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舅舅

2024-09-28 18:17:57 作者: 曲小蛐
  局面鬧得這樣維,飯自然是吃不成了。除了無辜被殃及的一家三口之外,別枝也讓別鈺先送紀芸筱離開了。

  於是偌大包廂里,就只剩別枝、庚野和別廣平

  酒店經理死皮賴臉地要留下來斟茶倒水,以示服務不周的歉意,試圖在庚野那兒挽回一波印象分可惜他們小老總不領情,冷酷地把他趕了出去

  包廂門合上。

  無關人離開後,別枝是第一個開口的:「今天前,我以為有些話即便不挑明,我們之間也該心知肚明。而到今天我才發現,不是所有人都有自知之明

  這會別廣平臉色晦沉,面子上是掛不住一點,但還強撐著端出來個長輩架子:「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比如我們的父女關係,只基於法律賦予的基本義務,別枝淡聲說著,語氣平直無瀾,「除此之外,雙方都不需要有任何附加期待。

  別廣平聽到一半就已經有些怒不可遏:「什麼叫只基於法律義務,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當做是你_

  「沒有。」

  別枝壁眉,打斷,她以一種陌生而近乎厭倦的神情看著別廣平,「我真的不理解,世上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人?明明是你拋棄了我母親、組建了新的家庭在先,卻能當做從未發生一樣,不知悔改。從我六歲你們離婚開始,你甚至不原意多看我一眼——那時候我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現在想想,興許只是因為看到我會勾起你的心虛和對林雪棠的愧疚?「

  別廣平額角青筋綻起,但卻沒能說出什麼顯然別枝的話正中了他昔日的心結

  「在這樣的前提下,你究竟為什麼會厚顏無恥地希望我依舊把你當做父親?別廣平忍無可忍:「就憑你是我女兒!是我撫養了你!就連你出國留學的學費——

  「我出國留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你打進卡里的錢我一分都沒有花,全部還給阿姨了,難道你也忘了?」

  別枝停頓:「至於在我還沒有成年的階段,究竟是我母親、我舅舅還是你在撫養我,我已經不想分辨。所以我依然會盡到贍養義務,但也僅此而已——這就是我說的,僅有基於法律的關係就足夠,那我們現在算是達成共識了嗎?

  ...別廣平的喘氣聲越發粗了,他幾乎有些氣急敗壞,然而別枝像是套了個刀槍不入的冰殼子,在她身上得不到一絲的情緒波瀾或者回應。

  他只能將目光憤恨地轉向了庚野:「你就為了一個男人,跟我鬧到這種程度——」

  別枝聽見自己的理智和而耐性被逼到搖搖欲墜,她終於忍不住厲聲打斷

  「我時常懷疑你到底是沒有在聽我說話,還是根本聽不懂人話?為什麼我反覆拒絕或明確過的東西你永遠需要我重複不止一遍?「

  別枝直起身,眸里像灼著冰冷的火焰

  「這件事和庚野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要再試圖在外人那兒找藉口作慰藉——從頭到尾是你一人作孽,準確說,從林雪棠去世開始,我對你就沒有一絲父女感情、也沒再抱過任何期望了,你明白嗎?」

  「不可能!」別廣平臉色鐵青,「至少你以前不會這樣頂撞我,更沒說過這些話!「

  別枝看他的眼神幾乎是冷漠的憐憫了:「因為我厭惡你啊。

  ..什麼?」別廣平僵在了那兒,像是不能信自己所聽到的

  「你以為厭惡是什麼,爭吵嗎?不,真正的厭惡是我一個字都不想和你多說,一眼都不想多看見你,那些年我只是無比純粹地希望,希望你這個人能從我的世界裡徹底消失——這樣說,夠明白了嗎?"

  -

  別廣平像被驚雷劈住了似的,僵直地挺在椅子裡。

  「最後,我可以現在就明確地告知你。我會和他結婚,不論你出不出席我的婚禮——就像我當初沒有資格阻止你和紀阿姨結婚,你也沒有資格在我的伴侶選擇這件事上置喙。

  別枝不想再和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有任何交談了,她拉著庚野起身,朝包廂的雙開門走去。

  別廣平如夢初醒,下意識不甘地站起身:「你真的就這麼恨我?」

  「不,我不恨你。

  「恨這種感情太深刻了,是念念不忘,而我只想忘記和你有關的一切事。因為它們組成了我人生里最大不幸的根源。「

  別枝沒有回頭,聲音幾近疲倦


  「後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會在中午十二點後再去,希望不會在她墳前遇到你——我沒有資格替死去的人原諒,同樣也沒有資格替她苛責。去不去都是你的自由

