

  時書:「長挺可愛的。」

  「可愛就好,我們接下來要去的源縣,在東平嶺山腳下。東平嶺是北旻右翼最大的山脈,也是早期北旻部落的發源處——"

  謝無熾道:「你去了,可以看他們放羊,或是趕山去。」

  時書:「我幹活呢,我要和他們的首領交流。」

  謝無熾問:「脣角的傷還好嗎。」

  時書:「不是,怎麼還提?」

  謝無熾:「哦?」

  時書一想起這件事,整個耳朵紅的要命,謝無熾這個人毛病。昨晚幫他就算了,謝無熾在耳朵旁反覆道「也吻我」「乖」「我喜歡」「寶寶,再加重一點」,雖然在哄但根本不停,漫漫長夜時日難明,兩個人悱惻許久。

  時書本來覺得謝無熾挺浪了,人類的極限到底在哪兒?

  時書耳朵通紅,想跑,給他塗完了藥盯著喝了水,似乎有睡下的跡象,下馬車啊啊啊—陣跑,頭上回蕩著音浪。


  已經出了城,辛濱負責趕車,時書三兩下跑開,一會兒下河摸摸魚,一會兒又想爬樹,總之完全靜不下來。

  辛濱看他半晌:「這。」

  這。

  時書跑沒多遠,路過城防處,或許會有崗哨,這才重返馬車中,老老實實和謝無熾坐在一起。「二公子,累了就歇息吧。」

  時書擺手:「你不明白。」

  進去,謝無熾靠著椅背,正在補覺沉睡,接下來的三天只趕路沒有其他行程。看他睡著,時書總算能老老實實地坐下,看著他發呆。

  真服了。

  小處男遇極品。

  新手村直男遇到滿級魅魔。

  謝無熾其實還有些毛病,喜歡物化別人,什麼「喜歡我嗎?"「對我的吻技滿意嗎?"「再親」,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時書撐著額頭,看著他閉目小憩,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我靠,不會下半輩子都得和謝無熾這樣搞?

  時書白皙手指撓了下柔軟的頭髮,看他眉眼略爲擰起,似乎傷口的發炎牽扯得他不太舒服。時書拿水出來,給謝無熾潤潤脣,在他身旁坐下,讓謝無熾靠在自己的肩頭。「不疼,靠著我睡吧,會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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