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的令牌，不止是對鄭家有用。
以乾火道宮的聲望，整個紫河地界的勢力，都得給幾分薄面。
橫行無忌談不上，只是不用擔心什麼無妄之災了。
『相比起尋常散修，我如今也算是有後台了。』
方生將玉牌收起。
今日收穫，遠超此前預料。
他之前還考慮過，要不要攢一筆靈石，尋個拍賣會買下一門丹道傳承。
只是自己才鍊氣中期，又無家族勢力支撐。
這種做法太不穩妥，所以一直下不定決心。
沒想到，鳳雲今日就把傳承送來了。
當日與這個女人的一番小博弈，已經值回本了。
方生親自給兩人沏茶，彼此之間相談甚歡。
這兩位道宮親傳，小節有愧，大節無礙。
其實是很不錯的結交對象。
方生兩世下來，牛鬼蛇神見得多了，早就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面對鳳雲。
方生就說一些感激話語，日後必定報答之類的空話。
對上竹龍。
方生也知道他的心思。
只需在鳳雲面前，有意無意地誇讚他，贊同他，便能讓他心緒亢奮。
不到半個時辰。
竹龍便感覺面前的青陽道友，仿佛是自己前世的知己……
在方生的有意結交之下。
鳳雲與竹龍兩人，俱是笑顏不斷，喜上眉梢。
直至離去之際。
三人還約定好以後通信，互相給對方的道牌打上自己的獨家禁制。
這樣，道牌之間便可以彼此呼應。
這種呼應沒有通信和定位功效，僅用於防偽，而且只在近距離生效，平時也可以主動遮蔽。
在修仙界。
往另一人的道牌上打入禁制，意味著承認對方是自己的道友。
或是雙方交情深厚，有師徒、道侶、兄弟之類的關係。
即使千百年後，只要道牌和獨家禁制未被損壞。
繼承了道牌的雙方，一碰頭就能知道自家先輩之間，曾經有過深厚交情。
當中，還有一些不成文的規則。
如果地位平等，那就是各自往對方道牌上打入禁制，彼此呼應。
若是地位一高一低，則由地位高的一方，單獨打入禁制，只能單向感應……
十五年前，水木在道胤堂所說。
修士道號有氣運因果牽連，冥冥之中便來自於此。
此外。
一些修士在修行過程中，還會將自己的道牌慢慢祭煉成法器。
比如貪酒道人。
他那塊貪酒道牌，就是被祭煉成了酒壺法器。
之前，方生只跟幾個親友互換過道牌禁制。
鳳雲與竹龍兩人算得上身份地位最高的。
……
隨著鳳雲的離開。
鄭家內部徹底平靜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與行雲的人情到此為止了。
鄭家人其實很清楚，行雲並不欠他們什麼。
數十年間，他們靠著行雲的人情快速發展，膨脹成鍊氣第一家族。
在紫河東脈，幾乎是排名第六的勢力，僅在五大築基勢力之下。
甚至有機會晉升為築基家族。
只是他們自己沒有把握住機會……
清風林小院。
「沒想到，你居然得了行雲前輩的青睞……」
水木道人看著方生腰間的玉牌，眼眸中亦不禁閃過一絲讚嘆。
方生居然能進入那一位的視線，還特地賜下信物與丹道傳承。
或許，真是福緣深厚。
越國出身，品性非凡，又照顧了定石前輩最後一程……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紫煙谷？」
水木道人也不繞彎子。
相識十餘年，兩人之間頗有一番默契。
他早早就察覺，方生的心其實不在這一方小天地。
方生摩挲著玉牌，沉思片刻才回答：
「等到下一次測靈大會吧。」
「到時候，我回凡俗安葬定石前輩。」
「好！」
「還有不到五年時間，一轉眼快二十載春秋，我幾乎是當初家主那般的年紀了……」
院中落葉紛飛，秋意漸濃。
其實，在凡俗已經是冬月了。
只不過，修仙家族多選風水寶地駐紮，不僅天災罕見，季節也更為宜人。
方生望著水木道人，恍然發現當年那個中年人，不知覺間顯現出幾分老態與滄桑。
自從斷臂續接之後，水木衰老的速度愈發快了……
接下來一年多時間。
方生深居簡出。
除了修行和煉丹，就是研讀上品丹道傳承。
他沒有給陳家任何機會。
當然，陳家或許已經收到風聲，將他從目標中移除了。
但方生不會賭這個可能。
他每三個月出一次門，前往四水和深湖兩個坊市收割精血。
蠻角犀道果的二重進度，已經達到九十四點。
只差最後一點。
赤火朱鳶道果，則是推進到了三十五點進度。
這一年中，他與竹龍幾次通信，有意無意地提及朱鳶精血。
很輕鬆就打聽到具體情況。
作為道宮御獸一脈的親傳，竹龍的確從師父那裡得到了五隻赤火朱鳶。
每年都能抽取五十份精血。
得知方生對朱鳶精血感興趣之後。
他當即表示，可以將每年份額都留給方生。
方生自然來者不拒。
至少，這樣能省一筆八方道盟的佣金。
「算下來，下個月就是交易的時候，還能入帳五十份朱鳶精血。」
「在離開鄭家之前，第三重朱鳶道果應該能攢得出來。」
「不過，這個月還得先去一趟四水坊市……」
如今的方生，已經是四水坊市的熟客了。
雖然不知道名號。
但不少人都知道，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位神秘的水法修士過來購置精血。
這期間，也有劫修盯上他。
其中，甚至還有一個鍊氣中期的團伙。
但最後的結果，要麼是劫修失蹤，要麼是跟著跟著找不到人了……
漸漸地，坊市內外都知道了。
這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坊市周圍的劫修，現在見到方生出現，都會自動忽略。
……
四水坊市。
靈獸軒。
「你是說，份額都空出來了？」
「對，往後每個月的十份額度，客人都可以全部買下。」
夥計依舊諂媚，期待地搓著雙手。
方生沒有回應他的期盼：
「之前每個月，不是有六份精血要勻給那位丹華仙子嗎？她出事了？」
一個獨居的上品丹師，怕不是半夜被劫修摸上門了？
夥計連忙否認：
「這話可不好亂說，丹華仙子她是收到我們老東家的邀請，到深湖坊市去了……」
方生明白了。
這也是何家計劃中的一環，降低鄭家的影響力。
難怪之前鄭家拉攏不到外面的上品丹師。
恐怕都被何家拉走了。
「我每個月還是要四份精血。」
方生只拋下一句話，留下滿臉失望的夥計。
自己能夠在煉丹過程中白嫖蠻角犀的精血。
購買的這點精血，只是用閒余靈石加快一下速度。
沒必要在這方面下血本。
真正應該下血本的，是朱鳶道果。
把靈火等級提升上去，煉丹的成功率更高，就能白嫖更多的精血……
走出靈獸軒。
方生正打算離開坊市，一道跛腳的身影忽然闖入眼角。
雖然已經闊別多年，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這道印象深刻的身影：
『周言？』
正是當年，那個受陳家指使，來向自己和牛旦下毒的同鄉！