  別枝說完,握住了門把手:「走吧。她回頭看向庚野。

  「等等。」別廣平從桌後繞了兩步

  別枝按著最後一絲即將流逝的耐性,回過身看她。而對方的眼神卻向她身旁挪了挪

  將黑色皮夾克搭在臂彎的青年似乎察覺了,跟著沒什麼情緒地抬眸,方才那點戾意已經從他眉眼間褪去,但神色依舊冷淡而睥睨

  長相是卓絕出眾,但氣質上,也儼然是將「不是善類」這四個字刻在骨子裡的架勢

  即便青年神情都懶怠,但那種冒犯感也凌冽難藏

  別廣平竭力叫自己緩和了語氣:「我承認,我對你男朋友在見面前就有偏見,可這和他的職業無關。不論你怎麼看我,我還是希望在婚姻這件事上你能更慎重,從今天他的言行來說,我不認為他是你的良配。「

  庚野微微停身,抬眸,不太明顯地輕挑了下眉而別枝目光複雜地看著別廣平。

  大概是那個眼神叫別廣平不白在,他皺眉:「我這樣說不是因為他剛剛…

  「不用解釋,我只是覺著人的本性奇妙,也剛剛好。就誰都不要變,你依舊可以自私又傲慢,我也依舊不需要原諒我不想原諒的人。

  別枝轉正回身,推開了門

  在邁出那一步前,別枝停了停:「所以你根本不會理解….如果不是遇見他,七年前我甚至找不到求生的勇氣。女兒這種東西,你早就失去了。只是你現在才想起來而已。"

  說完最後一句,別枝嘆出口氣,她義無反顧地踏出門去,任由那一扇門無可阻攔地回壓,隔絕了她的背影和別廣平的目光追隨

  像是徹底斬斷了她從前的所有憂與怨

  直到別枝走到了電梯間,回過神,才發現身後只跟著小心翼翼送她的服務生別枝頓了下:「他人呢?」

  「您是問小庚總嗎?」服務生不安地指了下身後,「他本來跟了兩步,又回去了。「

  別枝眼神微微茫然但好像,又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能夠忍到最後都只有過那樣輕飄飄的無關痛癢的幾句話,才叫別枝覺著不像庚野的行事做派他應該為了她,已經忍耐得很辛苦了

  像是只被拴上脖套和鏈子的狼,明面上偽裝溫馴又乖順的家犬,暗地裡大概爪子下都犁出來幾條深溝了。

  見女孩反應平平,服務生越發謹慎:「要現在領您回去找小庚總嗎?」

  「不用。」別枝輕嘆,「我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就在這裡等他吧。」

  ...

  同時,包廂內

  看到去而復返的青年驀地拉開了沉重的木門,原本脫離靠坐在椅子裡的別廣平驟然起身,目光警惕而提防地盯著來人:「你還想幹什麼?」

  庚野卻扶著門,不以為意地靠上了肩:「不用緊張。

  青年身為晚輩卻漫不經心的輕視態度,無異於在別廣平臉上甩了一巴掌他剛恢復的臉色再次漲紅了:「你別以為這是你的地盤,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搞清楚,這是我小姑的,和我沒關係,"庚野頓了下,輕聲嗤笑,「不如您再想想,今天在這包廂里算得上為所欲為、還沒被追責的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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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別廣平瞥見那人扶著門的手——冷白指骨下尚余深紅。

  別廣平心氣一虛,皺著眉不作聲了

  「我回來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起,有幾句話,還是得事先說清楚,」庚野似笑非笑,眼神卻冷,"「勿謂言之不預也』,您說是麼。"

  別廣平叫他氣得咬牙切齒:「怎麼,你是不滿我之前說的,想回來和我辯駁幾句?」

  「不,正相反,我覺著你看人特別准。

  庚野懶洋洋地斜抵著門,眉眼薄涼又鋒冽:「如果沒有別枝的話,那我一定會成為你說的那種渣滓。而即便現在,我也沒什麼道德底線可言。

  別廣平被堵得啞口無言

  即便是他,也是頭—回接觸這樣的年輕人長得清絕出眾的,怎麼性格就這麼混不吝?


  「在打架這方面,我向來是睚眥必報的。」庚野隨意地撩抬了下手,那片刺眼的紅已經從麻木里甦醒,帶來成片折磨人的灼燒和刺痛感

  他卻眉都沒皺,語氣懶散,輕慢:「我不還手,是不想置別枝於兩難,但這筆帳,我替你掛上了。"

  別廣平警覺地繃緊了身:「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不可能容忍有人借著親緣之名,對她行傷害之實,」庚野緩緩踩直了懶曲起的長腿,那點鬆散情緒,隨話音從他眉眼間抹盡,眼神也寒徹下來——

  「哪怕再有一次,讓我聽說你做出像今天這樣任何企圖傷害她的事、哪怕只是企圖,我保證,你這輩子到死都不會再有機會見你女兒一面。

  青年眉眼間的凶戾溢於言表

  明明那人只是倚門站在那兒,別廣平卻有種被野性未馴的獸類盯住致命點的背後發毛的感覺。他張口想駁斥,卻一個字都沒說上來

  .,看來你聽懂了。"

  庚野年少時候打的架大多,是厲是荏,是凶是怕,他—眼就能看穿

  從別廣平神情里得到了比語言更值得他信任的「答應」,那點駭人的戾氣也從他眉眼間松懶下來。

  他本來轉身就要走了,又停住

  庚野回眸,瞥那個賠著笑站在走廊上的經理:「幫我把人送回去吧,畢竟……也算我半個岳父。"

  "——!"

  他身後的「半個岳父」差點活活氣暈。

  庚野卻放了話就懶得再管了。他沒回頭,徑直朝別枝離開的方向走去

  而庚野並不知道的是,包廂里,氣得連呼帶喘的別廣平坐了兩分鐘,終於想起什麼,他慢慢皺了眉,把自己手機掌了出來

  在聯繫人列表里,別廣平翻出個很久沒有聯絡過的號碼遲疑後,別廣平還是對著撥號鍵摁了下去「喂,老廖嗎?」

  ..

  「你後天來不來北城,去看望雪棠?」別廣平皺眉,冷哼了聲,「那順便,也看看你未來那個外甥女婿吧。「

  -

  回程的車是庚野開的

  到家後別枝還是心情鬱郁,胃口也不好,庚野讓私房菜館送來的晚飯沒動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和庚野說過後,她就獨自去了影音廳里。在柔軟的L型沙發上找到最角落的那個位置,別枝關了燈,掀開毛毯一裹,把自己團了起來

  投影幕布上在放一個黑白老電影,別枝的目光跟著裡面的人物游弋,心緒卻早就飄遠了

  大概是出神太專注,連庚野什麼時候進來都沒有察覺。

  直到幕布的光,將庚野的身影投在了她身旁的沙發上

  別枝慢了半拍,抬眸她看見庚野逆光站在幕布前,本該清晰流暢的五官輪廓都被翳影藏起,連神情也看不分明

  「你也吃完了嗎?」別枝勉強自己假裝無事,甚至刻意上揚了尾音,「要不要一起看電影?」女孩彎眸,拍了拍身側的空位:「這部電影口碑很好,可以重溫…」

  話沒說完。青年弓腰,長腿膝抵在沙發上,隔著毛毯把她抱了滿懷

  別枝未盡的話音停住

  而庚野將柔軟的黑髮在她頸窩裡蹭了下,像是個毛茸茸的大型動物:「不想說話就不要說了。

  他停頓,微微波眉,後仰:「還有,不要這樣笑。

  庚野指腹帶著別枝最熟悉的溫度,輕划過她眼尾,「看起來像在哭,看得我窩火,想回去把那個人套上麻袋揍一頓。「

  別枝這次是真的笑了,雖然很不明顯:「那他一定早就被你嚇跑了。那是個膽小鬼,真遇到事情只知道逃掉。說完以後,別枝眼底的笑意又凋零下去。

  她低頭,聲音很輕:「其實我也喜歡逃,我最厭惡他,更厭惡我身上與他相像的那些東西,我恨不得有一把刀,能將它們全部剔掉。

  「誰說的,"庚野沉了沉聲,「你哪裡和他相像了?一點都不像。「庚野想了想:「不但不像,還矯枉過正了——他是毫無責任心的渣滓,你卻想做個救世主。」

  ...

  別枝無聲地仰起臉

  影音廳里關著燈,依舊只有幕布在散發著微薄的光芒。循著那些光線的痕跡,別枝在昏暗裡分辨庚野的眉眼,只是還是看不清他的情緒


  「房間裡太暗了,「女孩輕聲咕噥,轉折也離奇,「我後悔了,不該帶你去的。

  庚野輕哂,低頭去追逐貼近女孩的情緒:「為什麼。

  「不想被你看到,我有這樣一個可笑的父親。」別枝像是慢吞吞從情緒里醒來,.今天很丟人吧。那個經理說不定會跟你小姑,或者私下裡和其他人講,你女朋友家裡的情況多叫人發笑。"

  「他敢。」

  庚野冷嗤了聲,跟著皺眉低頭觀察了別枝的神色幾秒,他索性一抬手,把人整個抱進懷裡,擱到腿上

  別枝眼皮一跳:「你小心手!「

  「沒事。「庚野漠不在意,右手輕勾住女孩下頜,迫她仰臉和自己對視,「你是你,別人是別人,我早就說過,我從來對親緣關係嗤之以鼻,你忘了?

  別枝停頓,恍然也是,庚野這樣離經叛道的,唯獨他不會因為家庭關係而對一個人產生濾鏡印象

  「還有,什麼叫不帶我去就好了?"庚野輕壓下聲,故作威脅,「走之前還拉鉤蓋章,說好了誰都不許隱瞞,一天還沒過,你就想食言了?

  別枝頓住,心緒挪開眼眸:「我不是這個意思…」

  「晚了。」

  庚野低哼了聲,又把她轉回來:「念在你初犯,就小懲大誡「

  「?」別枝警覺,不等抬頭就從庚野腿上下來,往沙發另一側試圖跑掉可惜未果。

  連半米都沒爬出去,中途就被身後那人修長手臂攔腰截住

  不等別枝掙扎,那人懶腔慢調地開口「我手上還有傷。

  ..!

  於是女孩僵在了那兒,一點都沒敢掙扎,免得蹭到他勾在她身前的左手而身後庚野順勢就把她拖回去,扣在懷裡隨心所欲地欺負最過分的就是,總拿左手為非作歹,嚇得別枝完全不敢推拒,還生怕他再在哪刮傷了

  得逞後的某人像個愉悅犯,但到底沒真做什麼。

  等用深吻聊以慰藉過難以紓解的欲望,庚野最後卻只是埋首在別枝頸旁他細碎地輕吻著女孩纖細的頸,聲音低啞

  「我說的想回去揍他一頓,不是回到酒店,而是說想回到過去。

  別枝微怔了下。

  庚野低聲,偏過臉去,像輕哂也像自嘲:「小時候我跟人吹牛逼,說我這輩子絕不會有後悔的時候,就算活到八十,要死之前,也是『老子一輩子就這樣,不回頭。」

  別枝怔過,輕聲笑了。

  「是不是特二?」庚野也低聲笑著問她。

  「有點,"別枝想了想,「不過我知道,你做得到。

  庚野沉默幾秒,啞聲:「我做不到。在你身上,我一件事都做不到。」別枝不解地側眸望他。

  「如果能回到過去,那我一定不會為了跟老頭子犯倔,放言絕不回北城。庚野低聲,「我一定會回來,來這裡找你。

  那樣,我是不是就能在那些傷害你的事情發生前,找到你。把你藏起來,讓你不受傷,不難過不經風雨。那些憾然發白肺腑,別枝分辨得清楚。她有些無奈,怎麼會有人因為不可能做到的事而自責,可無奈之外,儘是心裡被浸得泥濘柔軟

  別枝抬了抬下頜,輕親了下他唇角:「沒關係。未來的時間更長。

  「對,未來更長。庚野回身,低下頭吻她:「他們虧欠你的愛,我會加倍給你。不是補償,是我家枝枝應得的。」

  枝枝。

  庚野在心底默念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感受到,不需要別人,我一個人抵得過他們全部

  「..好。

  那—晚沒有回臥室,他們就在影音廳里的沙發上相擁而眠。電影結束播放,房間裡徹底黑了下來,像是飄浮在無邊無際的宇宙內,而他們相擁,互為彼此唯一的支點

  直到清晨,初陽破曉別枝在昏暗的影音廳里睜開了眼

  身旁空了下來,餘溫尚在。身上的毛毯被人掖過每一個角,將她裹得嚴實

  別枝坐起身,下了沙發,走去影音廳外

  穿過走廊,她終於看到了在客廳斜對的餐廚區域裡,庚野微勾著身,在料理台之間來來回回,難得狼狽又凌亂的模樣。

  大概是他太過專注,手機里的菜譜教程又正在播放,連別枝走出來的動靜都沒覺察。

  兩分鐘後。

  庚野正半弓著腰,和菜板上試圖碼齊但拒不配合的綠蔬「鬥爭」。猝不及防,他就被從後面抱住了腰身

  庚野眼皮一跳,薄毛衣下的肌肉一瞬繃緊,自我保護本能牽動的力量在爆發前又被另一種本能驟然壓下——

  「別、枝。」

  那人聲音難得低啞地微惱。他回過身,「上一個這樣搞突襲的,被我摔出去了兩三米。「

  別枝莞爾,從他身側探過頭,看案板上碼齊前功虧一簣的綠蔬:「你有強迫症嘛,切斷前還要理好?」「是我的刀功不容許它們亂跑。

  庚野懶聲應了,回眸一瞥,繼而輕狹起眸子,「好,三分鐘白費了你想想,怎麼補償我。」

  「補償是可以,不過在那之前,有一個人,可能我們要去見見。別枝說著,慢吞吞地舉起自己的手機

  「我舅舅。」

  庚野還在對著菜板上的狼藉思索補救措施,跟著思維停頓。

  「等等。「青年回眸,..誰?」

  別枝輕聲:「就,高中時候,平均每學期被你氣死三十回的,那個教導主任。

  庚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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